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廢道覓佛(3 / 3)

“我回唐村再說,但不知那個混蛋楊明怎樣了。”四海牛郎立即出亭,招呼同伴動身。

消息早就傳到,他僅派人回唐樹處理,自己仍把精力放在搜尋九州冥魔和碧瑤姑娘身上,一個小輩浪人楊明,不值得他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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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牛郎一走,冷麵佛母不想再進行搜索,仍然在亭中歇息,準備虛應故事,時間一到就返回住處歇息,懶得再作無謂的奔忙。

“師父對他,是不是逼得太緊了?”大女煞臉色有點不豫,話說得不夠婉轉:“又提起銀子,真不好意思。這兩年他廣羅羽翼,花費甚巨,所積快耗光了,哪有能力籌三千兩銀子?”

“唷!你和他相好沒幾天,就心向著他,為他打算啦?”冷麵佛母臉無表情,好在並沒生氣:“你不懂。像他這種人,一定要催促他,他才會更積極進取。他的才華也的確不足,得有人指導他努力的方向。一旦能在徐州建山門,僅掌握江湖行業,也可以日進鬥金。笑孟嚐與當地的豪霸,會出錢出力替他賣命,籌三千兩銀子毫無困難。為師籌足金銀之後,希望早些返回成都重建基業,你不想重返四川,奪回四川的霸權?”

“這個……”

“他有好幾個女人,對女人的需要並不熱切,爭取名利是他的唯一目標,你對他的影響力有限得很。我們全力助他爭名利,他才心甘情願尊敬我們,而非為了你而肯把我們待為上賓,你明白嗎?如果你的心完全傾向他,把男女之私放在優先,就會打破互相利用的平衡局麵,你就會成為他驅策的馬前卒。結果,你將是什麼都得不到的徹底失敗者。”

“我知道他有許多女人。”大女煞臉色變得令人難以捉摸,神情複雜:“英雄無不好色;他有權享受他奮鬥所獲得的成就。名利一旦達到顛峰,享受的要求自然齊頭並進。隻是他目前距顛峰之期遙之又遙,太過逼他……”

“應該說是激勵他而非逼他。”冷麵佛母冷笑:“再在這裏窮搜難辨真偽的九州冥魔,窮追沒有多大用處的項家小丫頭,那就肯定會困難日增,徐州建山門的希望也愈來愈渺茫,你願見這種結果嗎?當局者迷,我們旁觀者清的人,必須提醒他幫助他。他如果認為我們是惡意逼他,最好是離開地免傷和氣。”

“大姐可以留下呀!”二女煞臉上有不悅的神情:“師父,反正我們所籌的金銀,為數已經可觀,少三兩千銀子無關宏旨,何必冒風險和笑孟嚐那些俠義英雄玩命?淩社主人手已足,不一定需要我們替他搖旗呐喊助威,既然他不願聽師父的卓見,我們留下來助他不會有好處的。大姐很欣賞他的才華,留下來幫助他爭名利,可以成為他的得力臂膀,他不敢虧待你的。”

“你不要說風涼話。”大女煞大聲說:“可別忘了,在光州第一次大家見麵時,大家都認為他是有才華的未來江湖霸主,所以同意接受他禮聘,替他對付具有威脅的高手名宿。”

“這叫做日久見人心,彼一時此一時。”冷麵佛母離座,不想再討論:“天色不早,咱們走吧!這個不怎麼樣的九州冥魔,恐怕已經帶了小丫頭,逃出數十裏外,咱們卻累得人仰 馬翻,豈有此理。”

“救走項小丫頭的九州冥魔,會不會是另兩個蒙麵人之一?九州會主認為另兩個中,其中一個應該是真的,沒把那個真的擊斃,會主一直就在後悔。”

大女煞陪著冷麵佛母向亭外走:“可是,淩社主卻堅信救走項小丫頭的那一個才是真的,天知道到底有多少個假冥魔?好像師父當時並沒占上風,這個冥魔真不易對付呢!”

“你少給我滅自己的威風。”冷麵佛母到了坐騎旁:“當時變生倉卒,驟不及防,那該死的東西有備攻無備,我哪來得及用絕學接招?哼!下次見麵。他一定死,一定!”

