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理解。”許點點說。
吳桐看著許點點。
“你想,你要是照信上說的做了,那會對何總造成危害,導致他下台也是有可能的,這正是王梅想要的目的。相反,你不做,她就會知道你不和她一心,這樣她也就不把你當成像焦亮那樣的鐵杆。你老覺得和王梅之間有隔閡,關係理不清楚,原因正在這裏。”許點點說。
吳桐想了想,說:“點點,你說得對。”
許點點說:“在這件事上,王梅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不理解。”
“她希望你成為她的心腹,她覺得這是她的權利,也是你的義務,因為是她把你調到泰達,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她給你的,按說,你也應該無條件成為她的人,你為什麼不這樣?”
“我對事不對人。”吳桐說,“事情總有個是非。”
“這是正理。”許點點說。
“正理不對?”吳桐問。
“對,可要是大家都不用正理用反理,那正理就行不通了。”許點點說。
“你,不是也一樣嗎?”吳桐找出理據,“你也不同流合汙呀。”
“所以我就得狼狽逃竄。”許點點說。
“你走了,我該咋辦哩。”吳桐像問許點點又像問自己。
許點點似乎怔了一下,後說句:“我隻希望你好自為之。”
“這是臨別贈言?”吳桐追問。
“算是吧。”許點點端起酒杯。
吳桐盯著許點點看了許久,方端起杯,沒和許點點碰,獨自喝下去。
回到家吳桐覺得暈乎乎的,倒在沙發上沉沉睡去,沒過多久又醒來,頭一歪,瞅見煙灰缸裏的白色過濾嘴煙頭——被他吸食了的“毒品”殘留物,立時心有,詫異:不是說毒品一沾便上癮麼?咋自己沒有一點上癮的征候呢?不僅不想再吸,反倒拒斥,他想莫非自己對毒品有天然的免疫力?這真的很奇妙,他覺得應就此打電話對星小姐說說。
他起身去撥了電話。耳機裏很嘈雜,話音伴著歌聲,他猜到是星小姐在什麼場所娛樂。待星小姐應聲後他問句:“你知道我是誰嗎?星小姐沒打艮說你是吳哥。他問你在哪兒?星小姐說在玩呢,你要不要來?來我就告訴你地方。吳桐說不啦。星小姐問句找我有什麼事嗎?吳桐說向你報告一個好消息。星小姐問什麼好消息,是不是我的話靈驗了?吳桐說不是。我把你的煙吸了。星小姐笑了,說這就是你的好消息呀?吳桐說我吸了煙,可什麼感覺也沒有。星小姐又笑,問那麼你想要什麼感覺呢?吳桐說不是我想要,而是應該有的感覺我沒有。星小姐說沒感覺才對,有感覺就不對了。吳桐問為什麼?星小姐說我實話告訴你吧,我給你的是普通香煙,和我吸的不一樣,裏麵沒別的成份。吳桐驚得嘴唇哆嗦一下,問真是這樣麼?星小姐說當然,我要真給你那種煙不是加害於你嗎?我怎忍心害那麼好的一個那吳哥呢。吳桐嗓子一哽說不出話來。又聽星小姐說吳哥千萬記住別報僥幸心理,沒有超人,在“那個”麵前人人平等,記住了嗎我的好吳哥?吳桐的眼模糊了,像怕星小姐看見似的趕緊掛了電話。他強烈地思念起星小姐來。
85
吳桐沒料到,是畢可超受朱丹丹的調遣開車往機場送許點點,一車人關係複雜,又各懷心思,氣氛沉悶,送走點點離開航站天接近中午,畢可超建議拐到海邊吃“漁家宴”,放鬆放鬆。話一出口便得到朱丹丹的響應,吳桐亦沒表示反對,想休息日,回去也是一個人悶著,不如散散心。
車行一個多小時來到海邊的一座小漁村,街兩邊幾乎家家都掛著“漁家宴”的招牌,當街站著許多女孩往店裏拉客。畢可超把車直開到一見麵便“畢處畢處”叫的村委會嶽主任家門前。做了介紹,嶽主任又“吳總吳總”叫著把他們往家裏引,讓他們到炕上坐了。坐下不久,吳桐便覺得腚底下暖和和的,知道炕洞裏燒了火。
從談話中吳桐得知,嶽主任是不久前“海選”出來的村頭,原本是“欽定”村長,頭一次“海選”被選下去了,當了幾年平頭百姓,覺得不受用,這一回就做了做工作,便重掌大印。吳桐能猜出所謂做工作就是賄選。在如今這也是不成秘密的秘密。嶽主任家也開了店,在另處一個大院落裏,因他們是貴客,便請到家裏招待。嶽主任告訴說昨天市委辦公廳邵主任帶客人一過,明天中午市府接待處山處長要帶人來。邊說邊拿出一個很精的簽名冊讓“吳總”簽名紀念。吳桐簽後又將簽名冊瀏覽了一下,見上麵有不少頭麵人物的簽名(包括畢可超),他不由想起那個收藏牙齒的牙醫來,想還是這位嶽主任的做法更高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