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讀書超市:人生糊塗讀書始(2 / 3)

[晚霞消失的時候]

語出禮平同名小說。當晚霞消失的時候,有一個叫潘曉的人在《中國青年》上感歎:人生的路,為什麼越走越難?有一個叫北島的詩人則斷言:其實難以想像的/不是黑夜,而是早晨。當時筆者正值另一啟蒙時期,對異性的生理特征頗感驚異,所以見書中男女主人公不停對話,毫無(或很少)身體語言極為不滿。一直到後來買得滾石唱片《我們有話要說》,這才一解疑惑。有話要說,要支支吾吾曲裏拐彎地說,這才能熬過晚霞消失之後,曙光初現之前的那一段漫漫長夜——當然,度夜裏有比交談更好的、或者說有更好的交談方式那是後話,暫且按下不表。我們從人生之路難,到處車到處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豐田車,再到摸著石子過河,真切感覺蔣大為一曲《敢問路在何方》之底蘊。自此往後,少說多做才是真諦,身體語言列具形象思維。比如XX一號消除身體垃圾之後一中年男子從坐便器上站起身來,一臉爽相地咂著嘴,還真讓人覺得他在廁所裏品嚐一道美味佳肴。

[今夜有暴風雪]

語出梁曉聲同名小說及改編的電視連續劇。不過時至今日,今天夜有沒有暴風雪,既不在8點檔的連續劇,也不在7點半新聞聯播後的天氣預報,而在兩者之間,白岩鬆或方宏進的好壞張焦點訪談的臉。溫室效應之後,暴風雪反倒成了祈求,不管臬,總比人在堤在、嚴防死守的水災要好。水要結成冰雪,看來除了氣候,還要一點點時間,比如評職稱開會感歎生不逢時,兵團戰友聯誼會則無悔表春。拖兒帶女在炎炎烈日下疾走,難免眷戀“今”夜的暴風雪。

所以——恕我們對青春不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句格言,絕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問題是,說過算過呢,還是說完以後還用那種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開動腦筋,甚至來個急轉彎,倒過來四海放之,比如說,聶衛平和馬曉春,一個龍江哥兒,一個江南小生,暴風雪,黃梅雨,對照反襯,兩三萬字也收不攏。其實,不多不少,二又四分之一子。

[人到中年]

語出諶容的同名小說。也是這位作家最有影響的作品。後被拍成電影,那憂鬱女人潘虹演陸文婷,一雙大眼睛頗為傳神,達式常飾其丈夫,是任勞任怨的另一半,印象反而不深。當然任何小說都有它的時代印記,此“人到中年”說的是知識分子的困境,身心俱疲,雖想低頭好好拉磨作奉獻,無奈連起碼的飼料都不足,其潛台詞還是奪回損失。因此它的影響顯然也是讓更多的人呼籲“提高”、“改善”雲雲。但就是飼料足了,跟要不要把XXX奪去的青春奪回來也沒有關係,人到中年難道就沒有普遍問題了嗎?奇怪的是,湛容一寫過就無人再敢提人到中年,而在公眾印象和通俗媒體上,中年的形象則趨猥瑣,男的色迷迷,女的則是往往是一隻泡菜壇子的形象;據觀察家言,中年走進性保健品商店者最多,他們肚子腆起,而肚子以下的則越來越不靈光,或者說欲望比希望要多;另據調查公司言,中年人的離婚率較青年還高,而且早有拉著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摸右手的民間小曲;即使在官場也是上不去下不來的尷尬境地。雖然據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的消息,中年要到59歲才開始算起,這就印證了諶容老太太“減去十歲”的英明論斷,不過要一下子與國際接軌也難,何況聯合國的話現在也越來越不靈光,所以大家隻好再耐心等一等,林子祥包裝出來的葉倩文一遍又遍地唱道:紅塵呀滾滾,何不瀟灑走一回?

