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直搗黃龍(3 / 3)

公孫相的火折子也隨著燒盡,接著說道:“看來此地的機關布置,出於大匠之手,不是咱粗通皮毛的三腳貓,所能找得出來的了。”

兩支火折子熄滅,隻剩下淩君毅手上一團珠光,廳上立時暗了許多。

淩君毅道:“既然找不到門戶,你們就不用再找了。”丁嶠道:“咱們後路已斷,總不能就這樣被他們困在這裏。”

淩君毅道:“他們不敗而退,必然另有花樣,咱們趁這段時間,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果然緩步走到石椅上坐了下來。

公孫相道:“淩兄這份鎮定工夫,實非兄弟能及。”

淩君毅微微一笑道:“這是家師從小告誡兄弟的,越是遇上困難,越要冷靜,所謂以靜製動,以逸待勞。”說到這裏,忽然以“傳音入密”說道:“對方隨時可能突擊,咱們不可不防,公孫兄、丁兄二位,可各自選擇適當的位置,隱住身形,沒有兄弟的暗示,不可出手。”

公孫相、丁嶠二人點頭應“是”。

淩君毅取出溫婉君所贈的彩絲囊,打開絲結,取出玉瓶,傾了兩顆“清神丹”,分給兩人,隨著仍以“傳音入密”說道:“這是嶺南的“清神丹”,專治各種迷香、迷藥,你們可以含在口中。”

兩人接過藥丸,納入口中,就向左右閃開,各自隱到一張石椅後麵,蹲下身子。

淩君毅收起驪龍珠,揣入懷中,大廳驟然失去珠光,登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依然不見對方動靜。

丁嬌忍不住道:“總座,賊人這一著,倒是厲害得很,他們隻要把咱們困在這裏,不予理會,這樣隻要三天下來,咱們縱不餓死,也沒力氣應敵了。”淩君毅道:“不會的,這裏已是飛龍堂重地,他們遲遲不見動靜,也許是正麵戰鬥激烈,分不出人手,隻好暫時把咱們困在此地。但不論他們勝敗如何,我想時間也決不會太久的。”

公孫相道:“以兄弟想來,他們遲遲不發動的原因,此事和淩兄有關。”

淩君毅道:“公孫兄此話怎說?”

公孫相道:“在牛洛磯,饒三村說過的話,淩兄大概記得,他曾說,隻要淩兄肯投黑龍會,百花幫給你總護花使者,他們會主也可以界以總護法的職務。”

淩君毅道:“這個兄弟自然記得。”公孫相道:“咱們剛到黃龍岩之時,三麵受困,情勢十分不利,郝飛鵬也再三勸淩兄投效黑龍會,後來經過一場激戰,黑龍會十二星宿悉遭殲滅,藍煞神田有福、冰神獨孤叟也在這一戰中喪失了性命。而且咱們還毀了黃龍洞,黑龍會三堂之一的黃龍堂也已全毀,郝飛鵬僅以身免。這對郝飛鵬來說,對淩兄應該恨之入骨,仇深似海……”

淩君毅道:“不錯。”

公孫相續道:“但方才淩兄破去鐵網,郝飛鵬現身之時,和淩兄見麵,並無切齒深仇,仍勸淩兄隨他去見黑龍會會主,由此可見,黑龍會主對淩兄十分重視,而且必有指示,隻要淩兄肯為黑龍會所用,縱然毀了他們黃龍堂,也並不重要……”淩君毅笑道:

“兄弟有這麼值得他們如此重視之處?”他話雖這麼說?心中卻暗暗忖道:“這—定因自己能解他們‘毒汁’之毒的緣故。”這話,自然並未說出來。

公孫相道:“依兄弟推斷,也許是黑龍會不願開罪淩兄尊師,也許另有別情,但黑龍會主急於拉攏淩兄,該是無可置疑之事。”他口氣微頓,接著又道:“淩兄進入此地之後,鐵網無功,佟天錫也自知不敵,才匆匆退去,把咱們困在這裏……”

丁嶠道:“公孫兄分析的極是,但他們把咱們困在這裏,又有什麼用意呢?”

