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細問,楚蕭已走到窗邊,翻身躍出。
「脾氣越來越怪了。」我嘟囔著收拾好藥罐,在矮榻上撿起一個細長錦盒。
楚蕭每每回金陵,都會帶些禮物給我,這錦盒便是這次的手信。
錦盒裏放著一根發簪,樣式精巧,卷曲著花草紋,很有些域外特色。
「她這是去了哪兒呀……」我拿著發簪左看右看,也沒看出究竟出自何地。
18
我掰著手指數著天數,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五日。
晨起時,我很是開心,隻要過了今日,明天一早便可以接孟嶼嵐回家了。
洗漱完,我輕快地開了鋪門,樂顛顛地坐在櫃臺後,拿算盤,拿筆墨,拿賬本,又去磨了刀,擦了秤……
一通忙活完,我感到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進門。
客人不來,夥計也曠工了?
放下兩遝油紙,我走出鋪子往外看。
這一看,把我整個人都看傻了。
偌大一條清水巷,安安靜靜,連個人影都沒有。
左右兩旁的鋪子,門都關的嚴嚴實實。
……什麼情況?
我跑出幾步,踮著腳四下張望,確定除了我自己外,周圍一個活物都沒有。
就在我震驚不已時,遠遠傳來了的腳步聲。
腳步聲整齊劃一,光是聽著,就有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我甚至都沒看見人!
未見人,先聞聲。
我雖不像孟嶼嵐那般見多識廣,也多少有些眼界。
這架勢,很不一般。
很快,便有許多身材魁梧、穿著一致的男子跑來,呈兩列縱隊守在街邊。
十六人合抬一頂猩紅軟轎,步履沉穩地走了過來。
軟轎停在我鋪前,兩個男子扛著織錦地毯,就地一拋。
地毯一路滾到鋪子門前,我兩眼發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起早了,抑或者,還沒睡醒?
一個麵白無須的老人弓著腰,嗓音尖而柔地對轎子裏的人說:「貴人,到了。」
淡淡一聲「嗯」。
這聲音又沉又淡,聽不出是男是女。
轎簾掀開,一隻戴金掛玉的手伸了出來。
老人小心扶著這隻手的主人,將人迎了下來。
自我來到金陵,十數年來,見過許多達官顯貴,就連王爺也見過了。
可那些人加在一起,也比不過眼前這貴婦人半分威嚴。
高髻,華服,厲眉,隼眸。
她看向我時,我有種無端端矮了三分,呼吸都不暢的壓迫感。
「你是掌櫃?」她問。
我大氣喘不上來,慌慌點頭:「是,是。」
「生意,還做嗎?」她又問。
「做,」我脫口而出,又看了眼這滿街的護衛,最後才敢去看她,「您,是要買火腿?」
「自然。」她淡淡道,「家中人多,要多買些。」
我暗地裏捏緊了指骨,強壓緊張,對她說,「您請進,鋪中詳談。」
老人扶著貴婦人走到門檻前,她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