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其中有毒(2 / 3)

桅子睜大雙目,問道:“姐姐可是有什麼吩咐?”

錢月娥“晤”一聲道:“不錯,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桅子低聲道:“姐姐可是要我去通知什麼人?”

錢月娥反問道:“你知道我要你去通知誰麼?”

桅子問道:“是不是上次我見過的那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誰呀!”

錢月娥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說道:“你不用知道他是誰。”

桅子道:“那我如何通知他呢?”

錢月娥道:“你隻要在第二層右舷甲板上,來回走上三次,就會有人和你說話。”

桅於點頭道:“這個容易,咱們上船的時候,虞美人說過,姐妹們在底艙位久了,覺得氣悶,可以到二層艙甲板上去透透空氣,但……但這人怎麼和我說呢?”

錢月娥道:“你知道我們約定的手式?”

桅子道:“知道。”

錢月娥想想道:“你隻要說:下弦月不太亮了,潮汐就大,這兩句話記得住麼?”

桅子問道:“這兩句話,有什麼用?”

錢月娥道:“這就是告訴他,我出了事,上麵有消息來,由他作主就好。”

桅子緊緊記在心裏,忽然嗤地笑道:“現在正好是下弦月,就是給人家聽去,也沒關係。”

錢月娥低低的“唔”了一聲。

板子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雙眉緊皺,說道:“但我要到半夜子時才交班,這該怎麼辦?”

錢月娥道:“不要緊,咱們約定聯絡的時間,就是在四更以後。”

桅子點點頭道:“小妹記下了。”

她望望錢月娥,又道:“姐姐,你多少總得吃一些。”

錢月娥臉色冷峻,說道:“不用。”

桅子又道:“但你……”

錢月娥道:“不用多說,你隻要把我交代你的話,辦好了就好。”

桅子道:“姐姐隻管放心,小妹一定會辦好的。”

錢月娥冷聲道:“你如敢出賣我,隨時會有人取你性命。”

桅子怯生生的道:“姐姐難道連我也不相信了?”

錢月娥看她有些怕了,臉色稍霧,和聲道:“我自然相信你,不然,我也不會交付你任務了。但你行動仍得小心,那姓淩的小於,比狗還機警。”

棍子道:“我會的,我不會讓他們發現什麼。”

錢月娥點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時間過得好像特別快,也許還不到半夜。

艙門外又起“剝落”指聲,有人低聲叫道:“桅子姐姐,開開門,該我來接班了。”

如以平常的算法,這時候隻不過二更方過。這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棍子迅快推開艙門,提起食盒,走了出去另一名花女跨進前艙,很快拉上了門。桅子從前艙出來,第一件事,自然先得向虞美人去報告值班的經過。但她進去之後,過沒多久,隻見門簾啟處,走出一個身材婀娜,穿著一身玄色衣裙的少女、俏生生從前艙左首一道木梯,拾級而登;朝第二層上走去。

她,正是十二侍者一排行九的玫瑰。

淩君毅自然不會就寢,他在等候著消息,二更方過,就聽一陳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接著房門外響起輕輕叩指之聲,一個少女聲音叫道:“總使者!”

淩君毅問道:“誰?”

那少女聲音道;“小婢茉莉,奉幫主之命,來請總使者的。”

淩君毅開出門去,點點頭道:“姑娘先請回去,在下馬上就來。”

茉莉應了聲“是”,欠身退去。

淩君毅掩上房門。步出大艙,登上第三層。隻見茉莉、瑞香兩名使女佩劍站在門口,一眼看到淩君毅上來,立即朝門內躬身:“啟稟幫主,總使者來了。”

裏麵傳出百花幫主的聲音說道:“快請。”

萊莉、瑞香一左一右掀起艙簾,欠身道:“總使者請。”

淩君毅舉步跨進艙門,隻見百花幫主、芍藥、玉蘭、玫瑰已經圍著小圓桌而立。百花幫主看到淩君毅進來,首失盈盈站起,道:“總使者請坐。”

芍藥、玉蘭、玫瑰也一齊站起身來。芍藥接著笑吟吟的道:“淩兄這一著妙計,果然靈驗,快坐下來聽好消息。”

淩君毅拱拱手道:“幫主、副幫主、總管、侍者大家請坐。”

隨著話聲,也在左首一張空位坐下、麵朝玫瑰問道:“姑娘探出她的鳳來了?”