公孫相道:“這座大廳上定然有著極厲害的埋伏,他們雖把淩兄困住,隻是郝飛鵬、佟天錫都不敢擅作主張,要去向黑龍會主請示,因此,在黑龍會主的指示尚未到達之時,不敢有所行動。”

丁嶠一拍大腿,笑道:“這話不錯,等黑龍會指示一下,是戰是和,就可分曉了。”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淩君毅忽然聞到一縷異香,頭腦立感昏脹,心中不覺一動,暗道: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們暗中使用迷香,企圖蒸翻自己三人!”說也奇怪,他鼻中剛一聞到異香,掛在胸口的彩絲囊中,也立即發出一絲淡淡的清香,使人神誌為之一清,心頭不禁暗暗讚佩:“嶺南溫家果然不愧是世代相傳的迷藥鼻祖,就以這玉瓶來說,平時一直接在胸口,聞不到一絲香氣,但經遇上迷香,玉瓶中的解藥就立即自動散發出清香來了。”

他已把驪龍珠收入懷中,因此大廳上一片漆黑,看不清廳上情況,但他相信,此時迷香可能已經彌漫全廳,因為他聞到從衣領內散發出來的清芬之氣,縷縷不絕,直沁心脾。

公孫相、丁嶠一左一右,分別坐下首石椅之上,三人成犄角之勢;此刻自然也聞到了!

隻聽丁嶠口中“啊”了一聲,輕輕說道:“總座聞到了沒有?這香氣恐怕不對!”

淩君毅急忙壓低聲說道:“對方正在施放迷香,丁兄莫要出聲,待回如果有人進來,二位要裝作已被迷翻過去,不可魯莽出手,聽兄弟的笑聲為號。”

公孫相道:“兄弟省得。”這樣又過了一刻功夫之久,廳上香氣漸漸淡了下去,隻聽東首石壁上一陣陣軋軋輕震傳了過來,壁間突然裂開一道門戶,不,那隻是一道門縫。

就在軋軋之聲初起,公孫相、丁嶠二人機警地伏下身去,隱到石椅後麵。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隻見那門縫裂現之後,卻並沒有人相繼走入,敢情對方不明廳上虛實,不肯立時進來。又過了一回,突見一道燈光,從石門縫中朝廳上射來,幽暗的大廳,登時被照得一片明亮。

淩君毅斜靠在石椅之上,一動沒動。接著隻聽壁間響起郝飛鵬的聲音說道:“情形如何了?”

另一個聲音說道:“回堂主,隻有姓淩的靠在椅上,看樣子已經迷翻過去了。”郝飛鵬問道:“還有兩個呢?”

那人說道;“沒看到,大概躺下去了,被石椅擋著。”

郝飛鵬道:“好,你們先進去瞧瞧。”門縫啟處,兩條人影已從石門中閃出,一直向廳上走來。

淩君毅眼看石門已啟,哪還怠慢,口中朗笑一聲,突然一躍而起,朝石門飛撲過去。

那兩個大漢武功極是高強,淩君毅飛身撲起,立時警覺,雙雙後退半步,刷刷兩聲,兩柄烏黑的長劍,交叉襲到。攔住了去路。

淩君毅右手揮,閃電拍出一掌,一般強勁掌力,逼往右首一人的劍勢,左手疾快探出,一把抓住左首那人的左臂,往裏一帶,身形已從兩人中間閃了過去,直向石門搶去。

公孫相、丁嶠兩人聽到淩君毅的笑聲,同時飛躍而起。公孫相一個仆步,掠到左首那人身前,長劍隨著刺出。丁嶠也絲毫不慢,人還未到,一柄折崩已經挾著一縷勁風,劃到右首那人麵前。這進來的兩人,身子大是不弱,雖然一時措手不及,被淩君毅閃身而過,但等公孫相、丁嶠撲到,長劍一揮,攔住兩人,立時動起手來。

淩君毅出手奇快,一招之間,已從兩人中間閃出,身法之快,直如電光石火,但他堪堪掠到門口,隻見一個高大身影,當門迎出。淩君毅不待對方出手,左掌如刀,快疾無倫地朝對方當胸劈去。隻聽“砰”然一聲,對方並沒避讓,一掌結結實實擊在那人胸口,但淩君毅卻覺得手掌一震,掌心火辣辣的生痛。

這—掌競似劈在堅硬的大石之上,心頭不禁大感駭異!急忙定眼瞧去,原來從石門中走出來的,竟是一個高大的石人,巍然擋在自己麵前。這一耽延,壁上門戶已經很快闔起,從門外射來的燈光倏滅,大廳上重又恢複一片黑暗。和公孫相、丁嶠動手的兩個青衣大漢在燈光乍熄之時,各自同時虛晃一劍,飛閃而退,此時石門已閉,兩人已無所遁逃!公孫相大喝一聲:“你們想往哪裏走?”劍交左手,右手探懷摸出一個火折子,迅速的交到左手,右手長劍護贏;左手已經晃亮了火折子。丁嶠也在此時,火光一閃,點燃了火折子。

兩人急急追撲過去,但見兩個青衣大漢長身縱起,朝大廳彎頂一處洞穴中鑽去,一閃即沒,那洞穴又徐徐闔上,連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敢情方才迷香,就是從這個洞穴放出來的。

丁嶠怒哼一聲道:“又被這兩個兔崽子逃走了。”

公孫相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這座大廳上埋伏的機關,不止如此呢!”

