張輔是朝中勳貴主戰派之首,他一沉默立刻影響到了周征和張昊,兩人有些無奈地對視一眼,並沒有再開口說話,神色顯得頗為黯然。
像張輔一樣,周征和張昊也清楚平叛交趾和大明整體利益之間的利害關係,雖心有不甘但卻無可奈何,畢竟大明不僅僅有交趾,還要為兩京十三省的百姓考慮。
如今連張輔這個當年打下了交趾的功臣都動搖了繼續平叛的念頭,那麼周征和張昊豈能再堅持下去?
騫義和夏元吉也暗自搖著頭,雖然兩人有心維護交趾,可誰成想連沐晟也敗了,這無疑會使得平叛困難重重,拖累大明的百姓。
說到底,騫義和夏元吉是文官,不僅要維護大明的疆土,還要心係百姓的民生,主戰的意願要弱於張輔和周征、張昊。
既然張輔現在被楊士奇和楊榮駁得無言以對,周征和張昊也都閉口不語,兩人也唯有望而卻步。
況且,從宣德帝的那一聲歎息中,在場的眾人都已經敏銳地意識到了宣德帝並不願意再打這場勞民傷財的仗了,以免拖累了他所指定的休養生息的國策。
楊士奇和楊榮不由得暗中鬆了一口氣,要想說服張輔和騫義等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是王通在關鍵時刻幫了一個大忙,送來了沐晟被黎利擊敗的戰報,恐怕很難使得張輔和騫義等人讓步。
隨後,楊士奇和張輔等人紛紛看向了宣德帝,經曆了一番唇槍舌劍般的爭執,內閣、六部和軍閣在交趾問題上的意見終於趨於了一致,剩下的事情就是宣德帝來做出最終的決定。
宣德帝確實有意放棄交趾,交趾戰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期,倘若拖延下去必將耗費大量軍資,進而影響到大明的元氣,。
“鎮武伯,你如何看待此事?”
如今,現場的重臣們都已經讚同或者默許了從交趾撤兵,宣德帝的心中不由得輕鬆了許多,正要下旨從交趾撤兵,冊封陳暠為安南國國王,無意中注意到了立在那裏的李雲天,想到李雲天從始至終未發一言,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想聽聽李雲天的意思。
在宣德帝看來李雲天並不是那種沉默寡言之人,更不會因為忌憚楊士奇和張輔等人的權勢而不敢發表自己的意見,在交趾一事上肯定有自己的看法。
聽聞此言,楊士奇和張輔等人不由得齊刷刷看向了李雲天,也想知道李雲天對交趾戰事的看法。
“皇上,臣今天來,其實是向皇上報喜的。”在眾人的注視下,李雲天微微一笑,衝著宣德帝一拱手,出人意料地說道。
“報喜?”宣德帝頓時麵露詫異的神色,頗為愕然地望著李雲天,弄不懂他這是唱得哪一出,交趾的戰事已經糟糕到如此地步,還有什麼事情能在它麵前稱之為喜事?
“鎮武伯,喜從何來?”楊士奇和張輔等人也糊塗了,作為李雲天的恩師,楊士奇不由得狐疑地問道。
“稟少保,下官當年在湖口縣為官的時候,妾室陳氏的家人曾經派人去海外遊曆,曆經六年顛簸,終於於今年年初的時候回來,從海外帶來了一些糧食種子,試種後獲得了豐收。”
李雲天起身走到他先前的餐桌旁,拿起桌上的那三個小袋子,有條不紊地向楊士奇說道,“下官覺得這是一件喜事,故而帶進宮獻給皇上。”
說著,李雲天打開了其中一個袋子,從中抓了一把拇指長短、外麵裹著外殼的東西,微笑著展示給了現場的眾位官員。
楊士奇和張輔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外麵裹著外殼的怪異東西,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相互間用眼神詢問著對方,都不知道是何物。
“鎮武伯,此乃何物?”張輔仔細打量了花生一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頗為好奇地問道。
“稟太師,此物來自海外一個名為‘印加帝國’的番邦,“印加”寓意‘四州之國’。”
李雲天向張輔一躬身,舉起手裏的那些帶著外殼的東西侃侃而談道,“此物乃當地的一種農作物,由於花期過後果實就在地中聲稱,故而下官稱其為‘落花生’,也可稱為‘花生’。”
“花生?”張輔不由得品味了這個古怪的名字一番,雖然他還是不清楚這個花生是何物,不過總算知道是從地裏長出來的東西。
花生是南美洲一代的農作物,曆史上,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以後才開始在舊大陸傳播,大約十六世紀前期傳入明朝,由沿海傳入內陸地區的速度很慢,直到乾隆末年花生仍然是稀見的筵席食品
所謂的舊大陸,指的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歐洲人所認識的世界,包括歐洲、亞洲和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