“徒兒實在想不通,九州冥魔要救項小丫頭用意何在。一俠一魔勢同水火,九條牛也不可能把兩者拉成在一起。”大女煞轉變話鋒。

“所以我認為是假的九州冥魔呀!”

“可能吧!”大女煞的口氣並不怎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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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縣居然有山,而且有兩座。出北門就可看到兩裏外的龍車山,與五六裏外的龍柱山。

大平原上有龍,小山稱龍還真有點符實。

比方說,大海中升起一條大鯨魚,古代的老祖宗們,一定把這條鯨魚稱做龍。大平原拱起兩座小山,當然可以稱龍啦!

龍車山南石泉的東麵裏餘,有一座小小的石泉寺,兩進殿堂,三間僧舍,一時香火冷落,很少有香客上門。

本來這裏有二十餘名僧人,目下僅有兩名村夫村婦照料,苦修的老僧早已不知去向,縣民們已忘了這座供如來佛的破敗殿堂。

這雙老夫婦隻負責看管,平時鎖牢寺門,不許遊民乞丐占據,縣衛撥交的費用足敷兩人溫飽,久而久之,這裏已被縣民們遺棄了,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裏發生了些什麼事,沒有人知道。

外人在石泉寺藏匿,住三年兩載也不會消息外露。

在光州,冷麵佛母師徒,就藏身在普光寺,是追魂魔劍侯二爺的上賓。

石泉寺成了師徒四人的藏身處,完全與一會一社的人隔離,一南一北。有事出動也不走在一起,她們有自由活動的權利,地位超然,不受任何人指揮,連九州會主也得看她們的臉色。

她們是四川落了案的女盜,的確不宜住在引人注目的地方,保持神秘,是她們一貫的作法。

一會一社的人,隻有極少數幾個人知道她們的落腳處,便於傳遞信息,無人知道豈不成了局外人?

西行兩三裏,縣城還在五裏外,五人四騎折入北行的小徑,穿越田野荒郊,在夕陽下直奔龍車山。

小徑草木叢生,隻能魚貫行進。她們不敢大意,沿途提高警覺,由大女煞在前麵領路,冷麵佛母與帶著小瑩的三女煞走在中間,散發著幽光的怪眼,不住留心察看小徑兩側的景物,風吹草動也吸引她的注意。

老妖尼是佛門弟子,與人打交道卻用近乎巫門的妖術,因此與她打交道的人,皆糊糊塗 塗任由她宰割,佛門弟子怎麼可能用妖術害人?

妖尼師徒四人,武功與妖術皆是超一流的。

四川群雄出動了上百名高手名宿,也隻能把她們趕出四川,奈何不了她們,反而損失了不少高手。

四海牛郎就奈何不了三女煞,所以把她們奉為上賓。更用手段勾引大女煞做露水鴛鴦,這方麵做得相當成功。

大女煞心甘情願地接受他為入幕之賓,甚至對乃師的唯利是圖作風,逐漸產生不以為然的念頭。

掌裏乾坤張平是有名的名宿,勉強可以勝四海牛郎一分半分,但埋伏突襲行雷霆一擊,也隻能與倉卒接招的冷麵佛母拉成平手,可知妖尼師徒的真才實學,事實上比掌裏乾坤深厚些。

小馳裏餘,冷麵佛母突然發出一聲信號,勒住了坐騎,也高舉馬鞭示意小心。

“我先走。”冷麵佛母用馬鞭向前一指:“入暮倦鳥歸林,但前麵群鳥驚飛不下,一定有古怪,我去把古怪找出來。”

小徑穿林而過,林上空的確烏噪不下。

“徒兒走一趟。”前麵的大女煞說。

“不,你的搜魂術道行淺,不能洞察百步,難以及早發現屏息潛伏的人。”冷麵怫母一麵說,一麵策馬緩緩超越,手在腰囊中探索,取出三把小型法刀挾在左掌心,向三十步外的樹林接近。

晚霞滿天,灑落璀璨的彩霞,視界仍然良好,目光可以從樹隙草叢中看到活動物的形影。

“本佛母可以役使鬼神,區區埋伏何足道哉?”冷麵佛母在林前勒住坐騎,用刺耳的奇異嗓音說:“再不出來現世,本佛母要遣妖魅把你們趕出來。”

