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又急又怒,大喝一聲,身形搶進,右腕連揮,一隻右掌,片刻間攻出三招。
他這三招綿密迅捷,快如閃電,迫得淩君毅後退了兩步,但他左手還是絲毫沒鬆,育衣人被他拖得往前踉進了兩步。淩君毅有了這一瞬的機會,立即趁勢反擊,還攻了三招,指襲掌劈,使出來的全是殺手。他左手緊扣著青衣人的鐵手,兩人同樣隻有一隻右手應敵。
這幾拍近身相搏,雖然看不出驚人威勢,但在行家眼中,卻是凶險無比,生死之分,間不容發。出手之速,發招之快,著著如同電閃雷奔,數招交博,也隻不過是刹那間秀!
青衣人沒想到對方一個年輕娃兒,竟然身具這等上乘武功,最使他驚駭的,是自己左手劇毒無比,旁人隻要沾染上少許,片刻之內,就會發作、但淩君毅一直緊扣著自己鐵手,竟會毫無所覺,一時直被淩君毅迫得封架不迭,幾乎無法還手。
正在著著後退之際,突聽一個冷峻的聲音喝道:“住手。”青衣人聞聲忙道:“閣下放手。”
淩君毅右手攻勢一停,左手仍然緊招著青衣人鐵手不放,問道:“什麼人外青衣人用力一掙,怒聲道:“你還不放手?”淩君毅道:
你交出解藥來,我立刻就放。”青衣人一掙未脫,心中大急,右手呼的一掌,朝淩君毅當胸印到。淩君毅屹立不動,但見他胸前衣衫榴然拂拂飄動。
青衣人一掌宛如拍在水麵上,似虛還實。似有物,又似無物,掌力根本無法用實,心頭方自一驚!淩君毅左手往左一帶,右手閃電劈出,一掌切在青衣人右手肩背之上,左手一鬆,把育衣人朝地上摔去,青衣人哪有招架之力,呼然一聲,摔倒地上,半晌動彈不得。
淩君毅目注青衣人,冷曬道:“你交不交出解藥來?”
從有人喝出“住手”,到青衣人出手襲擊,被摔倒地上,前後也不過一兩句話的時間,隻聽先前那個冷峻聲音說道:“好手法。”淩君毅抬目望去,隻見一個身穿藍衫的人,背負雙手,當門而立。這人年約二十四五,麵目俊秀,肩負一個長形布囊,站在那裏,臉上一片冷漠之色,神情十分倔傲。
赫然正是開封城中遇見的那個藍衣人!這時青衣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神色恭敬地朝藍衣人躬身一禮道:“小的見過少主人。”
藍衣人原來還是他的少主人。
藍衣人冷冷一哼道:“你又在這裏惹事了?”
青衣人道:“小的不敢。”藍衣人舉手一揮,青衣人規規矩矩地退向一邊。
藍衣人兩道森寒目光打量著淩君毅,冷冷說道:“咱們好像哪裏見過?”淩君毅道:
“在下從末在江湖上走動。”
藍衣人道:“閣下如何稱呼?”
淩君毅並末回答,問道:“他是閣下的尊價?”藍衣人見他答非所問,心頭甚怒,眉宇間隱現殺機,冷聲道:“不錯,不知他哪裏得罪了閣下?”
淩君毅傲然笑道:“尊價人店之後,與人發生爭執,出手就放毒箭,被在下酒杯擊偏,幸未傷人,不想他又仗淬毒鐵手,暗下殺手。
在下覺得隻是為了幾句爭執,就非把人置之死地不可,手段未免太過毒辣,因此要他交出解藥來。”藍衣人臉上一片冷峻,望了青衣人一眼,哼道:“是這樣的麼?”
青衣人不敢作聲,藍衣人道:“還不快把解藥交給他。”青衣人不敢違拗,探手人懷,取出-個扁形磁瓶,傾出一粒藥丸,遞將過來。
淩君毅接到手中,朝藍衣人點點頭道:“多謝閣下。”藍衣人目光一注躺臥地上的灰衣人,問道:“他是你的朋友?”
