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驚逃潰退(1 / 3)

同一期間,永福老店也氣氛緊張。兩店相距僅百十步,說話聲音大些也可以聽得到。

“社主,正好乘機斃了那惡魔,機會來了,錯過了就不會再來。”

天狼公羊毅的手本能地抓緊刀把,躍然欲動:“正好用大嗓門高呼除魔衛道,也可以彌補徐州失敗的聲威損失,公私兩便,一舉兩得。”

這位夷陵雙凶的老大,一直是四海牛郎的心腹兼謀士,陰險狠毒血都是冷的,是主張以武力擴展的核心人物,主張不擇手段發展實力的中堅份子。

上次順德的失敗,可以說敗因出在九州冥魔身上,因此包括四海牛郎在內的主戰派,皆恨透了九州冥魔,發誓要殲除九州冥魔此障礙,所以才有成立九州會,引出九州冥魔的大計出爐。

“對,良機不再。”神箭秀士不再沮喪,大概認為可以保住九州會主的地位了:“唇亡齒寒,飛虎那些人尚可利用,必須前往……”

“廢話!咱們還能不去殲除那惡魔嗎?”大太歲打斷他的話:“你以為那惡魔打發了飛虎那些人之後,便不會來找我們嗎?我敢打賭他會來得很快,要找的人第一個便是你。”

人人都在準備,當然要去。

四海牛郎已整裝待發,全副武裝有模有樣。

人都散居在各處,正陸續趕來會合。

“誰能先擊中那惡魔,讓咱們分他的屍。”四海牛郎大聲宣布:“賞銀子五百兩,升任內堂重職。今晚一定要斃了他永除後患,四麵圍堵不許畏縮……”

店內突然傳出淒厲的叫號,全店突然大亂,旅客們爭相走避,店夥們驚惶失措。

店堂奔出一名中年人,狂衝入店前廣場。

“九州冥魔在裏麵,快進去斃他……”中年人厲叫:“八手仙猿方兄弟完……完了……”

怎麼可能?九州冥魔在街西的悅來客棧,向飛虎挑戰,喧鬧聲在這裏仍可隱約聽得到呢!

不由他們分析是否可能,必須入店應付。

正要回店,街北傳來狂叫聲,表示有人遭殃了。

“楊明小狗來……了……”

一個奔跑的人影,遠在五十步外狂叫示警。

家家閉戶,市民的反應是躲起來。

距徐州僅五十裏,桃山驛仍是徐州地境,徐州群雄乘勝追擊極有可能。楊明來了,笑孟嚐可能也帶領群雄傾巢而至。

果然不錯,蹄聲隱隱傳來,有大群健馬正沿官道南下,可能已到了三裏以內了。

四海牛郎在順德,受到大群勇士逼擊,幾乎全軍覆沒,似乎今晚要故事重演了。

“往南撤,暫且回避。”四海牛郎怒火衝天,卻又明時勢無可奈何,咬牙切齒斷然下令急撤。

信號發出。有一半的人來不及準備坐騎,僅帶了行囊,奔入郊野狼狽南奔。

四海牛郎有坐騎,共有十七名爪開,能匆匆備妥坐騎追隨他。店前沒有其他旅客逗留,店夥也走避一空,他們得自己整理坐騎裝載,大家都在忙碌。 驀地一聲驚叫,一名大將手按腰背向前仆,另一手抓住了馬蹬,緩緩挫倒。

“啪”一聲響,四海牛郎的背心上方近後頸處,一枚雙鋒針反彈跳飛。如果再上升一寸,便可擊中後頸窩的大椎穴了。頸部沒有護甲保護,這一針幸好射低了一寸。

“潑婦你……”四海牛郎轉身怒吼,一躍三丈。

一匹坐騎側方的暗影中,神針織女飛躍出三丈外,再一躍便到了街對麵。

“我會追你到汝寧,不殺你絕不回家。”神針織女躍上街屋,站在瓦麵大叫大嚷:“你這喪家之犬漏網之魚,最好能逃過徐州群雄的搏殺,留得命在逃回汝寧,我才有機會把你搞得家破人亡。”

幾名爪牙飛躍而近,到得最快的一名長身飛升,半空中突然狂叫一聲,身形一頓,然後手舞足蹈向下掉,“砰”一聲像掉落一頭死貓。

屋上,神針織女已形影俱消。

九州冥魔在屋上大呼小叫,指名罵陣,強盜賊匪地大喊大叫,揭破這些淮河好漢的身分,附近民宅街道上的人,皆聽得一清二楚,問題逐漸顯得嚴重。

不要妄想九州冥魔肯上當跳下來,可他們豈能呆在裏麵忍受羞辱挨罵?

