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受傷,有人被殺,他們怎能不玩?而且發誓要不顧一切玩到底。
九州會打出旗號的第一件影響威望事故,他們哪能半途放棄承認失敗?
等待,雙方都在等待。
近午時分,在外圍封鎖的人,輪番進入南門外市街進食,不帶兵刃僅帶暗器,態度倒還和氣,沒引起市民的反感,減去不少敵意。
雙頭蛇孫尚誌偕同女皇蜂王玉秀,出現在一家小食店的店堂。
南門不是宿站,街市也比東西兩門範圍小得多,食店的規模也小,店堂僅可容納四桌食客。
今天食客少,午膳時分僅有五六位鄉民就食,一碗麵兩角餅狼吞虎咽。
兩人吃了四盤小菜,隻來一壺酒意思意思。
酒菜剛上桌,鄰桌便來了三名雄壯的青衣人,一位腰間有仆刀,兩人有鐵尺、細繩、鐐鏈……巡捕與捕決,一見便知。
店夥計巴結地送來小菜,也有一壺酒。 佩刀的巡捕盯著雙頭蛇陰陰一笑,自己斟酒。
“兩位,何時可撤走?”巡捕舉酒杯亮了亮:“在下不知道你們的消息從何而來,所知道的是,那兩個女人根本不在此地,浪費了老半天,還不死心嗎?”
“咱們的消息絕對正確,人的確在這裏。”雙頭蛇也陰陰一笑:“隻是不知躲在哪一家的地窖裏,反正她們是跑不了的,我保證。”
“晚上大搜?”
“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巡捕冷冷一笑:“昨晚在西門外市街,你們幸運地沒留下屍體。今晚……”
“老兄,不要嚇唬我。”雙頭蛇也冷笑:“你知道幹預的後果嗎?”
“他姐的——你才要考慮後果。”巡捕臉一沉,虎目冷電四射:“全縣包括宿州,每一座村落都封路斷絕交通,對付百十名盜匪,足以將你們化骨揚灰。我不想付出代價,所以開隻眼閉隻眼。一旦必須付出代價,那就會不惜任何代價加以撲滅。在下已查出一些人的根底。你,豎起你的驢耳聽清了,雙頭蛇孫尚誌,三天之內,我一定可以兵臨穎州孫家大宅,連根挖掉你的根基,你信是不信?哼!你不要惹火我?閣下。”
“你威脅我嗎?”
“放你娘的狗屁!”巡捕“砰”一聲摔破酒碗,站起虎目圓睜:“威脅你?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我是不想出人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放你一條活路,你是什麼東西?不要給臉不要勝。”
“你……”雙頭蛇的瞼一陣有一陣白。
“隻要我一口咬定你是山東響馬的餘孽器火蛇,保證會全縣嘩然爭吃你的肉。”
“你要玩法?”
“必要時為何不能玩?處理非常事,就得用非常手段。我警告你,替我傳活給什麼九州會主,我允許你們接江湖規矩玩,千萬不要誤傷本縣民眾。如果你們膽敢明火執杖胡搞,我保證你們沒有幾個人能平安遁走。記住,在下已經警告過你了,放明白些,不要讓你們理骨此地。”
伸手一揮,酒菜撒了一地,三人呼了一聲,大踏步出店走了。
“這狗王八可惡!”雙頭蛇拍桌大罵。
另一桌突然站起一個雄偉大漢,留了大八字胡,與九州冥魔的大八字胡一模一樣,身材似要修長些。
“你罵誰?”大漢跨一步便到了雙頭蛇身旁,雙手叉腰用鳳陽官話質問,來勢洶洶。
雙頭蛇本來一肚子憤火無處發泄,火頭上頓忘利害,倏然站起。“狗娘養的……”站起時腰子還沒挺直,大罵中一耳光抽出。
大漢左手一格,快逾電光石火,一切掌封住他的腕門,右拳同時擊中肚腹,響聲如中敗革。
“扼……”他厲叫,上體下俯。
“砰”一聲響,大漢的右肘下控,撞中他的肩背,撞擊的壓力沉重如山,他向下仆倒。
這瞬間,女皇蜂纖手疾伸,雙龍戲珠取大漢的雙目,下毒手了。 大漢的手快得駭人聽聞,右掌一排便架開攻麵部的纖手,“劈啪”兩聲脆響,給了女皇峰兩記正反陰陽耳光。下麵提腳前瑞,瑞在女皇蜂的左膝上,打擊上下齊至。
“哎晴……”女皇蜂仰麵便倒。
兩人一仆一仰,像是同一瞬間倒下的。
學拳手招,不如一快;有心計算無心,快速絕倫的打擊是成功的保證。
“把你們的人拖走,快滾!”大漢向咬牙切齒從外麵槍入的三個大漢暴叱:“下次犯在我手中,一定廢了弄進死囚牢讓你們快活。”
氣勢懾人心魄,把搶人的三個大漢震住了。
“閣下是捕房的人?”留了鼠須的大漢厲聲問。
“不是,管閑事的。”
“亮名號,管閑事該有擔當。”
“九州冥魔。”大漢聲如雷震。
“什麼?你冒充咱們會主?真是不知死活,你找死?”鼠須大漢大驚小怪。
“嘿嘿嘿……”大漢陽笑:“任何人都可以自稱九州冥魔,是否冒充,得看是否有挺得住風險的能耐。你們的會主嘯聚了一些狐群狗黨,便敢自稱九州冥魔,真是人不要瞼,萬事可為,呸!”
