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魔衣怪影(3 / 3)

“咱們真走運,這時就碰上兩個。”另一個也不輸嘴:“以後還有多少個,就難以估計了。”

如果算在唐村出現的一個,以及在南門外毀了雙頭蛇女皇蜂的一個,已經有五個了。

天一亮,不再有成隊人馬出現,主事人知道人多反而目標明顯,受到攻擊損失也大,因此改變策略,化整為零散布在各處待機而動。

氣氛不再緊張,狂風暴雨改為微風細雨。

那種強盜式的人馬奔來馳去,反而無法將潛匿的人逼出來,更容易受到躲在暗處的人襲擊,損失重大而所獲有限,必須更改方式和手段,不然徒然浪費人力得不償失。

出現了好幾個九州冥魔,是他們改變策略的原因。

神針織女居然逃掉了。追她的八個爪牙不敢窮追,因為聽到遠處受襲處,傳來更驚心的人喊馬嘶,知道有變,不得不放棄追逐。 回程時看到一人一騎從左側不遠處超越,還不知騎上是另一個九州冥魔,幸而來不及招呼,逃過一劫。

再就是這一帶鄉村,自衛力與團結力極強,戰亂期間死傷極為慘重,因此對大隊人馬出現深懷戒心。

他們如果出動大隊人馬活動,每一鄉村莊集皆嚴陣以待,絕對不許進村,隨時準備鳴鑼告警四鄉動員。

官道旁的村落,對零星的外地人,卻是非常客氣接待熱誠的,除非外地人存心鬧事。

鄉村,不是江湖朋友的豬食場,隻有在地方魚肉鄉裏的土霸橫行,沒有江湖朋友混口食的空間。

東至難寧的官道也有歇腳的地方,十裏一長亭五裏一短亭有些事在村落分,有些則由附近村落負責整修。

名義上稱亭,其實十之七八是棚屋式的建築,或者四根柱子蓋個頂,聊供旅客歇腳而且。

兩亭相距也不一定是十裏五裏,有些地方前不沾村後不沾店,隻能在路旁的樹下歇息,前後十裏不見人煙,當然不可能有亭。

路分那座亭,就是四根柱子加個草頂,兩側有幾株老槐樹,亭內居然有茶桶茶構供應茶水,表示在兩裏內必定有村落。

神針織女扮成村姑,百寶囊可就相當名貴,不但是皮製品,而且內部加了一層防水油綢。這是她僅有的物品,其他全被九州會主沒收了。

四海牛郎依然英氣勃勃,水湖綠長村一身光鮮,但佩了劍,左脅的皮革製牛角襠袋不倫不類。中間,有一個無法補的劍孔。那是昨晚碧瑤姑娘留下的遺痕,迄今他仍然想不透,是如何被姑姐的劍擊中的,洞孔實在岔眼沒麵子,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圖謀笑益嚐女兒的心念更切。

他在亭前下馬,掀起遮陽帽掛在鞍前的判官頭上,笑吟吟向坐在亭欄的神針織女頷首打招呼,泰然自若在亭欄掛上級。

神針織女也異常鎮定,隻要他不帶爪牙隨從,根本就不怕他行凶,不與他接鬥,用雙鋒針和無形神針遠攻,和他遊鬥捉迷藏,輕功他望塵莫及。

“咱們真該好好談談。”他踱人亭口和氣地說。

神針織女踴身倒跳出亭,保持距離以第安全。:“經過這一連串事故,我是受汙辱受損害的人,實在不知道你有什麼好談的,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下流態度,委實令人受不了。”神針織女設生氣,而且心平氣和,但說的話卻鋒利傷人:“本來我打算認了,從此不再計較所受的侮辱,遠遠地離開你,接受朋友的忠告丟開恩恩仇仇,過自己的生活。你仍然不肯放手,似乎隻有你死我活一條路好走,我隻好無奈地陪你走下去啦!所以停止遠走高飛。你一個人就敢出來找我,我總算有點佩跟你了。”

“我本來不是來找你的……”