[心有千千結/幾度夕陽紅]

語出瓊瑤同名小說,這樣的名稱可以舉出很多很多。如果要說近二十年來在中國內地影響最大的書,還應該是出自金庸和瓊瑤這兩位筆下的。金庸已被搬進文學聖殿,而瓊瑤則一直逍遙。光是看看瓊瑤的書名和主人公名字,就可知道多有吸引力,一種古典和現代的詩意,具有商業流行的多種元素,一些名稱放之四海而皆準,作書店、時裝店、玩具店甚至蛋糕店名都可以(與“稻草人”同理)。而我們最早從銀幕上年看到的秦漢秦祥林和林青霞,也是純得一塌糊塗,襯衫領角是尖尖的,又長又大的喇叭褲,說話聲音也怪怪的。這大概也能看出當年台灣經濟複興時的麵貌。有人也曾說過,口袋裏有點錢就可以搞搞新意思了,比如搞搞搖滾搞搞探索電影等,而瓊瑤的厲害之處在於以不變應萬變,變成電視劇更是這樣,一個還珠格格,即使你插一個鍾頭的廣告,也還是把觀眾胃口吊得牢牢的。這麼一比,三毛就有點虧了:一是虧在性命上,二是虧在寫作風格上,三毛也有一批女生擁躉,老看窗外會覺得不過癮,便把目光投向撒哈拉沙漠,但生命中畢竟不會碰到那麼多大胡子,於是婚後又改弦易轍,直到心態漸漸老得像個老太太,有老太太喜歡就有巨大的市場,這也能證明這麼一點:在中國你伺候不好老人那準得完蛋。這已超出了孝的範疇。

[人生]

語出路遙同名小說。高家林和巧珍的故事,在中國農村應該有很多版本,也感動了無數人。而農村青年的出路,在當時也無非是求學、當兵或以其他方式抽調至城市。這就帶來這樣一個問題,愛情需不需要遠離家鄉的那個“黃臉婆”,這一點從古至今都未有定論,且每個時期都會有不同的聲音,這大概也是“人生”的主要內容。最厲害的遣責莫過於來自秦香蓮們的輿論,不過將高家林等同於陳世美即使在80年代也略顯迂腐了。新潮的觀點是,與其跟“黃臉婆”若即若離而又苟合於新歡,那還不如與前者一刀兩斷,雖然這會給入黨提幹升級漲薪分房等都帶來障礙,因為按照祖宗的慣例,私生活也還是公務的一部分,一房不掃何以治天下這樣的“真理”我們也聽得多了,但翻開祖宗的賬簿查查,大人物的私生活卻是爛的比較多,隱諱即淫穢也。當然來自傳統的聲音也還是很響亮,據說作家路遙本身也就是夾在現代和傳統之間,活得苦寫得更苦,像舊時秦地一帶的作家似乎都有這個特點,賈平凹便是一個代表,這與湘鄂作家形成鮮明對比,南方作家血液中的那種反叛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好在今天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人生”的層麵被大大拓展了,不知道高家林的問題是不是還在困擾著我們。可惜的是新的典型形象,如打工者、三陪小姐還未被創造出來,所以也無從比較。可能新新時期的文學是不需要典型一說了。

[玩的就是心跳]

語出王朔同名小說。王朔的小說名已經有了不少流行的元素,像賽車、蹦極等運動都可稱之為玩心跳。有人稱王朔為痞子文學,這就對了,痞子總有他們的口頭語,有的跟真理極為相似。從玩主出發,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再到1999年浮出水麵的看上去很美,王朔不斷地為傳媒提供新詞彙,另一號人物就是其搭檔馮小剛,甲方乙方、不見不散、沒完沒了等等都是可以說說的。隻是真正能玩得心跳的小說已經不多了,昔日的痞子已搖身一變成為雅皮看上去很美,這或許也是這個社會轉型期的特征,如果痞子永遠成為痞子,那痞子和準痞子們還有什麼希望。同理推論,如果這個社會喜歡搖滾的人多於喜歡劉德華和王菲,那反而是不正常的。問題是雅皮和痞子應該是各行其事相互包容而不應該相互攻訐。玩的就是心跳和看上去很美,應該也是各有市場。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之二:人生糊塗讀書始(外國文學部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在所謂蒙昧無知的童年,這樣一本以“專業”為名的書是翻也不會去翻的,而後來與她的不期而遇,就像是冬妮婭在車站邂逅保爾一樣,也完全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因為隻有在無書可讀、無人可愛、無真正的名人名言可供座右銘的時代,我們才會在筆記本上工工整整地抄寫、在課堂上一遍遍地背誦: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

