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合金,袁義早已了然於胸,自是滔滔不竭,各種新鮮詞彙和新的方法不斷湧出,方德清聽得時而眉頭大皺,時而開懷大笑,如瘋如癲,二人竟從午時一直討論至戌時丫頭們前來傳飯,才大笑離去,口中仍嘀咕不停……
自這日之後,方老便成了袁義的小院的常客,常常前來討論幾句便拽著袁義的小胳膊,將他硬拽進了兵器堂後院,然後關上大門,直至日落,袁義才一身碳灰,黑不溜秋的回到小院。
伺候的丫頭們問了幾次,袁義也不答,隻是笑稱研究學問去了,至於什麼學問卻是不肯多說。
院內的丫頭們都知道小院內就數清芸跟小少爺親近,自然也要清芸去問才好,便都揣掇清芸去磨小少爺。清芸丫頭這幾日見小公子天天灰頭土麵的,本就心疼,可任憑她如何逼問,袁二少爺還是那幾句話,清芸便索性賴在了袁義的房內,便是晚上睡覺也不走了。
袁義見了也不惱,知道清芸丫頭這是心疼自己,也不趕她走,自己搬個蒲團往地上盤腿一坐,徑自打坐修習內功,一坐便是一宿。清芸丫頭一直賴了幾天也沒坳過袁義,也沒了主意,索性不再管了,倒是每日見到方老頭也沒了好脾氣,橫眉冷對的,讓方老頭好一陣尷尬。
轉眼又過了一個多月,天氣越發炎熱起來,袁莊護衛俞晨良的那五百餘兩白銀已經花去近半,那個用來安置孤兒的宅子已經從各地收容了大小孤兒兩百餘人,已經是將整個宅子擠得滿滿當當,再也容納不下再多的孩童。好在夏收在即,饑荒總算是熬過去了。
袁義命人將屋子裏的床鋪都搬了出來,改成了大通鋪,所有孩子都睡成一排。如此,一間屋子便能睡下二三十人了,頗有些後世的民工集體宿舍的感覺。這些孤兒都是自小流浪在外,如今已經有了容身之所,每日都能吃上香噴噴的白米飯甚至炊餅,哪裏會嫌棄屋子太擠?
袁義還是每日到院子裏看望一番,經過半年多的調理,這些孤兒的身體都有了明顯的好轉,幾個年齡大些的孩子,已經分配到袁莊各地的產業開始幫著打理府中營生了,小些的也都幫著府中的小廝打理府中事務。
莊主袁博也曾來過一次,孩子們在袁博麵前顯然沒有在袁二少爺麵前放鬆,皆是拘謹的站在一旁,袁大老爺問上一句便回上一句,其餘時間便是連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
袁博見此也隻是搖搖頭暗自感慨,他知道這些孩子雖然年幼,最小的才五歲,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卻都是曆經坎坷,甚至於很多孩子都是從鬼門關上給生生拽回來的。但袁莊畢竟隻是個二流的武林世家,這些年各地營生收入不濟,莊內財力日益衰弱,這幾百兩銀子對於袁莊來說雖然拿得出,但這些孩子光是吃喝穿住每年就需數百兩銀子,十年便是數千兩白銀,對於袁府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數目。自己雖然有心救助更多的孩童,卻是能力不及了。
袁博甚至傳下命令,從莊內調來一名二代弟子,每日教授這些孩子一些基礎功法,一則強身健體,畢竟這些孩童受苦多年,體質普遍低下。二則,若有資質上乘,肯勤習苦練之輩,也可收入外門,充作袁莊外門弟子。
袁博甚至放言,若是能將這基礎功法練至小成,便可錄入內門,傳於袁莊天龍槍法!
袁博心中清楚,這些孤兒都是曆經世間炎涼,吃盡苦頭,能撐到今日,並被招進袁府,無一不是性情堅韌之輩,如今自己將袁莊的基礎功法教授於他們,並以袁莊絕學激勵,假以時日,定能為袁家造就一批中枝強幹。再加上孫兒的天賦和資質,到那時,袁莊定能再次躋身武林一流世家之流,完成數代家主遺願……
一想到孫兒袁義,袁博心中便是一陣感慨。袁義每天的動向都會有弟子向自己稟報,聽說前些日子又鼓搗出個煉鋼之法,謂之“合金”,說是可以匹敵玄鐵!據說方老收益頗深,已經快要將這合金之鋼煉製出來了,卻不知這合金究竟為何物,當真能如同玄鐵兵刃一般堅韌?還有那個什麼“蒸餾酒”,這臭小子,年齡不大,竟然還嫌棄那上好的女兒紅口味寡淡,要自己折騰個好酒來!
且不去想這些了吧,聽說那合金下個月就能出第一爐,到時候再看看這“合金”究竟如何!
袁博在想著那“合金”和“蒸餾酒”時,袁義也沒閑著。年頭為了收容那些孤兒,袁義將平日裏攢下的那幾十兩銀兩花了個一幹二淨,如今口袋比臉還幹淨,前些日子陪清芸丫頭上集市,見清芸丫頭看上隻玉釵頭,把玩半天,終究嫌棄太貴沒舍得買下。若換做以前,袁義定會掏銀子替她買了,畢竟隻是下等的玉料,也不過是半吊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