“我知道,找笑益嚐的女兒。”神針織女搶著說:“沒能早一步發覺你與九州會勾結,昨天栽在你手中罪有應得,今後不會再上當了。喂!那個假九州冥魔是你的人嗎?我是說九 州會主。”

“原來你在胡亂猜測,難怪上當了。”

“我不會胡亂猜測,你的詭計瞞不了人。九州冥魔在順德,整得你灰頭土臉。那位叫楊敏的人,也把你殺得望影而逃。你與真的九州冥魔誓不兩立,怎麼可能與他勾結聯手?怎會容許九州會在你家汝寧左近建山門?真的九州冥魔已經現身,你引誘他出麵,更全力搏殺他報仇,好像你的詭計完全失敗了,你根本沒有對付他的能力。我這一關,你也沒有勝算。”

“打!”

他乘神針織女數落他的機會,猛地飛躍而起,超越亭欄猛撲而下,卻慢了一步,神針織女已同時疾退,三枚雙鋒針急如電光乍問。

“什麼玩意!”

他身在空中,雙手一抄接住了兩枚,下麵左腳同時挑飛了第三枚:“還給你!”

神針織女也表現出驚人的接暗器技巧,半轉身雙手一拂,也接回兩枚雙鋒針,手法更為佳妙。

可是,因此而停頓了一刹那。

他的撲勢突然加快,劍就在這刹那間出鞘拂出。

“啪”一聲怪響,一段六七寸長樹枝,及時飛旋而至,擊中他握劍的掌背,樹枝震成碎屑。

他呼了一跳,猛然沉落斜跳出八尺。

人影出現在右側,本木棍間不容發掠過他的右胯外側。

如果他不落地即左跳,右跨可能受傷不輕。

“相當機警。”現身的人說:“在順德你跑得快,現在你可以全力施展了。你設法引誘我九州冥魔出麵,我也要找你。來吧!

咱們再玩玩。“

藍衫、藍頭罩,手中是六尺棗木打狗棍,正是昨晚擊倒六個爪牙,自稱九州冥魔的人。

“狗屁!”他左手做出牛角檔:“冒充的爛貨,你的口音完全不對。拿開你的遮羞頭罩,太爺要碎裂了你!”

“該死的小混蛋,你以為吃定我了?”那人拉掉頭罩,露出滿頭白發臉紅似火的本來麵目:“老夫不想開殺戒,隻要打斷你的牛腿!揮刻上,小棍蛋!”

是那晚出現在徐家,指出毒針李三姑底細的老人。那天老人並沒出手,冷嘲熱諷替楊敏助威,悄然來去,誰也不知老人的來曆。

“原來是你這老不死,你一定是九州冥魔。大白天,我不怕你……”

四海牛郎色厲內在,不敢狂妄地撲上,開始繞走找空門:“那晚你用石塊戲弄太爺……”

“再給你幾段樹枝玩玩。”

老人左手一揮,飛快地取出插在腰帶上的一把六七寸長拇指粗的樹枝扔出,罡風虎虎滿天亂飛:“再加兩棍……”

四海牛郎劍舞銷旋,手忙腳亂拍打飛旋的滿天樹枝,有兩校在胸口震碎,打擊力相當沉重,不等老人的棍掃到,飛退兩丈狼狽萬分。

“小心牛腿!聲到、人到、棍到,風雷殷殷。

四海牛郎馬步未穩,隻好沉劍下拂。

“啪”一聲怪響,棗木棍沒被劍鋒格住,劍斜震激彈,連人帶劍震得斜飛丈外,劍對付 不了棍。

“再來一下。”老人如影附形跟到,棍點膝快逾電閃。

四海牛郎竟然不敢再接,大概虎口被震得受不了,牛角襠又太短,沒有機會架接棗木棍,一記後空翻脫出棍的威力圈,發出一聲震天長嘯。

“走!”老人問神針織女揮手:“這混蛋的爪牙將會很快趕來,慢了走不了啦!”

“老前輩,最好先斃了他……”

“他會用遊鬥纏住我們,走啊!”

