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名“星宿”縱身撲起,遇上花女們朝他胸前打來的藍星,他們一來身在半空,不易躲閃,二來自恃身上穿的刀劍不入、暗器不傷的特製皮衣,他們也從不躲閃暗器。
這一來一往,快速何殊掣電,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九點藍星,全打在他們胸前。
但聽半空中響起“轟”然一聲,九人胸前同時爆燃起一蓬藍焰,火光熊熊登時燃燒起來。
要知這些“星宿”,身上穿的是特製皮衣,連頭一起包住,隻露出兩個眼孔,這一蓬藍色火焰,就從他們胸前燒起來,眼前除了火光,就什麼也看不見。這九名“星宿”武功全然不弱,身在半空,就被火焰燒著胸口?心頭一驚,匆忙之間急急揮手連拍。這一動作,九人也同樣的迅速劃一,這倒可並不是久經訓練,因為當一個人如果胸前著火,一定會伸手去拍的。
但他們焉知這藍色火焰,乃是百花幫特製的火器,遇物即燃,不待它燃成灰燼,自己熄滅,誰也無法把它撲滅。他們這一舉手拍擊,雙手衣袖,也立即燃燒起來,九個“星宿”雙手揮舞,口中發出淒厲嘯聲,宛如一個火人,從空中飛落。此時他們凶心突發,任何人隻要被他抓住,非和他們活生生的一起燒死不可,但十八名花女,早有準備,兩人一組,手拉鐵鏈,早已伏在地上等候。“星宿”們身上一片火光,根本已經無法看清物事,雙足才一落地,兩個花女雙手一抖,迅快的拌住了對方雙足。
“星宿”們不防有此一著,立時跌撲下去。兩個花女不待對方倒下,早巳身形交錯閃動,纏住了對方雙腳腳踩,一左一右用力拉緊。花女們這一動作,同樣迅捷劃一,九個“星宿”倒在地上,雙腳被人用鐵鏈緊緊扯住,再也站不起來。
藍色火焰愈燒愈烈,九個刀劍不入的鮫衣怪人,倒下去之後,隻不過掙紮了幾下,就不見動靜。九堆烈火藍焰之中,冒出縷縷青煙,焦臭之氣,隨風彌漫!飛龍堂以為縱橫江湖,無人能與抗手的“十二星宿”,和花女們連一招都未交手,就這樣被活活的燒死,變成了九堆烈焰!火焰漸漸因“燃料”燒完,自行低了下去,漸漸熄滅。
再說虞美人在九名“星宿”縱身撲起的同時,身形—晃,直向翻天鷹仇英欺了過去,長劍一指,嬌聲喝道:“姓仇的,今天是你大限到了,看劍。”人隨聲到,刷的一劍,迎麵刺去。
翻天鷹仇英沒想到九名“星宿”飛撲過去之時,虞美人會突然朝自己撲攻過來。一時措手不及,縱身橫躍,避開刺來劍勢,左手突出,五指半屈,疾快絕倫地抓向虞美人執劍右腕。
這一旋身,右手已從肩頭撤出一柄色呈烏黑的狹長長劍,口中厲笑一聲:“丫頭……”
他底下的話還未出口,但聽“轟”然一聲,爆起一片熾熱的火光。舉目瞧去,但見九名“星宿”全已著了火,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宛如九個火人,心頭不禁大吃一驚。
虞美人腳下斜退半步,粉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以劍一指,冷冷說道:“姓他的,你看到了麼?你們認為刀劍不入的‘十二星宿’,轉眼就成灰燼,你也難逃一死!”
