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探破古井(1 / 3)

榮敬宗看出不對,急忙一躍而出,伸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然後用力捏開楊誌高的下顎,隻見他口中緩緩流出黑血!

榮敬宗跌足道:“這廝果然服毒自栽了。”右手一鬆,楊誌高一個身子,“砰”然往後便倒。

溫婉君駭然道:“好厲害的毒藥!”

榮敬宗道:“這是大內特製的毒藥,隻要用舌尖一撥,一口咬碎,就毒發身死,無藥可救。老朽一時疏忽,竟然讓他服下毒藥。”辜鴻生眼看楊誌高服毒身死,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塊石頭,急忙走將過去俯下身子,探手在他懷中一陣掏摸,取出用紅線串著的三枚金錢,遞給了榮敬宗,說道:“榮總管,這是開啟青龍潭石門的鎖匙,你老收了。”

榮敬宗接到手上,隻覺這三枚金錢比一般製錢稍厚,入手甚重,想是純金製成,不覺問道:“青龍潭石門?青龍潭在哪裏?”原來他身為黑龍潭總管,卻不知“青龍潭”

這個名稱。

辜鴻生道:“青龍潭就是青龍堂囚人之處,囚禁在裏麵的,都是叛逆重犯……”

榮敬宗一手持須,奇道:“老夫身為黑龍潭總管,竟然不知此事。”辜鴻生道:

“這是水總監來了之後,由楊誌高一手建造的,這一帶的總稱,就叫青龍潭,楊誌高是這裏的總管。”

淩君毅問道:“你說的石室在哪裏?”辜鴻生道:“石室就在這座六角大廳的下麵。”

榮敬宗道:“如何下去?”

辜鴻生道:“開啟第一道門戶,須有六個人一齊動手,把這裏六個石凳同時朝中間推去,把石凳推到石桌底下,就可現出門戶了。”榮敬宗回頭看去,自己五人,加上辜鴻生,正好六人,這就說道:“咱們正好六人,那就一齊動手吧!”溫婉君看了被自己迷倒的五人一眼,問道:“榮老伯,這五個人,如何處置?”

榮敬宗道:“老朽之意,咱們先把地室中被囚的人,救出來了再說吧。”

當下就由榮敬宗、淩君毅、溫婉君、小桃、黑衣劍士和辜鴻生六人,各自分開站到六個石凳前麵,由榮敬宗發出口令,大家同時把石凳往中間推去。

這六個石凳,如果一個人要想搬動,那就像生了根一般,但此時由六人同時推動,說也奇怪,居然應手推動,輕而易舉地推到了石桌底下。就在此時,隻呀地底一陣隆隆輕震,那圓形石桌忽然緩緩往下沉去。

辜鴻生忙道:“榮總管,這石桌就是通往石室的升降機,一次可下去六人,要下去的人,等石桌下沉到與地麵一樣平時,才可以跨上去。”

榮敬宗目光一掠,說道:“淩公子和老朽、辜兄三人下去就好,溫姑娘暫時在上麵守留吧。”說話定時,石桌漸漸已沉到相地麵相平,榮敬宗當先舉步跨了上去。

淩君毅、辜鴻生也相繼踏上。石桌下沉之勢原極緩慢。但沉入地麵之後,下降就比先前快得多了。溫婉君不放心,手持火筒,站在圓形的窟窿口上,探首下望。

淩君毅手托“驪龍珠”,舉目打量,這下降之處,就像一口古井,自己三人,隨著桌麵筆直下降。不消一會,石桌已經落到一間石室中間,便自停住。

淩君毅暗自估計,這筆直下降,離洞頂少說也在十丈以下了。

辜鴻生道:“到了,二位可以下去了。”說著,縱身躍落地麵。

榮敬宗為人謹慎,等辜鴻生躍落之後,跟著縱身落地。這是一間四方形的石室,約有五六丈見方,但除了從上麵降落的一張石桌六個石凳,四周空蕩蕩的別無一物。

辜鴻生落地之後,第一件事,就急急忙忙的移開一個石凳,很快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榮敬宗道:“辜兄,你這是做什麼?”說話之時,右手已經凝蓄掌力,隻要發現辜鴻生有何異動,立可取他性命。

辜鴻生朝他苦澀的笑了笑道:“兄弟一條性命,係在溫姑娘手裏,兄弟還不想死。

這石桌降落之後,如果沒人把石凳移開,它就會自動往上升去,那時,除了上麵再有六個人推動石凳,等它下降,咱們就無法上去了。”榮敬宗道:“原來如此。”說著,也順手移開一個石凳,坐了下來,一麵問道:“這間石室,並無門戶,要如何才能開啟?”