淩君毅笑了笑道:“素不相識!”一麵朝夥汁道:“夥汁,倒盅水來。”夥汁連連應是,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淩君毅一手捏開灰衣人牙關,把一顆藥丸送人灰衣人口中。
這時候,那眇目人早已悄悄站起,會過麵錢,出門而去上。
藍衣人望望淩君毅,輕咳一聲道:“閣下身手非凡,不知是哪一門派的高人叩淩君毅淡然一笑道:“在下淩君毅,不屬於哪一門派。”
藍衣人嘿道:“好個不屬於哪一門派。”回身朝青衣人道:“咱們走。”轉身往外就走。青衣人緊隨地身後,出店而去。
淩君毅心中暗道:“他果然一路跟隨眇目人,暗中保護。”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報了姓名,也應該問問他的姓名才是。
這時那灰衣人卻站了起來,朝淩君毅拱拱手道:“多蒙相公柏救,在下這裏謝了。”
淩君毅還了一禮,笑道:“,兄台不用客氣。”
灰衣人摸出一錠碎銀,招呼夥汁說道:“這位相公的酒帳,一起付了,餘下的不用找了。”夥計撥過銀子,連聲稱謝。
灰衣人又抱了抱拳道:“在下有要事在身,不克耽擱,恕在下先走一步了/淩君毅眼看自己救了他性命,他連自己姓名也沒請教。
就匆匆要走,分明是怕自己問他姓氏來曆,心中暗想:隻怕你還不知道藍衣人主仆乃是眇目人一黨,暗中保護他來的。”
但這話又不便明說,隻好淡淡一笑道:“兄台有事,隻管請便。”
灰衣人又一拱手,就大步朝店外走去。”
淩君毅目送他身形遠去,愈覺眇目人傳送的那個小紙包,必是件十分重要的東西,當下也無心喝酒,等得灰衣人去遠,也自起身離店,往鎮外行去。他知道在麵館中露了幾手,隻伯已引起藍衣人的注意,對自己此後行動,實有末便。心念轉動間,出了鎮甸,行不多遠,正好有一片濃密的樹林橫在前麵,淩君毅不加思索,身形一掠,飛快地往林中閃入。就在他飛身人林之際,耳中突聽一聲嬌噸:“什麼人,還不站住?”聲音方起,眼前音影一閃,香風撲麵,一雙白嫩如玉的纖手,飛快地當胸推到。
淩君毅連人影還未看待,左手抬處,一把扣住了那隻推來的手腕。
“啊!”一聲尖脆的驚叫,那隻皓腕一顫,往後便抽,嬌叱又起:
“大膽狂徒,你還不放手?”三寸弓鞋,悄無聲息地飛踢而至。這一連串變故,發生於淩君毅閃身入林一刹那間!
淩君毅耳中聽到的是又清又脆的嬌叱,手中握著的是又滑又膩的皓腕,心頭不覺一怔,趕忙鬆開五指,身形倏地往後飛退。定睛瞧去,隻見樹林間站口一個身穿淡青衣褲的姑娘,她雙頰飛紅,瞪若一對清澈大眼,滿臉俱是羞怒之色,喝道:“好個賊子,你瞎了眼睛?”淩君毅望著青衣姑娘,怔的一怔,自己一時不察,抓住了人家手腕,本待向姑娘說上幾句道歉的話。但給青衣姑娘這一罵,又不覺劍眉微軒,忖道:“自己閃人林去之際,根本沒見到人,那麼是她看到自己人林,方迎上來的,再說也是她先出手,自己不扣住她的手,豈非就得挨她一掌?細想起來,自己並無不對?”想到這裏,止不住微微一笑。
青衣始娘見他隻是賊眼的的,盯著自己,沒有說話,心中更氣!
不,粉臉更紅,她如今也看清楚了,自己麵前竟是一個五麵朱唇的弱冠相公,站在那裏,好不瀟灑!不,他那微微一笑,好不可惡!分明是占了自己便宜,得意忘形!這下更是著惱,一張俏麗的臉,登時其的沉了下來,冷哼道:“下流賊子,你笑什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淩君毅雙目之中,射出懾人寒芒,冷聲道:“姑娘這是罵誰?”青衣姑娘一手叉腰,戳指著淩君毅道:“就是罵你,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淩君毅被她罵得也不禁有氣,冷聲道:“姑娘到底講不講理?
