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啊!”
“你該問那個牛郎是否也甘心。”九州冥魔站起揮動手很試勁:“你每件事都看不開,不甘心,非要報複一下不可,日後的日子是很難過的。好好保重,不要浪費生命。” 上次在見我生財田家,他勒索見我生財,那與神針織女無關,神針織女卻強出頭向他襲擊。
因此他對這位工於心計的小姑娘,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這種人活得相當辛苦,每件事都看不開不甘心,從報複上獲取決意,日子哪能好過?
“也許,我該去找我需要去找的人。”神針織女黯然歎息:“把這個畜生忘了。”
“你需要找什麼人?”
“那位管我家解危的人,楊敏。”
“你倒是恩怨分明呢!”九州冥魔打趣她。
“不報仇,報恩總可以吧!”她的心情也開朗了些。
“你如何去找他?”
“我也不知該如何才能找得到他。”
“有線索嗎?”
“沒有,我對他毫無所知。”她沮喪地說。
“靈壁城恐怕有一二十個叫楊敏的人。如果你像追躡四海牛郎一樣固執,人海茫茫,你走遍天下去找,會找得頭發變白的。
再見。“
“我會回家……”神針織女高叫。
九州冥魔怪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林深處。
這表示她已接受九州冥魔的意見,放棄在外尋覓了斷恩仇的行動,返回順德做閨女,也放棄做武林女傑的念頭,不再在打打殺殺中浪費生命;但也僅止於“表示”而已。
兩位小姑娘的輕功,快得不可思議,縱躍時如脫鬼斧席,審走如靈蛇狡鼠。
夜色茫茫,野草叢生,正利於潛蹤隱跡,輕功比她們差的人,想追及不啻癡人說夢,片刻間,身後已無人蹤。
她們是向東走的,並不急於遠遁。
要引人追,就得留下蹤跡,但在天亮之前,追的人不可能循蹤追趕。
鑽入一處小樹叢,領先的碧瑤停下活動手腳調和呼吸,整理淩亂透汗的衣褲,準備休息片刻。
“小瑩相,我以為你真聰明機警呢!”她的呼吸逐漸穩定,開始埋怨:“卻一起做笨事。說好了打傷幾個人激怒他們,卻一頭撞講去救人。”
“誰知道那是囚人的地方呀!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小瑩分辨:“那是唯一有燈光的地方,也是唯一有人走動的地方。
要打傷人,必須先找得到人才行,對不對?該死的!他們真厲害,布的是陷講,似乎料定我們要反擊。“
“九州冥魔不在,等我們的卻是四海牛郎……”
“誰說九州冥魔不在?他救了我們。”小瑩打斷她的話:“奇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感到奇怪呀!救我們的人,扮相確是傳聞中的九州冥魔,但窮追我們的卻又是九州冥魔。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我覺得他的語音有點耳熟,有一種……一種熟悉……一種親近……反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從前也發生過一次。我覺得……算了,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她有點詞不達意,陷入沉思。 “我也覺得有點耳熟。”小瑩也說出感覺:“如果救我們的是九州冥魔,那麼,率領九州會爪牙,窮追我們的會主九州冥魔又是誰?孰真執假?這裏麵大會文章,我們今後得特別小心,不知其中有何陰謀。”
“我親耳聽到那些爪牙驚呼九州冥魔。”碧瑤肯定地說:“那麼,他們的會主,為何反而幫助我們痛打他們?這怎麼說?爪牙們能叫他們的會主九州冥魔嗎?”
