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劍創星宿(2 / 3)

百花幫主點頭道:“這也難說,哎,黑龍會近年羅致了不少高手,如果他們都有一身這樣的皮衣,咱們事先若不早作準備,隻怕要吃他們的大虧了。”

芍藥笑道:“大姐發什麼愁?十二星宿在淩兄手下,不是三死三傷,狼狽而逃麼?”

百花幫主道:“那隻是淩兄一人有此功力,咱們這許多人中,若是遇上了,一旦刀劍無功,豈不全成了挨打的局麵?”

她抬起頭,看看布簾外的天色,說道:“天快亮了,太上坐功也快醒啦,這件事,還得早些票報她老人家才好。”說到這裏,回頭朝身後侍女吩咐道:“萊莉,你拿一套皮衣,隨我上去,其餘的兩件,可由冷左護法暫時保管。”說完,站起身道:“總使者,二妹,咱們上去麵報太上。”

淩君毅、芍藥、玉蘭同時站起。

百花幫主抬手道:“總使者請。”

淩君毅謙讓道:“幫主請先,屬下怎敢逾越?”

百花幫主嬌柔一笑道:“總使者莫要忘了,偵查這件案子,總使者是蒙太上親賜金令,全權處理的主持人。賤妾和二妹隻是從旁協辦之人,淩兄自該走在前麵了。”這話從幫主口中說出來,份量自然不同。如今誰都知道淩君毅是太上麵前的唯一紅人,風頭之健,已經淩駕幫主、副幫主之上了。這也難怪,以淩君毅的人品武功來說,放眼武林,確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大家心裏早已有個譜兒。

淩君毅百花幫的“嬌客”是當定了的,隻不知是國色天香的牡丹,還是花中之相的芍藥,下嫁這位總護花使者。

淩君毅再三不肯,還是由百花幫主走在前麵,第二個是他,再次是副幫主芍藥,總管玉蘭和十名侍者,緊隨他們身後,一起朝三層船艙上去。走到太上起居室門口,除了梅花是今晚當值,玫瑰曾經假扮桅子,但卻不敢擅入,就在門口站停下來。其餘八名侍者,從左右兩舷悄然退去。

百花幫主、淩君毅等人,剛跨進起居室,就聽太上的聲音說道:“淩君毅,你有什麼事嗎?”

淩君毅慌忙躬身應道:“屬下有事稟報太上。”

太上道:“好。”

牡丹、芍藥、淩君毅、玉蘭因太上就要出來,一齊麵向上首,恭身肅立。不多一會,隻見繡簾啟處,兩名黃衣使女一左一右伺候著太上,緩步走出。

淩君毅躬下身去道:“屬下叩見太上。”隻有他長揖不拜。

牡丹、芍藥、玉蘭三人早巳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說道:“弟子叩請師傅金安。”

太上臉上雖然垂著黑紗,但卻藹然點頭道:“你們起來。”

隨著話聲,已在上首一張繡披交椅上坐下,一麵抬目朝淩君毅問道:“淩君毅,你這時候來見老身,莫非錢月娥這件案中的幾個賊黨,都已逮到了麼?”

淩君毅恭敬的答道:“回太上,屬下幸不辱命。”、“很好。”太上雙目之中精光一閃,藹然笑道:“真是好孩子,老身知道你一定會把他們逮到的,所以老身要你放手去幹。你總算不負老身期望,晤,你們都坐下來,慢慢的說。”這句“好孩子”,口氣親切。

淩君毅倒沒有什麼,百花幫主聽到耳裏,臉上有些熱烘烘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喜悅。自從打太上親賜淩君毅倚天劍起,她就有此感覺,好像自己的事兒,已經定了一般!

淩君毅躬身道:“屬下謝坐。”就在下首椅上坐下。他坐下了,百花幫主、芍藥、玉蘭也一起隨著坐下。淩君毅就把自己當上總護花使者的當晚,有人以“森羅令”行刺自己,如何追蹤,經過仔細推敲,此人可能就是秦得廣。後來又發現銀彈子許廷臣打出來的銀彈子並無特殊手法,木應以銀彈子成名,後來又發現他臉上經過易容,這兩件事,就使自己起了疑竇。及至楊家驄、沈建勳負傷,自己又發現兩人臉上都經過易容,第三天,何祥生和許廷臣一組出發巡邏,翌晨何祥生回來,臉上也易了容了。事情發展至此,已極明顯是對方有計劃的行動,藉每次巡邏,換回他們的人太上不住地點頭,嘉許地道:“你果然機智過人,唉,這種事,怎不早說?”