從“怎樣”變成“這樣”,幾乎是所有教科書的模式,而教科書又往往是漠視青春的,雖然它在某一章節會教導我們同性相斥異性相吸。而每一個愛上冬妮婭的少年實際上跟保爾都是同病相憐的。當中國式的保爾一個個成為教科書時,我們已長大成人,不再把目光停留在西伯利亞的那個小站上,而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作為”還會回到“鋼鐵”的本義上,凡是在重大事件麵前,總要有鋼鐵工人站出來說話,其次是紡織工人,這幾乎成了幾十年的一慣模式。這個時候,不要說記憶的被移植,隻要記憶不喪失,人就會恍如隔世。就像回到初戀時光,風雪中的冬妮婭款款走來。你想不好,是跟她擁抱呢,還是僅僅吻一下她的手。都說女人是一所好學校,不投進去好好煉一煉,怎麼能成為一顆永不生鏽的螺絲釘呢?

[等待戈多]

名出貝克待戲劇作品。80年代初被介紹到中國,外省人雖未見過此劇的上演,但凡讀過作品或未讀過作品者都知道這是荒誕派的名作。也知道戈多同誌最後還是沒有等到。尼采說上帝死了,大家歡欣鼓舞;現在我們等戈多他竟敢不來。人們不禁要問:戈多是何許人也?其實戈多是何許人也許並不重要,他可能是戀人、是一輛出租車、是白粉客、是發工資的日子、是一場久旱未遇的大雨,或者什麼也不是。重要的是等待,它是跟時間一樣重要的生活內容和形式,時光的流轉,青春的流逝,這都是戈多給予我們的一部分。戈多自己不來,他派“等待”來折騰我們。筆者被折騰得再厲害的一次,是北京申奧等待“判決”的那個夜晚。不過那個夜晚戈多還是來了,他對全世界說,2000年他要到澳大利亞悉尼看看。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又要為下一次申奧而等待戈多。

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要等待的不止是戈多一個人,但戈多不來,其他的等待又有什麼意思?

[死無葬身之地]

一個以存在主義而聞名,一個以女權而聞名,薩特和波伏瓦的故事,一開始成為經典,而後成為一種自私的版本而到處流傳。一時間就像薩特的另一部作品名稱那樣——惡心。所以偉人隻能遠觀而不可近看,更不可跟他生活在一起。而當兩個偉人像夫妻那樣生活在一起,那真不知道是床上幹淨呢,還是在書中幹淨。媒體引用“死無葬身之地”時,實在並不關存在主義何事。我們隻是感慨這位老先生已幫我們想好了百年後的事。倒不是作惡多端(秦檜這廝也有個地方跪跪),而是寸土寸金,市內的公墓是沒有位置了,而僅有的不是論資排輩,就是要憑海外關係。不過實在沒辦法也隻好“住”到郊外去了,據說在海外富人是住在郊外而窮人住在市中心,生前不能做富翁,隻有死後過把癮了。土地少得可憐。政府的宣傳口號頗有幾分道理:民以食為天,食以土為本;但存一分地,留與子孫耕。不過人的想象力總是會在大自然麵前碰壁的,照筆者看實在大可不必杞人憂天,隻要地球不爆炸,我們的子孫說不定哪一天會住到月球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