房門悄然而開,人影疾衝而出。

第一個人剛衝出,還來不及挺劍向上跳,身形還沒停頓,上空怒鷹疾降,一聲怪叫,扣住這人的右膀,雙足落地扭身將人摔出,身形借勢上升,回到先前站立的簷口,發出刺耳的怪笑。

是向房門摔的,在狂叫聲中,撞翻後續跟出的兩個人,堵住了房門。

“我的右……手……”被摔飛的人厲叫。

在榆樹溝,一社一會受傷的人中,有七成是被可怕的爪功抓傷的,手腳如被抓中,必定肉裂骨綻成了廢人,人人聞爪色變。

沒有人出來了,這一擊真像饑鷹搏兔,沒有人能看到下撲的人影,天太黑速度快,一落一起像是鬼魅幻形,不可能有交手的機會。

“我,大太歲鐵臂熊婁義。”房內傳出憤怒的聲音:“你九州冥魔是一代奇魔,威震江湖,這樣胡搞放潑,算什麼玩意?我要和你決鬥。”

一起湧出的打算落空,隻好用單挑應付了,隻要能把九州冥魔纏住,其他的人便可乘機衝出同下毒手。

“好,你出來,我在屋頂等你。”九州冥魔不上當:“你有種決鬥,總算不是懦夫,出來吧!我等你。”

決鬥,不容許其他的人在場。在屋頂決鬥,隻許鐵臂熊一個人上屋,其他的人隻能在下麵院子裏等結果。

大太歲昂首闊步出來了,不必害怕從天而降的突襲,急跨幾步向上飛升兩丈,龐大沉重的身軀,飄落時居然腳下無聲。

在屋頂搏鬥不易施展,必須分一半精力小心腳下,稍有差池便會踏破屋瓦,腳陷入大事休矣!

因此,功力強勁的人穩占上風。

鐵臂熊手上的勁道享譽江湖,內功更為驚人,手臂可格刀劍,像兩根大鐵棍,格鬥時不 需使用空手入白刃技巧,直接硬碰硬徒手格撥抓扣對方的兵刃,抓住刀劍一震兩段,武功比飛虎紮實多多。

他的雁翎刀,更是威力驚人,一觸對方的刀劍,幾乎可以保證對方的刀劍非折即飛。在淮河好漢中,號稱第一虎將。

飛虎把他帶來,充任對付九州冥魔的第一先鋒。

“閣下,取下你的頭罩,讓在下看看你的本來麵目,看你是不是神簫秀士。”占住等高位置,大太歲雁翎刀立即立下門戶,刀勢將對方圈人控製範圍內:“你已是一代怪魔,該以本來麵目見天下英雄了。”

星光朗朗,三丈內可辨麵目。

不遠處大街傳來間歇性的叫號聲,雙方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下麵的人心中大感不安,猜想四海牛郎那些人有了麻煩,而且情勢必定不妙、不可能派人趕來聯手對付九州冥魔了,外援已絕。

“沒有必要。”九州冥魔的劍徐徐上升:“在穎州你們第一次與九州會主見麵約會,便知道他是神簫秀士了,而且訂了協定,狼狽為奸。你居然還疑心我是神簫秀士,到底有何用意?”

他們位於客院的小廳屋頂,小廳與兩廂後院是相連的,房舍共楹連棟,各處屋頂高低參差。側後方的另一棟房舍,一側黑影蛇行鷺伏貼瓦溝爬行接近。

“用話套你,有什麼不對嗎?”大太歲當然不會說出用意,但不急於進招的舉動引人懷疑:“咱們老大被你勒索了兩千兩黃金,閣下……”

“喝!你是說理來的?”

“閣下……”

“兩千兩黃金隻有百餘斤,不算多,用不著心疼。公孫老大坐地分贓,不算你們這些爪牙謀財害命的錢,他一年賺多少銀子我明白,勒索他天公地道。要不是我隻能攜走百十斤,我還想要五千兩呢!”

“咱們賺的都是賣命錢……”

“閉嘴!”九州冥魔沉叱:“冷麵佛母師徒做女強盜,她們賺的才是賣命錢。你們這些狗王八……”

“你怎麼罵人?”大太歲大喝。

“該罵。你們吃定了淮河整條河水,運鹽船不論官鹽私鹽,每一大引是一兩銀子常例錢,一小弓舊錢銀子。官船每艘十兩,貨船按貨值十取一。他娘的!你們一年賺多少?與官府抽稅相等。再加上你們偷、劫、搶、敲榨勒索,謀財害命,拐賣婦孺”混蛋!那不關你的事……“

“去你娘的!”九州冥魔怒罵,劍信手點出,似乎情緒失控,憤怒中信手揮劍,毫無章法,僅有點像“仙人指路”唬人的招式。

被人罵急了,憤怒出手抽對方的耳光,就是這到德行,是本能反應而非出手攻擊。

妙極了,大太歲早已蓄勁以待,雁翎刀已聚足真力,驀地風雷乍起,刀光狂掠。

“錚”一聲狂震,劍果然毫無勁道,被刀封出向外急崩,火星直冒,崩勢極為猛烈,劍身已幻化為淡芒。 雁翎刀應該預期地切入,順勢進馬步刺入九州冥魔的小腹,封括反擊一氣嗬成,必可一招得手。