淩君毅欠身道:“太上垂察,這種事,若無佐證,豈能亂入人罪?”

太上又點點頭道:“好,你說下去。”

淩君毅接著說出那時大概黑龍會因自己製成“毒汁”解藥,亟欲把自己除去,遂有錢月娥栽贓之事發生。今晚正好輪到秦得廣巡邏,自己密令公孫相、宋德生、張南強先把秦德廣、許廷臣兩艘快艇上的水手拿下,果然從他們身上搜到一匣“森羅令”。自己留了一封密柬,要總管玉蘭到二更時分,轉呈副幫主,拿下楊家ge、沈建勳二人,自己和公孫相等三人改扮快艇水手。秦得廣如何在船頭點起紅燈,在牛洛山登岸,準備對徐守成下手,為自己等人所擒。

太上一手輕拍著木椅扶手,點頭道:“擒得好!果然不愧本幫總護花使者,後來呢?”

淩君毅不敢隱瞞,把自己套間秦得廣的口供,一五一十地說了。

太上隻是微微頓首,並未追問黑龍會的情形。

淩君毅心中暗覺奇怪,忖道:“她怎麼並未追問呢?難道她對黑龍會知道的已經很多了?”接下去說出秦得廣如何突然中人暗算,飛龍堂主饒三村說出奉他們會主之命,脅迫自己隨他去見會主

太上對這一點,似乎特別重視,目中棱棱發光,直注在淩君毅的臉上,問道:“他和你怎麼說了?你隻管直說,不許隱瞞。”

淩君毅道:“他說隻要屬下真能化解‘毒汁’,黑龍會不惜重酬,百花幫給屬下總護花使者,他們也可以給屬下總護法的職位……”

太上砰的一掌,擊在茶幾上,怒哼道:“他們居然對你利誘!”百花幫主、芍藥、玉蘭三人,同時大吃一驚。

淩君毅慌恐的道:“屬下……”

太上回過頭來,藹然笑道:“老身並沒有怪你,你隻管說下去。”

淩君毅接著說出自己等人如何和“十二星宿”動手,對方身穿特製皮衣,刀劍不入,自己幸仗太上所賜倚天劍,連傷對方六人,饒三村才率人退去,詳細說了一遍。一麵朝玉蘭道:“有勞總管,要他們把皮衣送進來,呈請太上過目。”

玉蘭答應一聲,走到門口,招了招手,茉莉手捧皮衣,送到太上麵前。

太上隻看了一眼,微曬道:“我當什麼十二星宿,原來隻是利用鮫人的服裝罷了!

不錯,用這僥皮製成的服裝,確是刀劍不入,暗器難傷。”

淩君毅聽她口氣,似乎早就知道有僥人的服裝!心中暗暗覺得奇怪。

太上已經藹然道:“淩君毅,你這次破獲潛伏奸細,一舉加以肅清,這是一件莫大的功勞……”說到這裏,有意無意地朝百花幫主看了一眼,續道:“你好好幹,老身不會虧待你的。”這話已經很露骨了,她早就有把牡丹相許之意。百花幫主羞澀地低下頭去。

淩君毅自然也聽得出她的話中的意思,但太上沒有說明,自己也不好多說,隻是汕汕地躬躬身道:“多謝太上。”

芍藥幾乎氣得發抖,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太上回頭問道:“芍藥,所有黑龍會的奸細,你都問過口供了?”

芍藥道:“問過了。”

太上道:“好,那就都給我剁了。”

芍藥躬身道:“弟子遵命。”

淩君毅忙道:“太上,屬下有一個請求。”

太上藹然道:“你有什麼意見,隻管說好了。”

淩君毅道:“黑龍會派到咱們這裏的人,以錢月娥、秦得廣兩人身份較高,這兩人如今都已死了,餘下的人,僅是黃龍堂門下的劍士。屬下鬥膽,認為不如廢去武功,放他們一條生路,螻蟻尚且貪生,這也是上天好生之德……”

芍藥冷哼道:“黑龍會既然和咱們結下梁子,就是敵人。對敵人講什麼好生之德?