翻天鷹仇英聽得大怒,厲喝道:“丫頭,老夫活劈了你!”長劍一振,正待朝虞美人撲攻過來。
虞美人清叱一聲道:“站住,聽我把話說完了。”
翻天鷹獨目之中,寒光進射,厲聲道:“丫頭,有話快說。”
虞美人冷聲道:“我不妨告訴你,你身後不是站著我手下兩個花女麼?若要讓你烈火焚身而死,我隻須打個手式,就教你和鮫人一樣,焚骨揚灰。但姑娘要讓你死而無憾,咱們就各以手中長劍,決一生死。”原來二十名花女,十八個對付九名“星宿”,剩下的兩個花女,在虞美人湧身撲攻過去的同時,早已閃身而出,抄到翻天鷹仇英的身後。
本來是翻天鷹率領九名“十二星宿”堵在百花幫西首的退路,如今卻由兩名花女堵住了翻天鷹的退路。翻天鷹仇英耳聽到九名鮫人淒厲的嘯聲,已感心驚肉跳,知道百花幫果然有備而來。
此時聽虞美入說出要和自己比劍,心中不禁暗喜,忖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
獨目覷定虞美人,厲笑道:“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劍上有何成就。”右腕一振,手中一柄烏黑的狹長長劍,立時漾起一排顫動的劍影,喝道:“小心點。”一言甫出,劍發如風,已經接連刺出三劍。此人不愧是昔年黑龍會三十六將,發劍又狠又快,辛辣淩厲,但見點點烏黑劍影,密如尖錐,參差刺來。
虞美人眼看花女們已經得手,心頭大定,口中清叱一聲:“來得好。”手中長劍一揮,人隨劍轉,不避不讓,迎著翻天鷹密集刺來的劍影中撞去。
這下,直看得翻天鷹驚詫無比:“這丫頭真是自己送死!”
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已經警覺不對。但見虞美人身形轉動之間,劍上寒芒進發,似有無數長劍,從四麵八方攻來,耀目銀虹之中,隱聞風雷之聲,一丈方圓,盡已被她砭骨寒鋒所籠罩!
翻天鷹仇英看得大驚失色,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等奇奧劍勢!一時哪裏還敢硬接,匆忙之間,身形忽然一仆,撲跌下去,懷抱長劍,貼地滾出去一丈之外。他這一著,果然有效。要知虞美人使的這一招“龍戰於野”,乃是以攻還攻,對付強敵的殺著,—丈方圓,全在劍光籠罩之下,任何人都無法化解,但翻天鷹並未化解,隻是學懶驢打滾,貼著地麵滾了出去,劍光自然沒有傷著他分毫。翻天鷹這下變成了鑽地鼠!
他雖然從“龍戰於野”逃得性命,卻也驚出一身冷汗,等到滾出一丈之外,眼看已脫出劍光範圍,立即一躍而起,縱身朝山徑上掠去。
虞美人冷笑一聲道:“你往哪裏逃?”雙足一點嬌軀急縱而起,人隨劍發,一道銀虹,天矯如龍,快若電掣,淩空飛擊過去。
翻天鷹身在半空,突覺身後劍氣森寒逼人,心頭不禁大驚,暗暗忖道:“這丫頭還會馭劍術?”心念電轉之際,揮手一劍,朝後劈去。“鏘!”雙劍交擊,兩條人影同時飛墜而下。但虞美人使出來的這招“神龍出雲”,騰空飛躍,隻不過是劍勢的前半招而已,身形飛瀉而下,劍光也如玉龍倒掛,冷芒紛披,依然籠罩了一丈方圓!這自然是翻天鷹始料所不及的,他雙腳落地,一個身子,也同時被流瀉而下的劍光罩住。寒鋒劃落,慘嗥隨起,翻天鷹—個人像破竹一般,劈成兩片,隨著往地上倒去。