丁嶠憤怒的道:“就算他有什麼厲害埋伏,咱們又何懼之有?”話聲甫落,隻聽郝飛鵬的聲音傳了過來:“淩君毅,老夫施放迷原是為了你好,因為隻有這樣,才可使你在毫無抗拒之下,歸順我們,不想老夫還是輕估了你。”淩君毅怒笑道:“郝飛鵬,你枉為黑龍會飛龍堂主,隻是仗著區區一點機關,把在下困住,但你又能奈我何?”

郝飛鵬險沉地道:“淩君毅,你該放明白些,你們三人已是甕中之鱉,老夫著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隻是老夫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歸順本會,保你前程遠大,但你如再不識抬舉,莫怪老夫無情。”

淩君毅朗笑道:“郝堂主有什麼伎倆,隻管請便,在下決不皺眉。”

郝飛鵬冷厲地道:“姓淩的,老夫好意相勸,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從現在起,老夫給你一盞熱茶的時間,你再仔細想想,隻要肯歸順本會,老夫保你一生享受不盡……”丁嶠大喝一聲道:“老賊,閉上你的鳥嘴,有種你開門出來,咱們各憑真實功夫,較量較量。”

郝飛鵬冷森地哼了一聲,突聽一陣軋軋輕響,從穹頂射下一排密如連珠的箭雨,落到丁嶠身前數尺外的地上,登時濺起了無數火星!

丁嶠大吃一驚,急急往後躍退。長箭隻發了一排,就停止下來,但也有數十支之多。

這自然是故意示威,郝飛鵬也寂然不再說話。

公孫相劍眉微盛,走近淩君毅身邊,低聲說道:“淩兄,從這一排長箭看來,發射的箭孔,必然可以由操縱的人隨意轉動,整個廳上,都在對方長箭射擊範圍之內,此事倒是麻煩得很。”

淩君毅淡淡一笑道:“公孫兄說得極是,但此事極易解決,第一、你們隻要熄去火折子,廳上一片漆黑,長箭就失去了目標。第二、這些石椅石幾,十分堅厚,可以用作掩蔽,其餘的事,自然由兄弟對付。”

丁嶠道:“但這些長箭密集如雨,不但勢勁力急,隻怕都淬過‘毒汁’,總座……”

淩君毅道:“不要緊,兄弟自有對付之策,待會等到對方發動之時,你們必須妥為掩蔽,不必替兄弟擔心。”

三人說話之時,隻聽郝飛鵬的聲音說道:“淩君毅,你考慮好了沒有?”

淩君毅朝公孫相、丁嶠兩人,打了個手勢,兩人立即熄去手中火折子,迅速的隱到了石椅之後。淩君毅才傲然說道:“在下不用考慮。”

郝飛鵬冷厲地道:“你們身陷絕境,這已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你執迷不悟,隻要老夫—聲令下,爾等立時就得萬箭穿身而死!”淩君毅道:“區區長箭,隻怕還威脅不了在下,不信閣下就下令要你的手下射來試試。”

就在此時,隻聽—個女子嬌脆的聲音,提高話聲,說道:“郝堂主,會主有命。”

郝飛鵬立即恭聲道:“屬下恭聆。”

那女子聲音道:“淩君毅既已被困萬象廳,如仍然意圖頑抗,著飛龍堂主郝飛鵬全權處理,一律格殺。”郝飛鵬道:“屬下領命。”

他們似在大廳彎頂之上說話,而且也是有意讓淩君毅三人聽到,話聲才會從上麵傳下來。

對方兩人話聲一落,郝飛鵬明森的道:“淩君毅,你都聽到了吧?”這話還是含有威脅之意,誌在迫使淩君毅就範。

淩君毅道:“在下聽到了又如何?”