他們混到咱們裏麵來,不是也殺了咱們的人嗎?殺人者死,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姑娘方才憋著的一口氣,此時正好借題發揮,氣鼓鼓地說著。

太上含笑道:“為師年輕的時候,也是從不饒人的,這幾年茹素禮佛,殺心才漸漸泯去,這樣吧,淩君毅既然替他們求情,那就饒了他們—命也好。”

淩君毅躬身道:“太上心存仁慈,屬下這裏謝了。”口氣一頓,又道:“副幫主,在下還有一事奉告。”

芍藥冷冷說道:“什麼事?”

淩君毅道:“那假冒桅子的小姑娘,是黑龍會青龍堂的人,青龍堂是他們稱為內堂的所在,咱們隻知道他們外堂黃龍堂設在北麓黃龍岩,不知內堂設在何處。此人極為重要,目前不可廢她的武功。”

芍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外行去。

淩君毅看她臉寒如冰的模樣,心中暗暗嘀咕:“不知什麼事惹了她,使起小性來了。”當下隻是淡淡一笑,接著朝太上躬身一禮,說道:“太上如果別無吩咐,屬下就告退了。”

太上頷首道:“沒事了,你去吧。”

淩君毅又行了一禮,才行退出。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樓船也開行了。金黃的陽光,照在身上,整個人都有溫暖之感。

淩君毅仰首向天,深深吸了口氣,才扶著木梯而下,回到二層膳廳。但見大家全在廳上,除了出去巡邏的人,一個未少,敢情大家都在等著自己,不覺目光掠動,說道:

“諸位一晚未睡,怎麼還不去歇息?”

左護法冷朝宗迎著笑道:“兄弟們因總座一晚之間,肅清潛伏本幫的奸細,立下殊功,大家要向總座致敬。”

淩君毅道:“內肅奸膩,外禦強敵,是兄弟的職責,而且昨晚之事,全仗大家協助,也不是兄弟一個人的功勞,大夥都是自己人,這致敬兩字,兄弟愧不敢當。”正說之間,隻見從廳外魚貫走進九名腰插短劍的花女,每人手上,托著一個朱紅漆盤。上麵覆著一方黑布,不知盤中裝的究是何物。

這九名花女進入大廳之後,便已一字排開,一齊朝上躬身一禮,由為首一人嬌聲說道:“刑堂梟首九名奸細首級,呈請總使者驗看。”

隨著她嬌脆的聲音,九隻纖纖玉手,動作如一,揭去覆在漆盤上的黑布。九個朱紅漆盤中,赫然是九顆血淋淋的人頭!刑堂梟首九名奸細的首級,那自然是假扮徐守成、楊家駒、沈建勳、何祥生的賊人,和兩條快艇上的四名水手李黑狗、王麻子、林得祿、金老三。另外還有—個青絲散亂,眉目姣好的,顯然是個女子,那是假扮桅子的小姑娘。

九名花女,個個年輕貌美,身材苗條,穿的一式窄腰身花布勁裝,婀娜多姿,俏生生站立一排,比花解語!本來是何等美好,何等悅目之事。但九個托盤中,裝著九顆血淋淋的腦袋,禁不住令人聯想起這九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可能就是劊子手。九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就是她們纖纖玉手砍下來的!這一想,登時使人慘不忍睹。大廳上本來還在歡笑,刹那間靜了下來。

淩君毅看得不禁一怔,自己已經稟明太上,廢去他們武功,免其一死,尤其假扮桅子的小姑娘,自己特別告訴過芍藥,連武功都不可廢去。因為秦得廣說他也隻知黑龍會黃龍堂的所在,至於號稱內堂的青龍堂,誰都不知道設在何處,這假扮桅子的小姑娘,原是青龍堂水堂主的使女,自然知道青龍堂在哪裏了。自己要保留她的武功,原打算登陸之後,故意看守疏忽,讓她逃走,自己隻要暗中跟蹤,就可輕而易舉的找到青龍堂所在。

他想到這裏,不覺劍眉挑動,怒聲道:“這是什麼人的主意?”