“問題也出在這裏呀!如果他們的會主真是九州冥魔,應該不會幫助我們,所以爪牙們大感驚訝,弄不清會主何以神智錯亂。依我看,他們的會主可能臨時變卦,另行打算如何利用我們,達成他另一陰謀。所以,僅用手很痛打他們而不用殺。”
“那個使用牛角銷的四海牛郎出現,完全出乎我們意料。我看,這個人不怎麼樣嘛,如果在空曠處施展,我不怕他。”
“報或計九州會聯手已無疑問。”小瑩鄭重地加以分析:“等於是加了一倍強敵。九州會在明,振武社在暗。白卜又有具1臣胭辨的九州冥魔現身,情勢變得撲朔迷離,所以我們必須特別小心,如無必要,決不可和他們纏鬥,被纏住可就災情慘重。走吧!天亮之前,一定要回到東鄉的藏匿處等候他們。”
她倆有意將這些人引往東鄉,纏住他們,讓徐州方麵的笑益嚐,有充裕的時間應變。
神針織女已走過半壁江山,她已是相當精明的江湖女嬌娃,脫身事外忘了恩仇回家,她知道該怎麼走,知道往何處走才安全。
可是,她對情勢不了解。
她知道的是,九州會振武社的一部分爪牙,仍留在宿州耀武揚威,候機北上徐州,控製大官道的江湖動靜。她不能走大官道,寧可繞遠些走山東,背道而馳,定可完全擺脫是非。
她並不知道破門搶人救她的兩位村姑是何來路,更不知道兩位村姑留下蹤跡將爪牙往東引。
繞走山東第一步,是東走難寧。
至宿州則往西,一東一西雙方背離不會碰頭。
至難寧,小官道正好貫穿東鄉。I白天絕對逃不過眼線的耳目,所以得夜間離去。取回寄放在村落的坐騎,四更天便騎上東行的大官道。
夜空寂寂,官道上鬼影僅無,地熱已消,居然感到涼風習習,正是趕路的好時光。
兩裏、三裏……後麵蹄聲如雷,塵埃滾滾,最少也有十匹健馬飛馳而來。
這時怎會有人策馬飛馳?以這種速度估計,最多隻能衝十裏左右,馬匹便會精力耗損大半,當然不會是趕路的旅客,而是有急事作短距離的衝刺。
她心中一動,油然興起戒心,盡量往路邊靠,健馬緩緩地走在行道樹的陰影下。
她的兵刃暗器並沒完全丟失,丟失的僅是隨身攜帶的劍和暗器,包裹內仍留有備份的雙鋒針,一個備用的百寶囊。 被繳掉的皮護腰和臂套設有備份的,不能攜帶大量的暗器了,隻能從百寶囊中掏針使用,頗為不便。
蹄聲片刻便到了身後,首先看到隱約的人馬形影,與後麵掀起的塵埃,果然有十餘匹健馬。
天太黑,看不清騎上的輪廓。
片刻間,健馬群潮水似的超越。
她心中一寬,這些人對她沒有威脅,但也感到有點不安,因為看出這群騎士,是全副武裝的江湖人,在這一帶出現的牛鬼蛇神,都與她有關。
最後一匹健馬超越,便聽到前麵傳出一聲震天賦喝。
蹄聲雜亂,健馬慢了下來了,接著—一勒住坐騎。
“那匹坐騎可疑,好好盤查。”有人大叫:“去兩個人,小心了。”
很不妙,對方發現她可疑。
兩匹馬回頭向她馳近,有麻煩了。
“什麼人?下馬!”