花女們輕而易舉的收拾了九名“十二星宿”,虞美人也以兩招“鎮幫劍法”,迅速解決了翻天鷹仇英。西首的賊黨,已經廓清。
東首山徑上,千手觀音柳仙子,依然端坐轎中,按兵不動。
公孫相手按劍柄和四名護花使者站在五丈外,嚴密戒備。
當然柳仙子真要出手,憑公孫相等五人哪能阻擋得住?但東首畢竟無事。
這時勾老大和郝飛鵬已經打了百招左右。郝飛鵬身為黑龍會黃龍堂主,一手劍法辛辣淩厲,著著俱是殺手,打到急處,但見全身劍光繚繞,森寒劍氣,激蕩成風,一二丈外,時有寒芒流動,飛劃而過。勾老大一柄鉤槍,使得如神龍出水,劈、刺、點、削,同樣專找對方大穴要害下手。而且,鉤槍兩頭有鉤,中間有刃,專鎖敵人兵器,鉤來推去,鎖拿郝飛鵬的長劍。((釋名。釋兵)雲:“鉤鑲,兩頭曰鉤,中央曰鑲,或推鑲,或鉤引,用之宜也。”)汀到急處,宛如梨花點點,鉤影參差,同樣使人眼花繚亂,虛實莫辨。這兩位昔年同列黑龍會三十六將的舊友,當真是棋逢敵手,功力悉敵,打得難分難解,看他們的情形,決不是一二百招可以分出勝負來。
宋德生、張南強本來是以一敵二,一個人對付兩個,還是不勝不敗的局麵。但對方四人距離極近,一樣的黑色勁裝,一樣的狹長淬毒長劍,而且又是同樣的一張蠟黃臉孔。
時間稍久,四人候離倏合之間,無形中成了分拒合攻,聯手對付兩人。
這—情形,就和先前不大相同。先前以一敵二,宋德生、張南強每人隻要對付兩人,攻拒之間也以兩人為對象。這就是說,你隻要專心對付對方兩件兵刃,能把他們壓製下來,就占了優勢,就算不敵,也隻要看住對方兩件兵器,就不致如何落敗。但四人這一聯上了手,形勢就不同了,他們在閃避遊走之際,候然進退,造成合圍之勢,把兩人圍在中間。這一來,就成了以二敵四,兩人左右前後,腹背受敵,而對方四人,卻收互相呼應之功。這要是換了另外兩人,落在對方圍攻之中,就可以背貼著背,聯合對敵,仍然可收一敵二的戰果。怎奈張南強是衡山派的門人,“衡山劍法”十之六七,都以騰躍撲擊取敵,如果和宋德生背貼著背,那就施展不開手腳。這麼一來,張南強仍然全力施展“衡山劍法”,騰躍飛刺取敵,但卻害苦了宋德生,等於以一敵四。
峨眉“亂披風劍法”,縱然發劍淩厲奇奧,令人不可捉摸;但在四人環攻之下也被逼得落盡下風。雖然張南強騰躍攻敵,支援宋德生,也隻能擾亂對方合擊,總不如兩人聯手,可收分拒合攻之功。何況騰空撲擊,消耗體力,自然要比在地上和人動手大得多,時間稍長,體力就漸漸不支。搏鬥愈來愈慘烈。宋德生和張南強劍勢,卻在逐漸弱了下來。
淩君毅和獨孤裏,此時也打了快近百招。藍煞神田有福一直沒有介入戰圈,也許他自恃身份,不願兩打一,他隻是站在一旁,馬臉繃得緊緊的,不見一絲笑容,看著兩人搏鬥。如果說戰爭是藝術,那麼像這等各出奇招,互以精妙手法相搏擊,更是藝術了!
獨孤叟左爪右掌,攻勢淩厲猛惡;但淩君毅正反齊施的“擒龍手”,突穴斬脈,連扣帶拿的手法,更為奇奧。因此,獨孤裏時常被迫得中途收勢,施展不開。這近百招的惡鬥,自始至終,未曾硬拚過一掌,惟其如此,也愈覺雙方格式的凶險,大為觸目驚心。激戰之中,突聽遠處傳來一兩聲悠長的銀哨之聲。
獨孤叟突然疾攻兩招,收掌而退,沉喝道:“住手。”藍煞神田有福道:“獨孤裏哥哥是要讓兄弟上了麼?”
獨孤叟道:“不。”
淩君毅同時收住掌勢,說道:“老兄有何指教?”
