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春宮圖畫
所謂春宮畫,就是描繪男女性愛生活的圖畫。
因為它最初產生於帝王的宮室,描畫春宵宮帷之事,所以稱為“春宮”,又稱為“秘戲圖”。
據曆史記載,在漢孝景帝時,廣川王劉去和他的兒子海陽都淫亂成性,海陽經常叫人在宮殿四麵牆壁上掛滿描繪性事的圖畫,並召集群臣歌女在此狂歡作樂;漢成帝也曾叫人把性愛之事畫在屏風上;唐代大畫家周昉畫過《春宵秘戲圖》;宋代也出現過這種“秘戲圖”;元代畫家趙孟頫因畫這種畫而知名,小說《肉蒲團》就源於趙孟頫的圖冊。
最開始,房中書裏有此類描繪男女性事的插圖,後來春宮圖從房中書裏解脫出來,作為單獨的藝術形式出現,它已不再是簡單的圖解,也不僅僅是情色小說的插圖,而是作為娛樂和性啟蒙、性教育和性激發的視覺讀物出現了,最後成為一個獨特的繪畫形式。
在中國曆史上,明清兩朝是春宮圖的黃金時代,而明代中後期是一個高峰。
春宮畫在當時不僅出現在冊頁、扇麵和紙張上,在瓷器、漆器、壁畫上也曾出現。而且在明代還出現了兩位非常出色的春宮畫家。
唐寅,書畫家,文學家。字子畏、伯虎,號六如居士、桃花庵主,自稱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吳縣人。他生性放蕩,命運多舛,後自絕仕途,遊名山大川,致力於繪畫。唐寅擅長人物畫,特別以仕女畫見長。他常出入妓院,和妓女很有交情,甚至還寫過一本嫖妓“黃頁”--《風流遁》。
他還經常讓妓女脫光衣服讓自己畫,所以他的春宮圖傳神逼真、惟妙惟肖。他可能是第一個使用裸體模特的畫家。唐寅所繪的女子豐腴、妖冶、圓臉,使人聯想到唐代美女的形象。他所繪的女性有個特點是“三白”,即前額一點白,鼻關一點白,下頷一點白,這往往是後人鑒別真假唐寅畫的一個標準。
另一位叫仇英,字實甫,號十洲,太倉人,長期居住在蘇州。他擅長畫穿著衣服的人物,也畫裸體相交的男女。仇英喜畫修長、苗條、鵝蛋臉的美女,她們大多穿長而曳地的衣裙。此人尤其精於作宮廷場麵的畫。
除了上述兩位,明代春宮畫家還有很多。繪製、傳播和賞閱春宮畫,在民間相當流行。據說當時不少足不出戶的婦女,也喜歡畫春宮圖,以解煩悶和春情。
春宮畫一般都被裝裱成橫幅手卷,也有的被設計為折疊冊頁。春宮畫往往也不是單獨的一幅,而是連續的像連環畫那樣畫了性交的各種姿勢、環境等。
《金瓶梅》就提到西門慶的一個春宮手卷:
內府鑲花綾裱牙簽錦帶妝成。大青小綠細描金,鑲嵌十分幹淨。女賽巫山神女,男如宋玉郎君。雙雙帳內慣交鋒,解名二十四,春意動關情。
《肉蒲團》中未央生給他的妻子玉香看春宮畫,並把上麵的題跋念給她聽:
第一幅乃縱蝶尋芳之勢:跋雲,女子坐太湖石上,兩足分開,男手以玉麈投入陰中,左掏右摸,以探花心。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景。故眉目開張,與尋常麵目不甚相遠也。
第二幅乃教蜂釀蜜之勢:跋雲,女子仰臥錦褥之上,兩手著實,兩股懸空,以迎玉麈,使男子識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時女子的神情近於饑渴,男子的麵目似乎張惶,使觀者代為著急,乃化工作惡處也。
第三幅乃迷鳥歸林之勢:跋雲,女子欹眠繡床之上,雙足朝天,以兩手扳住男人兩股,往下直椿以下,佳境已入,能恐複迷,兩下正在用工之時,精神勃勃,真有筆飛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餓馬奔槽之勢:跋雲,女子正眠榻上,兩手纏抱男子,有如束縛之形。男子以肩取她雙足,玉麈盡入陰中,不得纖毫餘地。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將丟未丟之時,眼半閉而尚睜,舌將吞而複吐,兩種麵目,一樣神情,真化工之筆也。
第五幅乃雙龍鬥倦之勢:跋雲,婦人之頭,欹於枕側,兩手貼伏,其軟如綿。男子之頭又欹於婦人頸側,渾身貼伏,亦軟如綿,乃已丟之後,香魂欲去,好夢將來,動極近靜之狀。但婦人雙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間,猶有一線生動之意,不然竟像一對已斃之人,使觀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穴之思也。
最初,春宮圖隻靠畫家手繪,往往供不應求。後來商人開始印刷,慢慢發展為套色印刷。套色印刷本來是用來印刷書籍的,色彩很少,一般隻有黑紅兩色。而春宮圖色彩要豐富得多,有黑紅藍綠黃五種顏色,從而也使套色印刷技術突飛猛進,最後在一個叫胡正言的南京篆刻家手裏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張競生先生在《性史》中認為:春宮畫的主要用途當然是提供性欣賞與激發性興趣。他舉例說,《肉蒲團》中的未央生因妻子玉香對性生活表現冷淡,就想用春宮畫來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