辜鴻生一聲詭笑道:“這裏共有三道石門,榮總管在黑龍會耽了四十年,對山腹秘道的各處石門,自然最是熟悉不過。

開啟這三道石門,方法也並無不同,凡是黑龍會的人,隻須舉手之勞,就可把它打開……”

榮敬宗沉哼一聲道:“那要這三枚金錢何用?”辜鴻生笑道:“這就是為了防備黑龍會萬一有了內奸,或者囚禁之人就是黑龍會的高級人士,難免有人冒死潛入,來此救人,看到石門開啟方法和各處甫道石門,並無異處,自會伸手按動機括,但在石門啟之時,也就觸動了裏麵安裝的埋伏。

立時會有極厲害的暗器射出,開啟石門之入,縱有一身武功,也極難躲閃。”

榮敬宗哼道:“好惡毒的心機!那麼這三枚金錢,又有何用?”

辜鴻生道:“因此在開啟石門之前,必先投下一枚金錢,閉住埋伏,方可按動機括,開啟石門。”榮敬宗道:“老夫麵前,希望你辜兄別耍花樣。”

辜鴻生道:“這個榮總管但請放心,兄弟說過,兄弟還不想死。”

榮敬宗道:“你知道就好。”伸手取出三枚金錢,朝辜鴻生遞去,說道:“那就有勞辜兄,去把三道石門,一齊打開了。”

辜鴻生接過三枚金錢,笑了笑道:“榮總管多疑的很。”

榮敬宗道:“這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辜兄平日為人,老夫清楚得很。”辜鴻生聳聳肩道:“榮總管不相信兄弟,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雙手一掙,拉斷了串著金錢的紅線,站起身,舉步朝正麵一堵石壁走去。

榮敬宗立時起身跟了過去,提著右手,力聚掌心,隨時都可發掌劈擊。淩君毅也不怠慢,緊隨著走了過去。

辜鴻生走近壁前,口中說道:“這間石室,是囚禁較為高級人士的,裏麵一共有兩間,住得比較舒適,也不用戴刑具,因為到了這裏麵,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休想出得去。”

他一麵說話,一麵俯下身去。

原來石壁底下,有一條極細的裂縫,若非仔細察看,決難發現。辜鴻生彎著腰,就把手中一枚金錢,往縫中投去,但聽壁下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就偃無聲息。辜鴻生直起腰,舉手在壁上連按兩按,但見兩道石門,緩緩從中開啟,往兩旁移開。這石門之內,齊中隔為兩間,正麵各有;道粗如兒臂的鐵柵和一道鐵門,裏麵地方不大,卻有一張木床和一幾一椅,兩間石室完全一樣,但卻並沒有人。

榮敬宗道:“辜兄,這裏沒有人。”

辜鴻生道:“兄弟說過,這兩間是囚禁較為高級人士的處所,自然沒人,但兄弟總得打開來給你們瞧瞧。”隨著話聲,就把石門複了原。

榮敬宗問道:“兩邊的呢?”

辜鴻生道:“這兩旁是普通囚房,男左女右……”

淩君毅道:“你先去打開右邊的石室。”辜鴻生道:“淩公子兩位令友,是女的麼?”

淩君毅道:“不錯。”

辜鴻生不再多說,走近石壁,同樣先投下金錢,然後伸手打開石門。

石門方啟,隻聽裏麵響起一聲嬌脆的聲音罵道:“呸,你們這些賊黨匪類,狗強盜,你們能把姑娘怎樣?總有一天,姑娘砸爛你們賊窩,一個個宰了你們……”這姑娘好大的脾氣,一開石門就罵,但她咭咭呱呱的罵來,說得又快又脆,雖在罵人,卻罵得悅耳動聽!淩君毅不用看人,一聽她的口間,就知道是方如蘋!

這一刹那,淩君毅但覺心情一陣波動,忙叫道:“蘋妹,是我來救你來了,你和唐姑娘在一起吧?”隨著話聲,手托“驪龍珠”,走了過去,石門之內,自然也是一道鐵門,裏麵沒有床,也沒有椅幾。裏麵囚著三個姑娘,秀發散亂,身上卻穿著男人裝束,青綢長衫,薄底粉靴,看去不但憔悴,而且不倫不類。不用說,她們被擒來此之時,是穿著男裝,後來才發現她們是女的。這三人,正是唐文卿、方如蘋和祝雅琴。

方如蘋聽到淩君毅的話聲,不禁驀然一怔。這是她多麼熟悉,多麼渴望的聲音?她日日夜夜盼望的就是這幾句話。她和唐姐姐每天說來說去,不知要說他多少遍,也隻有說起他,才能解除岑寂,解除憂慮,解除她們的相思之苦!他也是她們唯一的希望。如今他真的來了,就站在她們麵前!唐文卿一雙明亮的鳳目之中,突然流出兩行珠淚,顫聲道:“淩大哥,這不是夢吧?”