芍藥搶著道:“豈止套出口風?今晚咱們就可把潛伏船上的奸細,一網打盡了。”

百花幫主含笑道:“二妹就是急性子,此事經過。還是讓九妹來說,總使者是主持這項計策的人,自然要聽的詳細一些。才發號施令。”

淩君毅微微欠身道:“幫主言重了。”一麵目注玫瑰,說道:“姑娘此行經過如何,在下覺得錢月蛾是個心機極深的人姑娘沒被她瞧出破綻來吧?”

玫瑰道:“總使者易容術高明,她一點也沒有生疑,”接著就把自己扮棍子,進入前艙,詳細說了一遍。

淩君毅聽她說完,抬頭道:“此時不過二更—刻距四更還有兩個更次……”

芍藥道:“時間充裕,咱們就可從容布置,現在就聽淩兄發號施令了。”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發號施令,在下不敢。”

百花幫主道:“這件事,太上責成總使者全權處理,賤妄和二妹、三妹自然全聽總使者調遣,你就不用客氣。”

淩君毅道:“其實這也簡單得很,那賊人如是在右舷甲板出現,和玫瑰姑娘說話,屬下自信可以及日寸趕到,把他製住。”

芍藥道:“我們呢?難道你要我們都袖手旁觀?”

淩君毅道:“副幫主和總管可以隱身第三層右舷之上,看到那人觀身,玫瑰姑娘和他打過手式,暗號符合,二位就可飛身而下,裁住他前後去路。”他口氣微頓,眼光望望玫瑰,笑著說道:“隻是有一點,姑娘必須記住。”

玫瑰問道:“什麼事?”

淩君毅道:“姑娘必須裝作到底,在下突然現身之時,你必須裝做驚慌失塔,連連後退,千萬不可阻攔於他。”

玫瑰道:“那為什麼呢?”

淩君毅道:“賊黨身上必然帶有‘森羅令’一類歹毒暗器、就算姑娘不夫攔阻他,隻伯他也會因機密敗露,向姑娘驟下毒手,殺以滅口。‘森羅令’威力極強,極難躲閃得開,因此姑娘必須裝作害舊,後退出兩丈之外,方保無虞。”

攻瑰目中流露出關注之色,問道:“你呢,你不怕他驟起發難?”她話聲出口,突然想到當著百花幫主三人,這口氣太親切下些!

百花幫主接口道:“是啊,賊人情急拚命,你也要小心些才好。”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多謝幫主關照,在下自會對付他的。”

百花幫主忽然哦了一聲道:“總使者沒派賤姿的差事麼?”

淩君毅道:“幫主乃是一幫之主,對付一個潛伏的奸細,何用幫主親自出手?你隻要在這裏坐鎮就好了。”

話聲帶落,突聽茉莉在艙外說道:“啟稟幫主,侍者虞美人有緊急之事,晉見幫主。”

芍藥抬眼道:“決叫她進來。”艙簾掀處,虞美人神色緊張,匆匆走入。

百花幫主問道:“十五妹,底下發生了什麼事嗎?”

虞美人胸口微見起伏,朝百花幫主欠身一禮,說道:“啟稟幫主,那囚在前艙的錢月娥嚼舌死了。”

芍藥目光凝,道:“什麼?那賤婢嚼舌死了,你沒派人守著嗎?”

虞美人躬身道:“錢月娥自九姐(玫瑰)走後,是由丁香進去看守,隻是一直蜷曲著身子不理人,等到丁香發現她頭下有灘血跡,她已經嚼舌死了。”

芍藥冷哼道:“真是飯桶、連一個人也看不住。這還是行刺太上的重犯!”