隻聽門外有人應聲道:“自然是我了。”

芍藥隨著話聲,已在艙門口出現,舉步走了進來。

淩君毅不禁怒從心起,盛氣道:“這些人,在下已經票報太上,免其一死……”

芍藥不待他說完,冷笑道:“管理刑堂的是我?還是你?本幫任事,各有專職,總使者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大家眼看兩人忽然頂了起來,不禁相顧失色,誰也不敢插嘴。

淩君毅道:“副幫主兼掌刑堂,固然不錯,但你可知壞了在下的事麼?”

芍藥道:“我壞了你什麼事?”

淩君毅道:“就拿這個假桅子的姑娘來說,她是黑龍會青龍堂水堂主的侍女,隻有她知道青龍堂的所在,因此在下要副幫主不可廢她武功……”

芍藥臉上鐵青,冷笑道:“我知道我壞了你的好事,你是看上了她,才要保全她的武功……”

淩君毅俊臉通紅,怒聲道:“你這是無理取鬧!”

芍藥道:“淩君毅,你……罵得好!”

小蠻鞋用力一頓,轉身朝外就走。在她想來,她負氣走出膳廳,淩君毅一定會追出來的,哪知走了幾步,回頭看去,淩君毅怔怔地站在那裏,動也沒動。心頭一氣,忍不住大聲道:“淩君毅,你給我出來。”淩君毅還是站著沒動。

公孫相悄悄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副幫主脾氣一向驕矜,淩兄凡事忍著點,她在叫你了,大概自知理曲,這裏人多,她下不了台,淩兄就出去吧。”

淩君毅想到她終究是副幫主,自己不該當著眾人麵前,給她難堪,聞言不覺點了點頭,舉步朝窗外走去。那九名捧著人頭漆盤的花女眼看副幫主和總使者吵了起來,個個嚇得花容失色,站著不敢妄動。

左護法冷朝宗回頭朝公孫相一挑大拇指,笑道:“還是公孫老弟有辦法,把總座說服了。”

公孫相道:“屬下也沒說什麼,隻是勸總座不可意氣用事罷了。”

冷朝宗深沉一笑,轉身向九名花女揮揮手,道:“姑娘們請先退下去吧。”九名花女有左護法這句話,立即躬身一禮,退了下去。

冷朝宗目光一掃眾人,摸著山羊胡子,徐徐說道:“諸位昨晚一夜未睡,現在就請回房休息吧。”廳上眾人,依言各自回房。隻有公孫相劍眉微盛,好像懷著滿腹心事,隻是在膳廳上,來回走著。諾大一間船艙,如今隻有右護法三眼神蔡良,一腳擱在長板凳上,還坐在那裏。他是今天白天的總值。這時歪過頭來,望望公孫相,問道:“公孫老弟,你有心事?”

公孫相腳下一停,微微搖頭道:“屬下哪有什麼心事?”

蔡良拿起一把瓦茶壺,對嘴喝了一日,嘿然笑道:“公孫者弟,你別口不應心了,我看你八成是看上了哪一位姑娘,才會這般失魂落魄,鬱鬱寡歡。來,說出來給我聽聽,老蔡給你拿個主意。”

公孫相臉微微一紅,亟口說道:“副座,真的沒有這回事。”說完,拱了拱手道:

“副座且請寬恕,屬下要回房去了。”急步朝他房中走去。

蔡良望著他的後影,笑道:“好小於,你還反穿皮襖,裝羊,一個人悶在肚子裏,保管你會害單相思。”

芍藥就站在第二層船頭。江風吹散了她披肩青絲,也吹飛起她輕柔的衣裙,看去真是飄飄欲仙!但她平日嬌豔如花的粉臉上,依然繃得緊緊的,怒氣未消。淩君毅已經快走到她身邊。她明明聽到了腳步聲,卻故意望了望遠處,連頭也沒回一下。

淩君毅腳下忽然一停,叫道:“副幫主……”

芍藥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口中說道:“不要叫我副幫主,你還來理我則甚?”

淩君毅道:“是副幫主叫在下出來的。”

芍藥負氣道:“誰叫你了?我沒有叫你,你給我走開。”

淩君毅道:“副幫主叫在下出來,在下已經出來了,你既然沒叫我,那是在下聽錯了。”

緩緩轉身,正待離開。

芍藥倏地轉過臉來,喝道:“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