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晶膽(5)(3 / 3)

所以,雨東就獨自一人先回來了。

這些天裏,每當雨東捏泥人捏得累了,困了,他就會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看看擺在他麵前的那尊桂花的像,於是,他渾身就又來了勁,繼續幹下去。而姐姐雨明呢,常常會站到那牌坊下麵,朝五裏香街的街頭望著,一望就是好半天,因為雨東告訴她,桂花在與他分手時說好的,隻要等她的眼睛一好,她就要到江南來祭掃她父親的墓,來看姐姐雨明,所以在雨明心目中,桂花早已是自己家裏的人了,怎麼不讓她也天天盼得眼穿呢?

這一天,恰好是雨東捏好三百六十行中最後一個行當--捏泥人,一看就能看出,那個正在捏泥人的不是別人,就是他自己。本來他不想把自己捏進去,但再一想,幹嗎不呢,捏泥人不也是很了不起的一個行當嗎?自己不正在為這一行當能更加有光彩而努力嗎?

就在雨東對著自己剛上好色彩的泥像細細端詳時,卻聽得姐姐從外麵奔進來,喜不自勝地說道:雨東,快,來了,來了,他們來了!雨東一聽,立刻跑到門外去果然,隻見從五裏香街的街頭上走來了三個人,年輕的女孩腳步輕?地走在前麵,一個駝背,一個胖子則東張西望地跟在後麵。

是他們,是桂花,是陳叔、牛叔他們一起來了!

雨東此刻想到做的一件事,就是飛快地跑回屋裏去,用早已經準備好的刻刀、毛筆給那尊桂花的泥像的眼睛點上眸子,這一點,那尊桂花的像,就跟即將走進這屋裏來的桂花一樣目光炯炳,神采飛揚了。

終於盼到這一天了!

一時間,朱家店鋪裏笑聲四溢,小別重逢自有說不盡的話語,還有滿屋子,滿架子上那呼之欲動的三百六十行的泥人像,更使得遠道而來的三位客人看得目不暇接,興奮不巳,讚不絕口。

姐姐雨明忙前忙後地趕緊張羅著燒開水,燒點心,還得不時招呼那些聞訊前來看熱鬧的人,來看那位早已熟悉了她的像,但還未見其人的姑娘。

就在這時候,卻聽得門口響起了一個洪亮而沉穩的聲音:請問,這是雨東的家嗎?

雨東趕緊出來,原來正是那個氣度非凡的大官人在花白胡子及其他幾個精壯漢子伴陪下,大步跨進了這小小的作坊兼店鋪的門。

怎麼樣,我可是說話算數的啊,說一年後來找你就來找你了!那大官人撚著八字須,笑著說。

我也說話算數的,雨東將他引到內屋,不無驕傲地指著那架子上的幾百尊泥人說,您要的三百六十行的營生狀,我已經全部捏好了。

大官人順著那架子一排排地細細地看過去,一邊看,一邊點頭:好,好!果然栩栩如生,果然精妙絕倫,出神入化!他轉身吩咐身邊跟著的人,立刻去買一些上好的箱子,將這些泥人用棉絮填實,裝箱後,用船運回京城去。

是!一個管家模樣的應聲,馬上就去置辦了。

雨東,大官人和善地問道,你花了不少功夫,該付你多少工錢呢?

雨東說:不,您將水晶膽還給我們,治好了桂花妹的眼睛,我巳經感恩不盡了,您還給了我這麼一個極好的機會,讓我得以充分地磨練自己的技藝,我怎麼還要您的錢呢?我隻想求您一件事。

要我幫你做什麼事?大官人問道。

請您為我們惠泉山的泥人揚揚名,讓更多的人都知道我們泉山的泥人。雨東十分誠懇地說道。

唔,我答應你。大官人想了想說,既然你不要工錢,那,就留幾個字給你吧!手一招,跟隨他的人中立刻就有人從隨身帶的搭鏈中取出宣紙和筆墨來,鋪在桌子上。

那大官人提起筆來,飽龍墨汁,刷刷刷寫下了六個字:捏小狀元,並蓋上一方印章,上有長春居士四個字。

好好捏你的泥人,這惠泉山的泥人,會因為有了你,將來一定更加興旺發達的!大官人說罷,就帶著眾人走了。

雨東送到門外,走在最後的那位花白胡子放慢腳步,壓低了嗓門對雨東說:孩子,那幾個字,你可要小心地收好,那可是千金也買不到的呀!

真的?

因為為你寫這幾個字的人是當今天下第一人,是萬歲爺,乾隆皇帝。

啊!雨東這才恍然大悟。

從那以後,惠泉山下,五裏香街上的泥人的美名就越來越響亮地傳遍了天下,而且越來越興旺,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