在下自問並無冒犯之處,你-下欺到在下麵前,出手就打,開口就罵,難道還是在下不對麼?”青衣姑娘被披嘴道:“講理?你眼睛又沒瞎,充軍充到哪裏來了?”
淩君毅渲:“在下已經一再忍讓,姑娘說話最好客氣些。這座樹林就算是姑娘家的,不準人進去,你也該先說清楚……”青衣姑娘嬌靨驟然一紅,發橫道:““我不準你進去,就是不準你進去。”
淩君毅道:“為什麼外音衣姑娘道:“不為什麼,你亂闖,我就教訓你。”
淩君毅見她蠻不講理,不由冷冷一笑道:“在下不和你一般見識。”轉身就走。
青衣姑娘氣得粉臉發白,連連跺腳道:“你給我站住。”
淩君毅倏地轉過身來,劍眉一揚,沉聲道:“姑娘還待怎的?”
青衣姑娘道:“你欺負我,想走可沒那麼容易。”就在此時,忽聽一個嬌甜得像銀鈴般的聲音,從林中傳出道:“小燕,你在跟誰吵嘴呀?”
青衣姑娘小燕臉上閃出音色,叫道:“好了,小姐出來了!”樹林間,已經出現了一個身穿桃紅衫裙的苗條人兒,一個嬌美動人的少女!
淩君毅隻覺眼睛一技,這姑娘不但有修長苗條的身材,白中透紅的矯靨,芙蓉如臉柳如眉,加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晴,閃著令人無法抗拒的神采。簡直清麗若仙,美得不帶人間煙火氣!淩君毅一張俊臉,突然紅了,他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青衣姑娘小燕何以要守在林前,不讓自己入林,那是因為有這位美姑娘在林內之故。
小燕看到美姑娘,立時俯身一福,說道:“小姐,這狂徒好大膽美姑娘沒待她說下,柳眉微螫,攔著道:“小燕,不許出口傷人。小燕道:“小姐,他……”
美姑娘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了淩君毅一眼,說道:“我都聽到了,是你先向人家出手,對不?”
小燕急道:那是他……”美姑娘道:“不用說了,還不上前向這位相公賠個不是?”
小燕似是大感驚訝,急得粉臉通紅,分辯道;小姐,是他欺侮我,抓住小婢的手……”美姑娘道:“不許多說,快給人家賠禮!
小燕眨動眼珠,望望她家小姐,又望望淩君毅,心頭好像有些明白了,抿抿嘴,笑著應了聲“是”走到淩君毅身前,欠身一福,嬌聲說道:“我家小姐,要小婢給相公賠禮來了。”淩君毅從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臉上不禁又是一紅,連忙還禮道:“姑娘,說過就算,何必認真?”
小燕拿眼瞟著他,唁的輕笑道:“瞧你,早這麼好說話,咱們也不會吵起來了。”
淩君毅笑了笑,轉身欲走。隻聽嬌甜的聲音喊道:
,上這位相公請留步。”這句話,聲若銀鈴,一聽就知出自那位美姑娘之口。
淩君毅腳下馬上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兩道目光朝美姑娘望去,抱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見教?小燕接口道:“我家小姐叫你,自然有事了。”
美姑娘道:“小燕,不許你多嘴。”她粉臉微醉,低低說道:“我看相公身手非凡,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稱呼?”原來她叫住他,隻是為了問人家姓名。
淩君毅道:“在下淩君毅。”
小燕眨著眼睛問道:“是不是雙木林?”淩君毅道:“不,是壯誌淩雲的淩。”
小燕又道:“相公高名,是哪兩個字?”美姑娘這回沒有攔她,顯然也想聽得清楚一些。
淩君毅道:“君子的君,致果為毅的毅。”
小燕偏著頭問道:“什麼叫做致果?”