方如蘋喜得也流出淚來,大聲叫道:“大哥,你真的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你真的來了。”

她隔著鐵柵,含著淚珠,又說又笑,真如帶著雨珠的百合花,嬌憨如昔,隻是清瘦多了!淩君毅看得又是高興,又有些心疼。他出道江湖,第一個就遇到方如蘋,他心裏一直把她看作小妹,自以為對她並沒有情愫,豈知情愫是在暗中滋長的,連自己也未必知道。直到此時,他才知道方如蘋在他心裏,占著很重要的地位。因為這兩個月自己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她,此刻見了麵,還隔著鐵柵,他幾乎想擁抱她,輕輕的安慰她—番。

但這不過一時間的情感波動,他立時警覺當著榮敬宗、辜鴻生兩人,自己有些失態,這就皺皺眉。問道:“你們怎會被黑龍會擒來的?”方如蘋厥著小嘴,說道:“就是那個叫柳仙子的妖婦婆,什麼柳仙子?哼,自稱仙子,不過是柳妖婆,柳妖精罷了,我和唐姐姐恨不得刺她幾劍,才高興呢。”

榮敬宗道:“辜兄,這道鐵門,如何開法?”

鐵門上,並沒有鎖,自然也由機關操縱。

辜鴻生接道:“這個兄弟就不知道了,這道鐵門,如何開啟,大概除了楊誌高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了。”榮敬宗濃眉微攢,回頭朝淩君毅道:“淩公於,你身上寶劍,不知是否削得斷?”

淩君毅經他一語提醒忙道:“晚輩試試。”

隨手抽出巨煙劍,一麵抬目說道:“蘋妹、你們退後些。”

唐文卿、方如蘋、祝雅琴依言退後了幾步。

淩君毅跨上一步,緩緩吹了口氣,功運有腕,劍朝鐵柵上砍去。但聽“喀”的一聲,劍光過處,一支兒臂粗的鐵柱立被削斷,淩君毅一劍得手,信心大增,接連幾劍,便把鐵柵就砍成了一個大洞,淩君毅收起寶劍,方如蘋喜得一聲歡笑,很快從鐵柵洞中竄了出來!

“大哥!”她受了將近兩個月的委屈,一時悲喜交集,顧不得人,一下朝淩君毅身上撲來。

淩君毅超忙把她扶住,低聲道:“蘋妹,快站穩了,別孩子氣,教人家看了笑話。”

方如蘋經他—說,羞得粉臉通紅,站住身子。這時唐文卿、祝雅琴二人也相繼從窟窿中走出。

淩君毅迎著唐文卿含笑道:“二妹子,這些天,你們都受了委屈了。”唐文卿盈盈欲涕,一手掠掠鬃發,勉強笑道:“我們日日夜夜都盼望著淩大哥,總算給我們盼望到了。”

她不像方如蘋那樣,撲上身來,但一副脈脈含情的模樣,更顯得情意綿綿,她雖然說的不多,卻勝過了幹言萬語。淩君毅望著祝雅琴,說道:“二妹子,這位姑娘……”

方如蘋沒待他說下去,搶著道:“大哥,她就是我時常和你提起的表姐祝雅琴咯!”

一麵回頭朝祝雅琴道:“表姐,他……”

祝雅琴被她這句“時常提起的表姐”,說得粉臉驀地一紅,抿抿嘴,笑道:“你不用說了,他就是你的……表哥……”

方如蘋口中“啊”了一聲,不依道:“你的他,就在對麵,不用性急……”淩君毅給兩位姑娘鬧得不禁俊臉一紅,忙道:“來,三位姑娘,我替你們引見。這位是先父知友榮老伯,這位是辜大俠,這次能順利把你們救出,全仗這兩位鼎力相助。”

唐文卿、方如蘋、祝雅琴跟著朝兩人檢枉為禮,說道:“多謝榮老伯,辜大俠。”

榮敬宗連說:“不敢。”淩君毅接著又向榮敬宗介紹了三位姑娘的來曆。

唐文卿道:“淩大哥,和我們同時被擒的,還有黃山萬家和石門許家的人,就被囚禁在對麵石室之中,一並把他們救出來才好。”辜鴻生接口笑道:“姑娘放心,兄弟就去把石門打開。”

方如蘋看了祝雅琴一眼,抿抿嘴笑道:“表姐,你放心好啦!”祝雅琴粉臉驟然一紅,陣道:“小鬼頭,看我饒了你才怪!”

