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先前之所以想要在廣州市舶司讓那兩船貨物靠岸,不僅考慮到廣州市舶司距離交趾最近,而且他也想趁這個機會接觸一下廣州城裏的商賈。
不過,李雲天很快就發現,那兩艘貨船夾雜在明定號船隊中異常顯眼,故而放棄了到廣州市舶司卸載貨物的念頭,選擇了就近的泉州市舶司上岸。
兩天後,明定號船隊抵達了泉州府的泉州港,按照計劃船隊要在這裏補充物資和水源。
明定號船隊的出現吸引眾多當地居民前來看熱鬧,黑壓壓地圍聚在碼頭上,饒有興致地指著體型龐大的明定號議論著。
自從永樂十九年鄭和第六次下西洋後,泉州港的居民已經有六年沒有見過像明定號這般雄偉的船隊,更不可能目睹鄭和寶船。
由於鄭和寶船僅在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出現過,故而居民們以為明定號上坐著的是鄭和,私下裏紛紛好奇為何鄭和這次下西洋為何隻帶了如此少的船隻,以前船隊裏的船隻可是有兩三百艘之多。
直到穿著一身筆挺黑色軍禮服、腰上掛著那柄宣德帝禦賜金柄金鞘繡春刀的李雲天在眾人的簇擁下仰首闊步從明定號上下來,圍觀的居民們這才驚訝地發現這次率領船隊的不是鼎鼎大名的三寶太監。
很顯然,三寶太監要比這個身穿怪異黑色服裝的年輕人要老很多。
泉州府知府和泉州衛指揮使已經提前接到了船隊要來的消息,因此率領著泉州府的大小官員前來碼頭迎接李雲天。
由於要補充物資和水源,故而船隊要在泉州港待上一晚,泉州府知府已經給李雲天備下了酒宴,晚上在一家酒樓裏給李雲天接風洗塵。
雖然李雲天與福建並沒有任何交集,但是朝廷讓福建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司安排其下轄沿海州府接待船隊的公文早已經下達,再加上李雲天是大明政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既然這次能巡撫廣西和交趾,那麼下一次保不準就要巡撫福建了。
因此,泉州知府和泉州衛指揮使不敢怠慢,領著泉州城的官員們來港口恭迎李雲天,順便也是拉拉關係,說不定李雲天什麼時候就能幫上他們的忙,再不濟以後萬一出事落到李雲天的手裏也好求情。
李雲天被泉州知府和泉州衛指揮使等官員簇擁著前去泉州城後,換上一身大明服飾的山下元道與幾名武官下了明定號,快步前去設在港口的泉州市舶司,武官中有穿著黑色製服的驍武軍軍官,也有穿著衛所軍服的護航部隊軍官。
泉州市舶司的最高主官是提舉,這是一個從五品的官職,由於品級不到上桌陪酒的資格,故而他並沒有隨著眾人去泉州城,而是回了泉州市舶司衙門。
當泉州市舶司的劉提舉得知山下元道等人是來辦理兩船貨物的上岸登記時,整個人不由得傻在了那裏,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大明什麼時候允許明間進行海外貿易了?
後來劉提舉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原來山下元道是倭國人,從南洋貿易回來時被小琉球雞籠山的海盜追殺,是李雲天的船隊救了他。
為了表示對李雲天救命之恩的感謝,同時也避免返回倭國的途中對海盜惦記上,故而山下元道將他的兩船貨物低價賣給了講武堂,所獲得的盈利充當交趾平叛大軍的軍費。
劉提舉在市舶司幹了這麼些年,還從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不過既然隨著山下元道來的一名驍武軍上尉拿出了蓋著講武堂大印的購貨公文,上麵還蓋有李雲天的定南將軍印,他自然不敢違逆,一切按照官方的流程給那兩船貨物辦理了入庫手續,並且進行了清點。
李雲天和隨行的驍武軍在泉州人生地不熟,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賣那些貨物,同時也是為了避嫌。
因此,按照李雲天的要求,泉州知府在所屬的州縣貼出了告示,準備七天後在泉州衛指揮使司衙門麵向民間競拍那兩船貨物,價高者得,競拍過程由講武堂、泉州知府衙門和泉州衛指揮使司衙門監督。
至於拍賣所得的款項,除了支付給山下元道的資金以及3。3%的商業稅外,在剩下的純利潤中,籌措了競拍事宜的泉州知府衙門和泉州衛指揮使司衙門各得10%,另外的80%歸講武堂,當做此次平叛交趾的軍費。
李雲天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深諳為官之道,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吃獨食,讓大家雨露均沾才是為官的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