四海牛郎一聲怒叫,猛衝而上。等老人一聲怪笑迎出,他立即向側繞走,明顯地采用遊鬥術將怪老人纏住。

神針織女一躍三丈,鑽入宰後的樹叢。老人也一聲長笑,像是禦風而逝。

“你們走不了……”四海牛郎厲叫,急起直追。

“老前輩不可能是九州冥魔,可否請將名號賜告?”在一處樹林歇息,神針織女向老人道謝:“多蒙老前輩多次拯救援手,晚輩銘感五衷。”

“嗬嗬!你能肯定我老人家不是九州冥魔?”老人笑問:“九州冥魔確曾在順德出現,沒錯吧?”

“晚輩曾與他較量過。”

“哦?把經過告訴我好嗎?”

“是這樣的……”

她將見我生財田家看戲,九州冥魔前往勒索的經過一一說了,也把與九州冥魔鬥智的事說出,最後說:“昨晚他救我,的確是他。”

“哦!原來如此,那就對了。”老人恍然。

“什麼原來如此?”

“九州冥魔,就是那個叫楊敏的小夥子。”

“老前輩的意思……”

“我從南京跟在他後麵北上的。”老人席地坐下說:“那些京都南來的大官小官,在江南大刮特刮,將金銀珍寶派人或請人不斷往京都家裏送。有幾個小有名氣的人,保了一批十件珍寶暗縹,被隱身大盜奪走了。楊敏這小夥子恰好與那幾位仁兄搭上線,拍胸膛保證替他們找回來,而且給了他們一幹兩銀子向貨主預繳賠款。我行腳南京,恰好打聽出這件事,因此跟蹤北上。據我所知,像這種怪事,隻有九州冥魔會插手包攬。我也真想會會這個冥魔,也就懷疑他是這個魔頭。如果那十件珍寶,確是見我生財所奪走的,幾乎可以肯定九州冥魔就是楊敏,我失去機會了。好,他既然來了,我得找他。”

“我也想向他道謝。”她臉色一變,鳳目中重視光彩:“我欠他太多太多。”

“如果你為了要報答而找他,一定會弄巧成拙,至少也是自尋煩惱。像這種自稱魔的怪人,不會在恩恩怨怨中浪費感情。隻有那些心胸狹窄或心術不正的人,才會計較回債報償。比方說,我無意多管閑事,我幫助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一點也不想你如何回報我。你如果認為必須回報以減少心中的負擔,反而會招致我的反感。你很聰明,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陷入沉思,眼中的神采徐徐隱去。 九州冥魔勸她走,就明白表示對她沒有多少印象。當初她請楊敏相助對付四海牛郎的挑釁,所流露的情意雖然發自真心,但楊敏顯然無意接受,因此事後毫無留戀地一走了之。

感情的發展成了單行道,她能喪勇繼續發展下去嗎?

老人說,回報反而招致反感。

她不希望楊敏對她發生反感,那就不如早歸。

“我想,我真該回家了。”她黯然地說。

一旦想開了,心中的苦悶爽然若失,也覺得壓力減輕,可以勇於麵對事實了。

“到我的住處去,我給你坐騎行囊,走山東返回順德。大官道不能走,從宿州至徐州,沿途有一會一社的爪牙活動,太過危險。”

“謝謝老太爺。”

她開朗地道謝:“你老人家還沒賜告高名上姓呢!”

“我姓張,好多年沒在江湖鬼混了。一時興起,出來冷眼旁觀看看江湖變局,好漢不提當年勇,提名號你也不知道,那些混蛋不死心的,早走早好,這就動身。”

“張爺爺,走得掉嗎?”

“嗬嗬!我對你的輕功有信心,除非他們大隊人馬四麵合圍,十個八個能追得上你嗎?放心啦!走吧!”

她對自己的輕功,可說信心十足。四海牛郎除非能把她堵在絕地裏,她任何時候皆可來去自如。她已經發覺那些人化整為零,不再作強盜式的追搜,所以敢在路上等四海牛郎,知道她可以平安撤走。

令她心驚的是,暗器對付不了四海牛郎,除非有機會暗算偷襲,交手搏擊她毫無機會。再不放棄,她將永遠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