“咱們……走……”爬起的雙頭蛇含糊地叫,步履踉蹌向外走:“扶我………—……把……”
要冒充某個人,就必須自負擔那人的恩怨風險。
神箭秀士在領州冒充九州冥魔,立即就引來飛虎公孫成大舉前來討債。
九州會的重要心腹,都知道真正的主人是神話秀士。
現在碰上另一個九州冥魔,不管是真是假,在心理上就感到不自在,溜走是唯一的選擇,要和對方爭辯,可就得貽笑江湖了。
巡捕偕同兩位捕快,與自稱九州天魔的大漢,並肩向街口走。
“在下餘世賢。”巡捕笑吟吟地自報姓名:“在刑房有一份差事。”
縣裏的三班六房,刑房是治安單位,成員有一半是編製內的,比方說;巡檢(從九品官)、巡捕(管束)、捕快(役),其他則是義務役的丁勇。
在江湖定位上來說,他們屬於白道人士。指揮掌握,通常由縣丞大人指揮運用辦案緝凶。
“定一刀餘爺。”大漢也善意地微笑:“精明幹練,鳳陽地區名捕之一,可惜老成持重,衝勁不夠。他們有人知道你的底細,所以敢封鎖城郊。”
“那是不得已的事呀!我不想……”
“不想有人死傷,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反正要走的。”
“你真是九州冥魔?”定一刀笑問:“如果穿上華麗的衣袍,就有五七分與那位會主相像。那位會主自稱九州冥魔,所以開始我並沒介意。”
“九州冥魔曾經為你們白道朋友帶來困擾嗎?”
“沒有,所以咱們對他保持客氣呀!”
“這個九州會主……”
“我認為他是假的。你呢?”
“他能冒充,我為何不能?” “老兄,不要。”定一刀誠懇地說:“要建立聲望佳譽太難太難,需全力以赴;要砸商譽招牌,是非常容易的。九州冥魔聲譽崛起,正道人士十之八九為他喝彩,你們大家有誌一同冒充他,存心毀他的聲譽形象,不好。這個狗屁九州會主的凶殘作為,分明是存心傷害真九州冥魔的聲譽,破壞他的怪傑形象。真的九州冥魔為何不站出來辟謠以正視聽,實在令人感到不平。”
“這個九州會主,就是希望真的九州冥魔站出來,便可正式取而代之。這種事平常得很,既非空前亦非絕後。而且綽號相當的人也相當多,你怎能拍胸膛指責別人也用同一綽號?”
“說得也是。這個狗屁會主沒透露姓名,真的九州冥魔也從沒通名道姓,所以容易混淆亂人耳目。喂!你來了多久了?”
“連夜趕路,相當辛苦,辰牌末才抵步,還沒弄清情勢。你很危險,那個雙頭蛇陰毒得很,你那樣逼他,我真擔心他暗算你,所以……”
“謝啦!我還應付得了。老兄,貴姓?”
“姓楊。”大漢揭掉貼在唇上的大八字胡,露出短短的小八字胡:“交給我,餘爺,不要積極幹預,以免枉送性命。嚴加提防,擺出強大的武力做後盾,嚇阻他們在城廂行凶,就可以逼他們早離疆界。”
“我本來就作這種打算,不想犧牲一些弟兄逞強向他們施壓。
楊老兄,需要了解情勢嗎?“
“我得進行打聽……”
“走吧!我請你喝兩杯,咱們好好談談。”
“好哇!我是酒囊飯袋,叼擾你一頓,你是好主人,先謝啦!”
雙頭蛇和女皇蜂被擺放在樹林裏,有人幫他倆服藥推拿,有人問長問短,一個個氣憤填膺。
雙頭蛇內傷嚴重,氣海毀了。那一拳真有鬼,不但震得內腑離位,而且把丹田穴的機能消去十之七八。
丹田穴部份看不出有何重要器官,隻是一堆結構組織,與心肝肺完全不同,一旦組織紊亂,氣海便自行潰壞了。
這是說,雙頭蛇的內功隻剩下一兩成殘餘功能。
再就是肩腫骨中間的脊椎也出了問題,督脈出現嚴重的阻礙。
那一肘下撞的力道不重也不輕,足以讓這條蛇的頭,永遠無法保持正直抬起的功能,今後見人就低了一頭,永遠不能抬頭挺胸作威作福了。
女皇蜂也好不了多少,右股骨裂,即使能有靈丹妙藥讓裂骨愈合,功能也大打折扣。
這表示日後走路一瘸一瘸地,極為不便不雅,休想再飛簷走壁,從一流高手降至三流,也不宜以花容月貌惑人了。
“孫大爺,那人自稱九州冥魔,你相信了?”一位中年人鄭重地問:“會不會是捕房派人冒充的?江湖的牛鬼蛇神誰敢冒充咱們會主?”
顯然這人不是九州會的心腹,是新加盟的人,所以稱雙頭蛇為大爺。
“不是我相信與否,而是不得不防這人混淆視聽,令人迷惑難辨真假,欺世盜名並不是 罕見的事。”雙頭蛇隻好加以掩飾:“趕快派人前往唐村,向會主稟告經過。天殺的!這混蛋坑慘我了,我的內功……”
“你的內功毀於一旦。”有人說風涼話:“你還有返回穎州安享天年的幸運,咱們這些人在為本會建樹威望期間,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拋頭顱灑熱血,有多少人可以見到本會壯大雄霸天下?早走早好,孫大爺。”
“好像你整慘了不少人,坑了許多人。”另一位仁兄說的話就難聽了:“比方說,上次那個叫楊明的人,女皇蜂把他引給你,你用慘毒的手段,把他整得隻剩一口氣,雖然他逃掉了,天知道死在哪條溝渠裏?如果算是報應,老天爺對你未免太過仁慈了。回到穎州安享餘年,那就算得是洪福齊天了呢!真得好好感謝上蒼對你特別眷顧,多燒香拜神佛感謝老天爺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