話聲一落,纖腰輕扭,直向方如蘋撲了過去。方如蘋格的一聲輕笑,慌忙朝淩君毅身後躲去,口中告饒道:“表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祝雅琴不好再撲過去,披披嘴道:“你現在總算有了躲的地方,看你躲一輩子。”

方如蘋扮了個鬼臉,輕笑道:“馬上你也有躲的地方了。”

唐文卿看她們披著長發,身上又穿了男人裝束,這段咭咭格格的取笑著,看去不男不女的模樣,使人可笑已極,不覺低聲道:“二位妹子,快別胡鬧了,沒的叫人笑話。”

說話之時,榮敬宗已和辜鴻生朝對麵石壁走去。淩君毅和三位姑娘也立時跟了過去。

辜鴻生取出第三枚錢投入石縫,然後按動機關,打開石門,這左邊石室,也和右邊一般,門內有著一道鐵門。幽暗的石室中,囚禁著兩人,正是萬人俊和許家驊。祝雅琴一眼看到萬人俊、許家驊兩人,穿著一身破舊衣衫,蓬頭垢麵的模樣(他們喬裝水手,被金鉸剪饒三村所擒,自然是穿了一身破舊衣衫。),比自己三人還要狼狽,心頭不禁一酸,噙著淚水,很快撲了上去,隔著鐵門叫道:“萬大哥,許大哥,淩大哥來救你了。”萬人俊不由一怔,問道:“姑娘是誰?”

這也難怪,眼前這些人,他幾乎一個也不認識!方如蘋撩掠鬢發,咭的笑道:“她就是和你稱兄道弟的祝靖,我的表姐祝雅琴,萬兄怎麼忘了?”

萬人俊聽得不禁又是一呆,失聲道:“姑娘就是……”

方如蘋沒待他說下去,就接口笑道:“小弟淩君平,這是唐二哥唐文慶。”

許家驊舒了氣道:“原來三位竟是姑娘!”

方如蘋咭的輕笑道:“你們到現在才知道?”說到這裏,伸手指指淩君毅道:“他是我大哥淩君毅,趕來救我們的。”萬人俊、許家驊同時抱拳施禮。

淩君毅早已抽出巨闕劍來,說道:“萬兄,許兄且請退後兩步,兄弟先毀了這鐵門,二位出來了再敘。”

萬、許二人依言退後了幾步,淩君毅接連幾劍,毀去鐵柵。

二人由窟窿中鑽出,大家少不得文有一番引介,然後分作兩批,由淩君毅陪同三位姑娘先登上石桌,辜鴻生把兩條石凳移攏,青石圓桌果然又冉冉上升,把四人運上六角大廳。等石桌恢複原狀,六個石凳立即自動移開。淩君毅就要大家動手,再把石凳推攏,石桌又開始往下沉下。唐文卿、方如蘋等三位姑娘看得暗暗稱奇不止。

淩君毅等石桌降下之後,才替唐文卿、方如蘋、祝雅琴三位姑娘,給溫婉君一一引見。姑娘家見了麵,自然極易談得攏,一回工夫,就姐姐妹妹,叫得挺親熱,但各人心頭,卻不由的暗暗滋生陰影。不消多時,第二批四人也相繼上來。溫婉君取出解藥,彈到五個青衣漢子的鼻孔之上。那五人打著噴嚏,立時蘇醒過來。

榮敬宗目射威棱,凜然喝道:“爾等聽了,黑龍會業已瓦解,韓占魁授首,水輕盈在逃,青龍潭總管楊誌高已死。老夫念爾等平日尚無大惡,不願多肆殺戮,隻要爾等立誓不再作清廷鷹犬,把失陷在迷陣中的百花幫一幹人找到,等出了山腹,即可放爾等自去,爾等是否願意?”

那五個漢子眼看楊誌高已死,大勢已去,同聲抱拳說道:“回總管,小的原是江湖上人,去年應募來的,並不知道黑龍會是清廷的鷹犬。總管放小的一條生路,小的哪有不願之理?”

溫婉君道:“這樣就好,你們把這五顆藥九吞了,這是嶺南溫家秘製的‘失魂丹’,十二個時辰,沒有解藥,就終身變成白癡,無藥可救,但你們隻要把失陷在迷陣中的人找來,等出了山腹兩道,我自會給你們解藥。”說完,取出五顆藥丸,放到石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