郝飛鵬道:“現在是你唯一自救的機會了,老夫由一數到三,你如再不答應,老夫就下令發箭了。”

丁嶠大笑道:“你就是數三百、三千,也休想咱們頭兒投降。”

赤飛鵬沒有理他,自顧自地數道:“一……二……三……”

三字出口,突然從彎頂射下一道強烈的燈光,燈光照射到淩君毅身上,一排匣弩,隨著軋軋之聲,射到淩君毅身前三尺之處。

這自然是示威性質,真要取你性命,就直接朝你身上射來了。

淩君毅長劍都未拔取,口中朗笑—聲:“郝堂主這一排弩箭,隻能射射山獐,若想用以威脅在下,那未免太可笑了。”話聲出口,突然雙手揚起,寬大衣袖,已經朝前拂去。他使的正是反手如來的“乾坤袖”手法。但見兩隻衣袖,才輕飄飄的揚起,一排勢勁力急的弩箭,還未射落地麵,就像風飄柳絲,忽地飛卷起,朝廳外“天井”激射出去。

這自然也是有意露一手給郝飛鵬瞧瞧的。淩君毅左手中指一彈,一枚鐵網的倒刺,挾著一縷尖風,向穹頂那盞孔明燈電射打去,但聽“撲”的一聲,燈芯立時熄滅,大廳上同時一暗。

郝飛鵬隱身穹頂之上,自然可以看得到廳上的情形,口中沉嘿一聲道:“此人不除,必是後患,你們給我殺!”這回真的下了格殺命令。

穹頂上,一盞孔明燈雖被擊滅,但另有三盞孔明燈,射出三道強烈燈光,交叉著朝廳上照射下來;同時,響起一陣急驟的軋軋之聲,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射出無數暗器,其中有弩箭,棗核釘,和細如繡花針的飛針,全都淬過“毒汁”,中人立斃。大廳上登時寒芒飛閃,破空生嘯,有如狂風暴雨一般,聲勢極為驚人!公孫相、丁嶠縱有石椅掩體身子,依然手持兵刃,撥格射來的暗器。淩君毅從破空細嘯聲中,辨聽出這一陣細小暗器,至少有四五種之多,因為夾雜在長箭之內,使人無法撩撥,心頭也暗暗震驚不止!

這座大廳,果然布滿了機關埋伏,換上一個人,那就真是非死不可!他雖練成護身真氣,但對這陣暗器,卻也不敢太大意,何況還須顧及公孫相和丁嶠二人。

說時遲,那時決,暗器、弩箭才一發射,他右手已從身邊取出巨闕短劍,交到左手,同時右手一拍,也掣出了倚天劍,這一長一短兩柄名劍出匣,寒光映照,一室生寒!

淩君毅毫不怠慢,左手揮起一片青漾漾的劍光護住全身,右手倚天長劍,劃出一道又一道的銀練,替公孫相、丁嶠二人,撥掃一部分暗器。軋軋之聲,連續不絕,淩君毅兩柄寶劍,揮灑開來,化作了一幢青影,和一條銀色匹練,在青影之外,繚繞飛舞,倏忽伸縮!大廳上雖有強烈燈光照射,但早已失去了淩君毅的人影。但見劍風激蕩,劍氣彌漫,急驟如雨的弩箭、暗器,隻要和劍光才一接觸,立被絞碎,紛紛跌落地上。

淩君毅舞得興起,口中突然發出一聲龍吟的清嘯,身形突然離地飛射而起,倚天劍快若驚鴻,分作三點寒星,直向穹頂射出弩箭、暗器來的三個小穴中搗去。弩箭、暗器,全由機簧發射,倚天劍可截鐵,何等鋒利,一下刺入鋼管之中,不但毀去了發射的機簧,還隱隱聽到有人驚呼之聲,顯然連操縱發射暗器的人都被刺傷了。

淩君毅飄落地麵,左手短劍交到右手,俯身從地上抬起三支斷箭.左手揚處,三點黑影同時出手,把三盞裝置在穹頂的孔明燈一一打熄。這一連串的動作,說來較慢,實則有如一氣嗬成,快逾閃電,發射機簧被寶劍搗毀,弩箭、暗器自然立時停止,燈光乍滅,大廳上也登時恢複了一片黑暗。

丁嶠看得暗暗咋舌,心頭又驚又喜,大笑道:“總座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

公孫相站起身,輕輕歎息一聲道:“直到今晚,才知兄弟所學,和淩兄相比,直如螢火之與秋月,相去莫止天壤?”

淩君毅收起雙劍,淡然一笑道:“公孫兄好說,兄弟也隻是仗看寶劍鋒利,冒險一試罷了。”

丁嶠大聲喝道:“姓郝的老混蛋,你還有什麼花樣,幹脆一齊使出來好了。”穹頂寂然無聲,也沒人答話,好像郝飛鵬已經不在了。

對方兩次施襲,都未成功,自然使郝飛鵬生出凜然戒懼之心,一時之間,並未再有任何舉動。淩君毅三人,雖然被困在這座石室中,但卻形成對峙的均勢。大廳上已經平靜下來,平靜到不聞一點聲息。

淩君毅、公孫相、丁嶠心中都十分清楚,這一刻平靜,乃是對方正在計劃如何對付自己三人。也許片刻後,他們有更惡毒,更厲害的行動,重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