獨孤叟道:“小夥子,你果然已得反手如來真傳,能和老夫搏鬥百招的人,江湖上已不多見,但老夫自信可在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淩君毅道:“那是說,方才多蒙你手下留情了。”
獨孤叟道:“老夫和田兄來時,會主曾經再三交待,百花幫的人,可以格殺匆論,但你姓淩的小夥子,卻非生擒不可。”
淩君毅心中暗道:“黑龍會似乎對自己特別重視,那也許和自己化解‘毒汁’有關。”心中想著,不覺微微一笑道:“兩位老兄,就是想生擒在下回去麼?”
獨孤叟道:“老夫和你連搏百招,發現你使的‘十二擒龍手’,正反使用,迫得老夫許多手法,中途變招,才知要生擒你並非易事。”
淩君毅淡然道:“老兄誇獎了。”獨孤裏正容道:“老夫說的乃是實倩,但老夫在十招之內,定可取你性命,因此老夫想到了一件事。”
淩君毅道:“老兄有何高見?”
獨孤叟道:“你不是老夫放手,最好自然不用動手了,隨老夫和田兄去見會主。”
淩君毅道:“在下確實想見見貴會會主,就是樣去麼?”
獨孤裏拂須笑道:“會見會主,哪有這麼容易?至少須由老夫點你幾處穴道,方能帶你進去。但老夫可以保證,決不傷你毫發。”
淩君毅笑道:“那是要在下束手就縛了?”
獨孤叟道:“老夫正是此意,這樣既可保你性命,老夫兩人也可向會主交差了!”
田有福點頭道:“獨孤裏說的極是,小夥子,你如果願意跟咱們去,咱們小徒之事,也可以—筆勾銷了。”淩君毅仰天朗笑道:“可惜在下並未落敗,兩位好意,在下心領了。”他們說話之時,場中形勢,已有極大變化!
虞美人一劍劈了率領九名“十二星宿”的翻天鷹仇英。九名“星宿”也已撓成了九堆灰燼,如今連火焰都已熄滅了。堵在東首山徑上的千手觀音柳仙子,在銀哨初響,她那頂小轎,就悄然退去。目前隻有勾老大和郝飛鵬還在劇戰,四名黑衣漢子圍著宋德生、張南強,也惡戰未休。草坪上停著“太上”的黑色軟轎,有丁嶠等四人守護。
公孫相首先飛躍過來,加入戰圈,身形一仆,嘶的一劍朝郝飛鵬側攻過去。郝飛鵬和勾老大激戰方殷,聽到銀哨之聲,本已無心戀戰,此時一見公孫相欺身攻來,哪還猶豫?揮手連發數劍,逼退兩人,突然雙腳一頓,人如箭射,朝黃龍洞投去。
這時虞美人已退回草坪,命二十花女分散護轎,自己手提長劍,接連兩個起落,躍到宋德生、張南強兩人的戰圈,一言不發揮手發劍。她為了速戰速決,出手就是一招“神龍出雲”,一道天矯銀虹,有如匹練橫飛,人到劍到!“神龍出雲”乃是“飛龍三劍”中的絕招,威力之強,無與倫比,這四個黑衣漢子,不過是黃龍堂的巡主,哪有還手的機會?但聽慘嗥乍起,兩個黑衣人同時被劍光掃過,攔腰截斷。
宋德生、張南強正處逆境,形勢危急,此時驟見來了救星,一舉殺死兩個賊黨,不由得精神大振。張南強大喝一聲,騰身躍起,一劍朝一個黑衣人揮去。宋德生同時長劍疾翻,風飄雨灑般刺劈三劍。剩下兩個黑衣漢子眼看堂主已經退入洞府,兩個同伴又慘死劍下,心頭一慌,同時虛晃一劍,連縱帶掠,飛奔而去。
如今,諾大一座山穀,一片諾大的草坪上,黑沉沉的,都是百花幫的人了。岩上四盞風燈,也不知何時,業已熄去。公孫相、宋德生、虞美人等人,因淩君毅和兩個老魔,還在對峙之中,沒有總使者下令,大家都不敢追敵深入,隻好眼睜睜地看著郝飛鵬和他手下,退入黃龍洞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獨孤叟聽淩君毅不肯隨他去見會主,不由臉色一寒,雙目細縫之中冷光如電,怒哼道:“小夥子,你先接老夫幾掌試試,就知道了。”右手一揮,迎麵劈來一掌。這一掌和方才的搶攻,大不相同,掌勢未到,一股森寒硬骨的暗勁,直湧過來。
淩君毅暗暗叫道:“玄冰掌。”用手一抬,使了一招“飛瀑流泉”,硬接一掌。雙掌乍接,但聽“拍”的一聲,兩人各自站立不動。
獨孤叟白紙般的臉上,隱現黑氣,徐徐說道:“老夫‘玄冰掌’之下,從無十招之人,你再接我兩掌。”掌隨聲發,又是一掌,迎麵劈來,右手未收,左手又緊隨著劈出。
淩君毅功凝百穴,朗笑一聲道:“老兄隻管放手施為,看看在下接得下,接不下?”