按理,九州冥魔的劍有兩種可能變化:劍折、劍飛。人則虎口震裂,身形也震退一兩步。

預期的變化並沒發生,而且出乎意料地走樣。

劍光急旋,借刀勁速度加倍,像一隻光輪,轉了一圈像是電光一閃。

雁翎刀還沒遞出,劍光已旋過大太歲的右肘。禁得起刀砍劍劈的鐵臂,突然應劍而折。

“當啷……”雁翎刀連著斷臂,拋落在瓦麵向下滾。

這瞬間,屋角人影長身而起,棍狀物上提。

同一瞬間,這人影身後側的屋角也有人出現。

“雷火星君轉身……”嬌叱震耳。

這人影倏然轉身,根狀物隨身急轉。

“呃……”棍狀物還沒轉正伸直,這人卻渾身一震,棍失手掉落,想抬手掩住心口卻力不從心,抬起一半,“砰”一聲仆倒向下滾。

是雷火星君,三太歲朱信。根狀物是成名兵刃及五雷火龍,沒能抓住發射的機會。他是從屋後潛出,小心翼翼繞後麵屋頂爬近的。大太歲爭取時間的策略完全成功,爪牙們繞屋後抄出協助大太歲。

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黃雀是神針織女,雙鋒針奇準地穿破雷火星君的心房。

同一瞬間,另一屋角嬌叱聲齊起,劍氣破風聲懾人心魄,可看到劍身反射的星光急劇閃爍,人影閃動,瓦片碎裂聲震耳。

“啊……”慘號聲動魄驚心。

九州冥魔一閃即至,劍貫圍而入,山崩海裂,左一招“亂灑星羅”,右一記“織女投梭”,兩衝錯擺平了五個人。

“跟著我。”他向左麵的屋頂電掠而上,右手劍砍斷一個人的右腿,左手抓裂了另一人的右上臂,將人摔出兩丈向地麵飛墜,及時把並同向碧瑤攻擊的人解決掉。

“下麵還有人沒上來。”碧瑤跟上叫。

九州冥魔的劍突然破空飛旋而出,“嗤”一聲在另一間屋頂貫入一名爪牙的左助,鋒尖入體尺餘,把爪牙震得飛摔丈外。

爪牙是從神針織女的背後襲擊的,劍尖距她的背心不足三寸。如果擲的劍晚一刹那到達,她難逃大劫。

神針織女的劍,貫入一名爪牙的胸腹交界處,即使知道身後有人攻擊,也來不及有此反應,劍無法拔出,何況根本不知道身後有人。

九州冥魔與碧瑤掠到,一打手式,兩起落便到了客院小廳的屋頂,毫無所懼往下跳。

下麵已經沒有人了,走得最慢的一名爪牙,背影剛消失在前麵另一座客院口,消失在驚惶失措的旅客叢中。

夜間追逐十分危險,須防困獸之鬥,所以說窮寇莫追,追了需付出重大的代價。

桃山驛是追擊的終站。其實,笑孟嚐也無意作殲滅性的追擊,用意僅在於把惡賊們趕離疆界,屬於消極性的示威行動,也沒有真正消滅對方的實力。他甚至禁止群雄搜索各處肅清 匿伏殘餘的行動,以免被看成暴民。

他隻是個地方上的名人,缺乏土豪惡霸的土皇帝特質,所以被四海牛郎看扁了,認為他承受不了多少壓力,狠狠一逼便會乖乖就範。

僅來了三十餘位可派用場的人,那能真正追擊?遠在三裏外便策馬狂衝,故意增加震撼力而已,如雷的蹄聲,果然把惡賊們嚇跑了。

如果沒有九州冥魔先在街市內發動襲擊,也不可能把惡賊們嚇跑。

能把惡賊們逐出境外,笑孟嚐已感到心滿意足。三更天,幾位重要主事人物,在街南的一座大宅內聚會,商討下一步的行動,其實卻是暫且歇息,準備動身返回徐州。

楊明仍是流裏流氣的地棍頭打扮,腰帶上插著雙懷杖,神色泰然自若,表示他今晚並沒出手與人搏鬥,衣衫沒出現汗跡,大型百寶囊似乎從沒打開過。

“咱們出動這麼多人手,一天一夜中,真正發生惡鬥的機會幾乎沒有,實在很幸運。”笑孟嚐對損失輕微感到欣慰,也有感慨:“要是沒有九州冥魔鼎力襄助,情勢必定險惡萬分,果真是人的名樹的影,惡魔的聲威,比我這浪得虛名的俠義英雄強一百倍。怕惡魔的人比比皆是,怕英雄的人恐怕找不出幾個。”

“哈哈!項老弟,別發牢騷啦!”夜遊神大笑:“你可以改呀!像我,我自以為是神,這些混蛋就沒把我放在眼下,連一個三流爪牙,也敢對我揮刀舞劍。今晚我扮九州冥魔,在四海牛郎的客棧現身,結果雞飛狗跳,沒有一個爪牙敢看我一眼。天殺的!我要改行稱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