虞美人低垂著頭,道:“屬下特來向幫主、副幫主自請處分淩君毅道:“這也不能全怪看守她的花女、錢月娥認為她已要桅子傳出消息,任務已了,活著也難逃一死,才嚼舌自盡。她來就一言不發。蜷伏著身子不理睬人,別說是花女們,就是在咱們麵前,也一樣會措手不及。虞姑娘還是趕決下去,錢月娥的死訊,不可泄漏才好。”

虞美人感激地瞥了淩君毅一眼,說道:“屬下上來之時,已經告訴丁香,不準泄漏一字。”

百花幫主道:“那你快下去吧。”

虞美人恭聲應“是”,立即退了下去。

玫瑰道:“總使者如果沒有什麼吩咐,屬下也告退了。”

淩君毅道:“姑娘記著在下的話,務必小心。”

玫瑰垂首道:“屬下省得。”迅快掀簾出去。

淩君毅等她們走後,也起身道,“目前距離四更,還有一個多更次,幫主、副幫主還可稍事休息,屬下也該告退了。”

百花幫主微微笑道:“總使者且請稍待,殘妾要三妹特別吩咐廚下,做了幾式點心,好給大家宵夜。等宵過夜,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芍藥睜大一雙俏眼,驚喜的道:“大組,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百花幫主笑道:“是我叫三妹不要告訴你的,好讓你驚奇一下,而且還有你最喜歡吃的東西。”

芍藥格的笑道:“那一定是玫瑰糕了。大姐,你想的真周到。”接著朝淩君毅道:

“方才我就想到淩兄還是留在這裏的好。從第三層上看下去,居高臨下,不但看得清楚,就是飛身而點攔截賊人,也要比在第二層快決速得多。”

淩君毅道:“幫主盛情,屬下那就叨擾了。”

說話之間,隻見艙簾啟處。杜鵑、薔蔽手捧銀盒,定了進來,放到圓桌之上h然後揭開盒蓋,取出四式美點。那是玫瑰糕、棗泥酥、水晶蝦餃、蟹粉燒賣,接著瑞香又端上一鍋燕窩粥,替四人麵前各自裝了一碗,才行退去。芍藥舉筷夾起一塊玫瑰糕,送到淩君毅的碟中,嬌聲道:“淩凡我最喜歡吃玫瑰糕了,又香又軟,甜而不膩,你先嚐嚐看。”

淩君毅臉上微微一紅,道:“多謝副幫主,屬下自己來吧。”

芍藥白了他一眼,道,“淩兄現在是本幫的總使者,職位和副幫主同,你還口口聲聲的自稱屬下幹麼?”

百花幫主也舉起牙箸,夾起一個蝦餃,送到淩君毅麵前,嬌柔—笑道:“賤妾喜歡蝦餃,因為它顏色晶瑩如玉,潔白無理、總使者也嚐嚐看。”

淩君毅臉上微微沁出汗水,連聲稱謝,說道:“幫主自己請用。”

玉蘭看得暗暗好笑,替他解圍道:“大姐、二姐沒把總使者當作外人,總使者怎麼拘謹起來了?我看總使者愛吃什麼,還是讓他自己取的好,免得隻顧客氣,反而吃不飽了。”

芍藥扭頭道:“三妹說的是,他就是這點不好。人家沒把他當外人看,他偏要把自己看作外人。”

淩君毅汕汕地道:“在下自己倒並不覺得。”

玉蘭抿抿嘴,笑道:“總使者在沒來本幫之前,大概很少和女孩子接觸,對不對?”

淩君毅點頭道:“正是如此。”

芍藥眼波一溜,格地嬌笑道:“所以你臉很嫩。”

百花幫主脈脈含情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快別說了,大家趁熱吃口巴。”

在柔和的燈光之下,麵對著三位嬌美如花的姑娘,軟語如珠,誰都會感到飄飄然:

四式精美細點,縱然可口,也有些食不知味。四人邊談邊吃。自然是淩君毅吃的最多。

兩名使女收去碗筷,又沏了一壺香茗送上。

時間慚漸接近四更!下弦月,像一彎銀鉤,斜掛天空,星光暗淡,夜色朦朧。樓船上。早己燈火全熄,大家都已入了夢鄉。

隻見靠江岸的暗影中,還有幾條人影,隱綽綽分散著站在那裏,那是值夜的護花使者。

忽然,從底艙一道木梯上,出現了一個苗條人影,緩緩拾級而登,路上第二層的甲板。隻要看她一身打扮,一望而知是一名花女。她腳下輕盈得沒有一點聲息,緩緩走向船頭,一手扶著欄杆,仰起臉,望著一鉤殘月,微微出神。她自然就是假扮玫瑰,今晚又以玫瑰的身份。改扮成桅子的溫婉君了。她在船頂站了一會:看看毫無動靜,又緩緩轉身,移步朝右舷走去。夜風吹著她衣裙,顯得有些意興闌姍,每一步,都走得很緩很慢,但她走路酌姿態,卻是十分優美,緩緩地移動著,朝右舷甲板上走去。她走得雖緩,但隱身埋伏在第三層樓船上的三人,心情不禁全都跟著緊張起來!芍藥藏在船頭,玉蘭隱身船尾,她們的任務,是等那人現身之後,隻要和玫瑰(棍子)手勢合了,就立即飛身而下,截任對方的退路。主力卻在淩君毅身上,他要在突然現身的一刹那,就製住對方,使對方沒有還手的機會。因此他隱蔽在艙中的右舷,身子緊貼著船艙,玫瑰雖是開始走動,他卻已經凝聚了全身功力,如箭上弦,拉滿了長弓,準備一舉克敵!

桅於婀娜的人影,從右舷船頭,走到了船尾,再從船尾,緩慢的走向船頭。她雖然並沒看到有人在暗中偷艦,但她相信一定會有人偷覷她的。因為這是約定的時間,約定的地點,而且,還是約好了的暗號。她開始又從船頭向船尾走去,為了使偷覷她的人,看得更清楚,她幾乎每一步都是極緩慢的移動。她有時低垂粉頸,若有所思,看時又舉目遠看,幾乎要揉碎了手中香羅。不知道內情的人,隻當這小姐深更半夜在等情郎,而且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會來回不停地走著。

淩君毅看得暗暗點頭,心想:“這雖然是假戲,但她卻演得極為逼真!”

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

她從船頭走到了船尾,又朝船頭走去。對方若要現身,就該在她走完這一段路之後,出來和她相見的。

“是時候了!”淩君毅不覺深深地吸了口氣,炯炯雙目,隻是緊盯在她的身上,同時也耳目並用,注視著四周每一個可能現身的角落。這是一件十分重要之事,自己非看清楚他從哪裏閃出來不可。因為他從某一處閃出來,也可以從某一處逸去,自己必須先截住他退路,才能把他生擒。淩君毅的目光一直跟著桅子,從船尾回到船頭。現在,她已經走完了約定的暗號,來回三次,在船頭站定下來。應該出現的人,還未出現,她自然不能再走動了。隻好安詳地站在船頭,迎著晚風,手扶船船欄,裝作休息模樣。其實,她內心可一點也不安詳,而且還有些焦急。

這人怎麼還不出來呢?”當然。焦急的並不止她了個人,芍藥就比她更焦急,一手按著劍柄,不住地攢著眉頭,大有不耐之狀。

玉蘭平日比較沉著,此刻也漸漸焦急起來:“這人沒有現身,是不是已經識破了咱們的行動。這應該是不會的。”

淩君毅自然也焦急。但他依然不取絲毫疏忽,隻是注視著桅子站立的地方,耐心等候。這和釣魚一樣,你隻要稍微動一下,快要上鈞的魚,就會悄然舍餌而去。

桅子還是靜靜地站在第二層船頭,第三層上三個人,也一樣靜靜地守侯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應該出現的人,還是杏無影蹤。現在,淩君毅也開始懷疑了:“這人會不會不來了呢?他為什麼不來,這中間一定有著蹊蹺。”他想到“蹊蹺”,立時聯想了許多可能使對方警覺的事情。譬如:錢月娥說的暗號,是不是真的?但她要桅子按照她的交待去做,她就嚼舌自盡,顯然說的不是假話!暗號既然不假,此人又何以會並未出現呢?難道是她識破了自己的計劃?這也不可能!突然,他想到錢月娥要桅子左右舷來回走三次,莫非這就是傳遞的消息?莫非是錢月娥識破了桅子的行藏?桅子沒等到人,自然還是站在那裏。如今她已經站了快有頓飯工夫,對方仍然沒有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