右手一抬,硬接對方一掌,左手又迎著拍出。
獨孤叟這兩掌果然一掌比一掌淩厲,不但掌力大增,砭肌寒氣,也隨著掌數增加,逐漸濃重,等到第三掌,已經奇冷徹骨。但聽“蓬”“蓬”兩聲,淩君毅依然麵不改色,接了下來。
冰神獨孤叟兩條眼縫進射出線一般光芒,陰笑一聲道:“很好”“好”字出口,雙手朝上揚起,瘦高身形候地邁進,一招“雷電交擊”,疾擊過去。這一招上,他幾乎用上了十成力道,掌勢才發,就有一般強猛的奇寒潛力,隨掌而出,挾著細嘯之聲,像排空狂飄,席卷過來,威勢驚人至極!不,這股冷飄,有如從冰山雪穀中吹出來的萬年寒冰之風!遇石石裂,遇樹樹枯,遇水立成全冰,遇上人,自然會立時血凍體僵,氣窒人枯,形同化石而死。“玄冰掌”列為武林中最厲害的陰功,也就在此。
淩君毅看他“玄冰掌”竟有這等聲勢,臉上笑容,已經斂起,心頭暗暗驚駭,忖道:
“此人功力這般深厚,如若被他掌風擊中,隻怕就得當場僵凍而死。”心念閃電一轉,口中微吸氣,運起“無相神功”,護住全身。正身肅立,右手手臂朝上直豎,五指朝天,掌心微向上抬,這是佛門武學中無堅不摧的降魔法藏“牟尼印”。
淩君毅因對方“玄冰掌”威勢奇強,他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思索自己所學的武功,隻有“牟尼印”才可和他“玄冰掌”相抗。
冰神獨孤叟這一招“雷電交擊”,說來較慢,其實何殊雷奔電閃?淩君毅隻是凝立不動,“玄冰掌”森寒狂飄,湧到他身前,就像巫峽急流,遇上矗立江心的礁石,掌風有如流水一般,從他身子左右兩邊分瀉而出。這時獨孤空直欺而來的人,已經到了淩君毅身前五尺光景。等他發現自己全力擊出去的“玄冰掌”
力,似乎被他護身真氣一擋,就朝左右兩邊分開,從他身旁湧過,居然傷不得他分毫,心頭大感凜駭。但到了此時,再待後退,已是不及,隻得咬緊牙關,雙掌運足十二成功力,朝淩君毅胸前印去。這原是快捷無比之事,站在一旁觀戰的藍煞田有福眼看冰神獨孤裏雙掌齊發,寒飄像潮水般衝去,人隨掌發,直欺而上。他根本沒看清獨孤叟衝到淩君毅五尺左右,已是欲罷不能,一時認為機不可失,立時施展“大挪移身法”,身形輕輕一閃,便已閃到了淩君毅的身後,他蓄勢已久,右掌一舉之間,五個手指,色如藍靛,閃電般印到後心。
公孫相站在遠處,睹狀大驚,大喝一聲:“總座小心。”
淩君毅全身布滿“先天護身真氣”,依然感到奇冷徹骨,宛如置身冰窖。此時眼看獨孤叟雙掌壓力奇重,已經欺到身前五尺,口中大喝一聲,高舉右掌,內力進發,朝前直拍出去。正好藍煞神田有福也在此時全力發出“藍煞掌”,朝他身後襲到。淩君毅一掌拍出,立時警覺田有福乘機夾擊,左手同時往後揮去,這一招,三人出手全都快如掣電!“牟尼印”佛門降魔神功,豈同小可?而且也正是旁門中“玄冰掌”、“藍煞掌”