第一名騎士沉喝:“手不要亂動,不可自誤找死。”
視線不良,對方仍可看到她的村姑打扮,看出她沒帶有兵刃,仍用粗暴的口吻威嚇。下一步盤法搜查,必定使她原形畢露。
“你們是……是強盜嗎?”她用沙啞的怪嗓音怯怯地問,不下馬暗作應變準備。
“下馬!”騎士自己也下馬。
“你們是幹什麼的?”她提高嗓音。
要來的終須會來,不再示弱。
騎士倏然撲近,伸手急抓她的左小腿,要將她抱下馬,五指如約一發即至。
腿急縮脫授,一抓落空,腿立即蹬出回敬,順勢滑下鞍右手一揚,雙鋒針破空。
“順……”抓她的騎士胸口被瑞中,狂叫著仰麵摔倒。
“哎……”另一匹馬上的騎士,雙鋒針貫體四寸,搖搖欲墜,針貫在右肩並內,幾乎穿透琵琶骨。
有理說不清,這些人決不是好路數,十之八九是一會一社的於縣排今的時候了。
擊倒近身的人,她飛躍上馬,但一聲馬嘶,她的約一哪叨起,隨即砰然摔倒。是被不遠處的騎士,用暗器擊中了馬額。
八騎上下馬蜂湧而至,暗器群來勢如飛蝗。
她別無選擇,落荒飛奔。
她是暗器大師級的行家,黑夜中對方人多勢眾,用暗器群攻,她哪能應付得了?走了再說,馬匹行囊丟定了。
當然她心中有數,可能走不了。
第二批十名男女騎士,風馳電掣而至,看到暴亂的人馬,火速勒住坐騎。
“快去追……神針織……女……”胸口被瑞的人大叫:“南邊,南……”
這人受傷並不重,吐了一口血而已。
另一爪牙留下來照顧同伴,取出貫在肩並上的雙鋒針,所以知道是神針織女。
後麵半裏地,也有一匹健馬馳來,聽到前麵的叫喊聲,而且聽了個字字人耳。
“還有我九州冥魔!”這人發出震天沉喝,人飛離馬背向人馬叢中撲落。
六尺長的棗木棍疾落狂揮,宛若風掃殘雲,人馬纏成一團,人影拋擲,被擊中的坐騎狂亂地蹦跳,亂成一團,叫號聲驚心動魄。 九州冥魔四個字,真有妖魔鬼怪在此的攝人心魄威力,兩三衝錯,驟不及防的十騎士,已有六個揮落,無主的健馬四散狂奔。
四騎士反應快,馳出路外策馬狂奔。
自稱九州冥魔的人回到坐騎旁,扳鞍上馬向路南越野急馳。
被擊倒的人受傷不輕,棗木棍似乎無意致人於死,不用點字訣洞穿身軀,僅用掃撥將人擊倒而且。
倉卒間,他們隱約看出是一個穿青長衫的人,頭上有僅露出雙目的青布頭罩,單手揮動六尺長棍,夜間根本看不清很影,速度太快,掃打挑撥風雷殷殷,被擊中的人根本就不知是如何被擊中的,一擊便倒毫無抗拒之力。
“老天爺!怎麼又有一個九州冥魔?”
一個右膝被擊碎的人,坐在地上抱膝怪叫:“沒穿了那件眾所周知的魔衣,不是救走織女的那個九州冥魔。”
“你少廢話。”另一個右肩骨被擊裂的人站起說:“你管得著他是否穿了魔衣?他救走了織女,與織女走在一起天經地義。真衰哪!咱們不是搜殺織女的人,卻鬼使神差碰上了,栽得又冤又慘。這個九州冥魔一定是真的,我非活剝了他不可。”
六個人隻有這位仁兄能站起,傷的是肩不影響站立。其他五人不是傷腰就是傷腿,無法站起。
但路側多了一個人,牽了一匹坐騎。
“拔你的刀,看你能不能剝我。”這人聲如洪鍾,字字震耳:“你受了傷,我不殺你,你可放心大膽挺刀上,我等著你剝我。”
“九州……冥……魔……”這位仁兄看清這人的輪廓,驚得隨一軟跪倒在地:“放……我—……馬……”
確是傳聞中的九州冥魔,那身不具人形的魔衣和怪頭罩,夜間出現,可把膽小的人嚇死。
其他的人心膽俱寒,更不敢站起來了。
九州冥魔不再理會,轉身上馬向東走了。
“天殺的!到底有多少個九州冥魔呀!”一位正在包紮腿傷的八怪叫。
“咱們會主就是一個。”有人坐起說風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