美姑娘甜甜一笑,道:“這是(左傳)上的兩句話,殺敵為果,致果為毅。”小燕哦了一聲,笑道:小婢知道了,那是說淩相公本領很大,有殺敵之藝。”
美姑娘葉味一笑,輕叱道:“你亂說什麼?”小燕道:“難道小婢說的不對?”
淩君毅微笑道:“在下這毅字,是果決毅力的毅。小燕小嘴一撅道:“你早說毅力的毅,不就結了?”一頓,偏頭看了美姑娘一眼,嬌笑道;“我家小姐姓文……”
淩君毅拱拱手道:“原來是文姑娘,在下失敬。”小燕唁的笑道:
“我還沒有說完呢,小姐閨名婉君,和相公的名字有一個字相同,你說巧不巧?”
美姑娘臉一紅,低低叫了聲:“小燕。”
這聲"小燕”,含有阻攔之意,但她真要不要小燕說出來,早該出聲攔阻了,這叫做其詞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
小燕不服道:小姐問了淩相公姓名,自然也該把姓名告訴淩相公。”
文婉君白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忽聽遠處響起一聲劃空長嘯,遙遙傳來。
文婉君臉色微變,吃驚道:“是叔叔在找我啦,這怎麼辦?”
小燕道:“二莊主可能就會找來,依小婢之見,小姐和淩相公還是快到林內去躲一躲的好。”
文婉君脈脈含情地望口淩君毅,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淩君毅看她們主婢神色,似是有些驚慌失揩,但他依然站口不動,問道:“在下為什麼要躲?”
文婉君忽然幽幽一歎,道:“家叔脾氣不好。”她目光凝注著遠主處,說道:“但願我叔叔不要找到這裏來。”話聲甫落,隻聽遙空又傳來一聲長嘯,那嘯聲顯然比方才近了許多。文婉君一臉俱是驚容,急急說道:“淩相公,時間無多,快跟我來。”轉身欲走,但腳下卻是沒動,回頭向淩君毅望著。
淩君毅滿腹狐疑,及見文婉君春花般的臉上,似有乞求神色,心頭感到不忍,乃點點頭道:“好吧,在下就去林中暫避一下。”
文婉君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雙頰一陣紅暈,轉身朝林中閃人。
淩君毅略一遲疑,便跟著走人。小燕緊隨兩人身後,也閃人林中。
三人堪堪閃身人林,便見遠處兩點黑影,如飛而來。
淩君毅心中暗驚道:“這兩人不知是淮,隻看他們輕功造詣,一身武藝,必然己臻上乘。”
正思忖之間,忽覺一隻柔軟的手掌,輕輕拉著自己右手,耳邊響起清婉的聲音說道:
“淩相公,我叔叔就要到了,快些蹲下身子。”
淩君毅從沒跟女孩子接觸過,隻覺一陣鹼濃的花粉香氣鑽進鼻子,心頭一陣狂跳,糊裏糊塗地跟著蹲了下去,躲入草叢之中,但心頭又止不住好奇,愉偷朗外望去。
這一瞬工夫,那兩條人影,有如流矢劃空,轉眼已飛墜林外路中,那是一個身穿方銅長衫,腰係絲絛的瘦小老者,年在五旬左右臉色火紅,雙顴高聳,目光炯炯,肩後背著一柄闊劍。敢情就是文婉君的叔叔。他身後緊隨一個黃衫少年,看去約二十出頭,好俊的入品.劍眉星目.一臉如冠玉,唇若塗朱,就是嘴膺薄了些,鼻子也有些鷹,但已可算得是千中挑一的美男子了,加上腰間懸一口綠穗長劍,當真是飄逸灑脫,兼而有之。
淩君毅打量之際,發覺文婉君拉著自己的纖手,不但沒有放開,反而握得更緊,好像還有些顫抖!
那老者炯炯目光,飛快地一掃,一手摸著地那疏朗的胡子,輕咳一聲道:“婉兒她們明明是朝這裏來的。”
黃衫少年一臉恭敬之色,接口道:“老叔說得是,隻不知婉妹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老者幹咳了一聲,回頭笑道:“賢侄大可放心,憑婉兒一身所學,江湖上哪裏都可以去得,還怕出事?也許她們在鎮上歇腳,你隨老夫到鎮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