等一類歹毒陰功的克星。冰神獨孤叟雙掌全力推出,不防淩君毅絕學突發,但覺一股勢如山嶽的無形潛力,當頭壓下,不但自己“玄冰掌”受到強大阻力,再也無法發出,同時突感真氣不繼,連呼吸都透不過來,心頭大驚,匆迫之間,急急往後疾退。不,他被一般大力推得踉蹌後退出去一丈來遠,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欲倒。他似是想竭力穩住身子,不使摔倒地上,是以遲到一丈開外,雙足不住地移動,希望穩住重心,但他終於無法做到,移動了數步之後,還是摔倒地上。
但是,他依然拚命的掙紮著昂起頭來,睜大雙目,望著淩君毅,嘶聲問道:“你……
這是什麼功夫?”
淩君毅平日遵守師傅告誡,不到危急,下可輕使“牟尼印”,這次因冰神獨孤叟“玄冰掌”威力極強,是以這記“牟尼印”,也用了十二成力道,沒想到出手一擊,竟有如此威力,把獨孤裏震出去一丈以外。此時眼看獨孤裏身負重傷,還昂起頭來,問自己使的是什麼功夫,這就說道:“在下使的是‘牟尼印’。”
“‘牟尼印’……”獨孤裏定著雙目,一陣喘息,一顆頭突然往後一仰,再也不見動靜。
藍煞神田有福使出“藍煞掌”,偷襲淩君毅身後,就在他手掌快要印上之際,突見淩君毅左手朝後揮來,他心中還暗暗冷笑:“你一個人能有多大功夫,同時接得下兩人的前後夾擊?”
“藍煞掌”本是烏蒙一派的外門毒功,中人立斃,但淩君毅這一記“牟尼印”已經滿引待發,用上了十二成力道,而且左手後揮,又是反手如來獨創的手法。就在他心神方動之際,突然發現淩君毅左手—揮,就有一股無形勁氣,應手而生,像浪潮般反卷過來。這—招攻勢,極是意外,但藍煞神就因他的“藍煞掌”隻要擊中人身,對方就會中奇毒,立時毒發身死,一時豈肯退讓?右手一沉,掌勢疾落,本來印向淩君毅後心的手掌,此時卻趁機朝他後揮的掌上湊去。這一著,心機當真惡毒之極!但他哪裏知道“牟尼印”佛門奇學,初發之時,勁力並不太強,等到和你掌力乍接,就變得威力奇大無比,等到藍煞神警覺不對,已經遲了一步,一團罡力,已然逼近胸前。自己苦練了數十年的“藍煞掌”,至此已是一無施展的餘地,但覺全身一震,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己的踉蹌後退了七八步。公孫相看他偷襲淩君毅,自己救援不及,心頭正感惱怒,此刻一見他被震退,立即一個仆步,挺劍就刺。這要換在乎時,以藍煞神田有指的武功,自然閃避得開,怎奈他此時受到佛門降魔法藏“牟尼印”神功拂體,震得心神恍榴,身不由已,哪還躲閃得開?但聽“撲”的一聲,鋒芒閃爍的劍尖,已經穿胸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