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社會說法:站在橋上看風景(1 / 1)

那些不好分類的無家可歸的,都叫社會。社會是萬花筒,無所不包。

其實還是可以細分為三類,一類是講學校和教育的,一類是講人際關係的,還有一類是時令性的,如“常德劫案”等。當然也有些難以劃分的,隻是常看到這個詞,就覺得眼熟。或許就編輯的職業眼光來說,此類詞條是最不好對付的,因為它有一點點刺,就這樣突兀地長著,刺眼又不好收拾。寫的時候沒有考慮太多,編書的時候就有點麻煩,如果把這部分去掉,又覺得可惜。

如果要說感受最深的,那還是寫教育這組詞條的時候。如果加上讀書和教書,我在學校裏總共呆了24年。這其中的好與不好,我相信我是有體會和經驗的。如果要說一些問題,那才是根子上的問題,但又不是一下子能解決的。教育的不獨立性,決定了教育成為行政這部機器當中的一個部分,它勢必造成這樣一種現象,機器壞了,零部件還是好的;或者相反,零部件壞了,但機器暫時還能運轉。所以說它既是遊離的又是緊密配合的,即所謂若即若離。

對教育最直觀的感受有三點,一是中國沒有教育家,二是靈魂工程師的帽子太沉重了,三是我們中小學教材太次了。

中國有很多歌唱家,歌唱家兼明星的更不用說了。我們閉上眼睛能報出一二十個,不閉上眼睛也能報出一二十個。但是教育家呢,當我們說蔡元培這些名字的時候,那都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看看五四前後的史料,包括三十年代的,可能屬於文人的那種酸腐又要露出來了——那是一個多麼偉大的時代啊!且打住,言多必失,從來就沒有一個由教育家說了算的時代,但是,學校內的事教育家說了算還是有過的。當然我們也有很多著名的校長和教授,有所謂社會的良知和天平,但是他們對整個社會,大到發展趨勢小到某人某事,能有什麼說了算的話權話嗎?說穿了沒有權。但是奇怪的是,中國的變革或者就叫革命倒都是從學校裏開始的。

可能跟孔夫子是師祖爺有關,教師被賦予人類靈魂工程師的稱號已有些年頭了。我不知道這是領袖的原話呢還是從蘇聯引進的,沒有考據。從大的說,這沒有什麼不對;但如果咬文嚼字那就危險了。不管人之初是性本善也好性本惡也好,要靠教師去塑造總是有點難的。難在哪裏?難就難在用什麼標準去塑造。如果按照道德倫理,或者叫先進的思想去武裝,那沒什麼不對。但是學生的天性是模仿,模仿你教師吧,那你就得做筋做骨了,因為你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私心雜念一閃現的時候,這讓學生知道了怎麼辦?如果僅僅是知識的灌輸者那就好多了,你多讀點書再化一化,就好了。就像一個工程師設計房子似的,它有科學的比例……我這樣說,並不是說教師不要育人,而是要把自己的位置放正放好,放到牧師和傳教士的位置,而自己又吃不起苦,那就困難了。提倡一種精神和道德理想,無意中卻是抹殺了物質和世俗的幸福。

而關於中小學教材的問題,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好像是讓老先生老太太去設計時裝,這個時裝還不是春秋節發布會上穿穿的,而是要讓全體中小學生穿,就像校服似的。

你見過很漂亮的能眼睛一亮的校服嗎?沒有,倒是警服和軍裝還有漂亮的。當然那種真的巴黎時裝發布會上的衣服也有許多是穿不出去的,但是這裏麵就有個合格和標準的問題了。重意義輕實用或者一個極端掩蓋另一個極端,脫離現實也脫離經典。由此帶出很多問題,學校教育與社會嚴重脫節。另一方麵,教育的乏社會化,又把教育放到與工業農業和國防等相提並論的地位,也成了一種產業。由此帶出兩個問題,三十年來沒有變過,一是讀書做官,一是讀書無用。各個不同時期隻是這兩個主題的變奏而已。教育和政治和社會恩恩愛愛的時候,是讀書做官;教育跟政治與社會“性關係不和諧”時,就是讀書無用。

當然,作為寫作者,我知道大可不必動肝火,比較恰當的態度是站在橋上看風景,至於別人怎樣看我以及我是否裝飾了別人的夢,那是另一回事了。另外,關於人際關係和時令性的詞也有不少可說之處,比如為什麼選這些,為什麼如此切入,等等,我想也是風景之一種,肯定不是獨好,但願也不是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