林內毫無動靜,似乎估料錯誤。

冷麵佛母哼了一聲,從懷袋取出一隻拳大外型如鏢的物體,但音孔的排列不同,舉至嘴唇再冷哼一聲。

一陣嗚嗚咽咽的怪聲飛揚,如泣如訴綿綿不絕。

林內十餘步的一株大樹橫枝上,掌裏乾坤與夜遊神以青巾蒙麵,挾枚藏在距地丈餘處,隨時準備下撲,不理會老妖尼那些飽含威脅性的話,甚至不相信老妖尼已經發現他們在此地埋伏。

怪異的聲音傳到,片刻間,兩人本來神光炯炯的老眼,突然改變為朦朧的幽光,頸部、手背、汗毛根根豎立,身軀似乎正在逐漸萎縮。

再片刻,兩人眼中出現恍惚的倦怠神情,十指徐鬆,身軀搖晃不穩。

兩人的杖和棍,同時脫手掉落。

“伊……啊……”震耳欲聾的震天長嘯,恰好及時傳到,聲勢極為渾雄,真可以遠傳十裏。

似乎風撼樹林,宿鳥向遠處驚飛。

冷麵佛母所吹發的怪音倏止,發出一聲怒嘯,健馬向右急衝,衝向右麵樹林的末端。

嘯聲是從該處發出的,四匹坐騎不安地踢蹄欲奔。

“不好!”往下掉落的掌裏乾坤,突然被嘯聲驚醒,本能地伸手急勾,勾住了橫枝,吊在枝上驚出一身冷汗,如惡夢初醒。 夜遊神更糟,摔落樹下才神智倏清。

三女煞也向嘯聲發出處策馬猛衝,僅比冷麵佛母慢一刹那。

兩位老前輩摔落的聲響,被嘯聲擾亂了。

冷麵佛母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嘯聲所吸引。

相距僅三二十步,健馬一衝即至。

一株矮樹離開林綠,向側方的草叢移動。

樹怎麼可能移動?分明是有人在身上插了樹枝,急切中忘了拔除,急急逃離現場。

電光破空,破空異嘯聲懾人心魄。

“嗤……喇喇……”怪響中,枝葉紛飛。

四個人同時發射利器,一圈圈青芒急劇飛旋,從四麵向矮樹集中,矮樹在飛旋的光芒中,被削平折斷,附近三丈方圓的及肩野草荊棘,像被十餘把鐮刀所快速刮平,僅留下尺高的殘梗。

健馬衝到,四麵騰躍搜索。

除了折斷的枝葉殘草,毫無異物。

確是一株小樹。是被利器砍斷的,而不是生了腳自行走動,行家一看便知是人砍下握在手中走動的偽裝。

“一定躲在草中,搜這附近。”冷麵佛母下馬急叫:“我入林搜。”

白費工夫,附近鬼影俱無。天還沒黑,光度明亮,人不可能平空消失在眼下,怎麼可能一無所見。

樹林並不算濃密,相距甚近,人在樹林中竄逃,絕難逃過耳目靈敏的人眼下。可是,入林搜索的冷麵佛母,也毫無所見,空手返回。

“咱們是裝神弄鬼的行家,居然大白天被人扮神鬼愚弄了。”出林的冷麵佛母不安地說:“這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在四麵聚合的奪魂刀下遁定的?”

“會不會是真的九州冥魔?”已下馬的大女煞,臉上也有不安的神情流露,把拾回的小法刀分別交回原主:“如果是,我們太過低估這個魔頭了。”

“該是用遁術遁走的。”二女煞黛眉深鎖,隱憂爬上眉梢眼角:“將是可怕的勁敵。四海牛郎說這魔頭武功有限,年已古稀精力不足,到底有幾分真實?是不是有意騙我們?”

四海牛郎把掌裏乾坤合成九州冥魔,當然認為是年已古稀精力不足啦!掌裏乾坤掩護神針織女逃走,怕牛郎的爪牙趕來合圍,不敢全力周旋,表現的確顯得武功有限,平平無奇不足為害。

“以後再說,咱們且先不要先入為主。”冷麵佛母碰上勁敵,反而能冷靜分析:“神針織女被人救走是事實,他根本就心中惱火神智不清,一口咬定那個老人是九州冥魔,其實他也不能肯定是真是假。”

毫無所獲,四人心中懍懍,策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