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環秀山莊與碧螺春茶(1 / 3)

周歲生日讓我小小的在京城紅了一把,聽蓮嬤嬤說,那時候京城裏最熱的話題就是新晉的安平郡主是怎樣聰慧,聖上對顏家是怎樣的恩寵,顏府和國公府是怎樣的出手闊綽。

皇上對顏家的態度曖昧不明,按慣例來說我應該和外公一起進宮謝恩的,但是宮裏卻傳來口信吩咐不用進宮。也許離開京城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原理紛爭和流言才是明哲保身之舉。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在周歲生日落下帷幕之後我和外公就起程去了安平。離別那天,趙老爺子、雪姨和趙子玦一直送到京城外的十裏亭。

自古傷情多別離,趙子玦那個小矮子哭得驚天動地的,雪姨的眼睛紅的厲害,直到昨天晚上她還一直在挑燈為我準備行囊。趙子瑜並沒有出現在送行的隊伍中,他仍然在鬧著脾氣。

入了冬,馬車的窗戶都用毛氈封死了,裏麵空間很大,鋪了厚厚的棉褥子和毛毯。蓮嬤嬤甚至還在馬車裏置了一個紅泥小火爐,爐子裏咕嘟嘟的住著新茶。

加上手爐之類的保暖物品一應俱全,我倒覺得很舒適。一行兩輛馬車、二十五隻樟木大箱還有五十名護衛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上了路。一路行來都是官道,少了顛簸。

這樣行了七八天,我們到達了成州城。成州是一個連接南北的交通樞紐,我們需要在這裏棄車登船。當我們到達碼頭時,成州的太守早已恭候多時。原來在我們出發一個月之前,趙老爺子就給沿線官府打好了招呼,加上外公本身的影響力,沿途都會有人準備接待。

又經過三天的水路我們才來到了安平。顏府的大總管顏一早就準備好兩頂轎子和十多輛馬拉的平車在此等候。一番折騰下來,直到日落時分我們才來到了位於鍾山腳下的環繡山莊。據說這是顏家的別院,已經有200多年的曆史。

環秀山莊依山而建,分東西兩院。和京城的建築相比,這裏的亭台樓閣更加的秀麗嬌俏。飛簷高翹,花木、假山、池塘、樓閣相映成趣,雖非天然之作卻又巧奪天工。外公住在東園的見山樓,晉陶潛有詩雲: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見山樓”就出自此處,這是一個兩層建築,樣子樸實卻又不失雅致。

我被安排在了西園的芙蓉榭,不得不感歎古人的審美能力和動手能力。芙蓉榭巧妙的融入到了四周的景色之中,它四角是嬌俏的飛簷,一半建在岸上,一半伸向水麵,靈空架於水波上,秀美倩巧。若是到了夏日便可將“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美景盡收眼底。

做慣了勞動人民的我一下子可以享受到特權階級的待遇,心情怎一個好字了得啊。此時夕陽西下,我坐在芙蓉榭的暖閣裏悠閑的吃著雲片糕,看著蓮嬤嬤指揮著下人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又有些想念京城顏府的遠香樓,那前麵也有一大片的池塘,四周也全是落地的木格窗。

第二天用過早飯,外公帶我去了外婆的墓地。外婆的墓地在鍾山的半山腰,祖孫兩人沒有乘轎,大手拉著小手,順著石階小路來到了那裏。為外婆守墓的是一對老夫妻,他們就住在墓地旁的小院裏。

時候雖然已是深冬,江南的風卻比北方的要溫柔的多。外婆的墓被修葺一新,而緊接著它的旁邊則是一個新開挖的墓穴。

外公沒有請道士或是僧人來做法事,他摩挲了幾下那個裝著丹晨母親骨灰的白瓷罐,然後鄭重的將其放在了墓地之中。顏一大叔和老夫妻中的老大爺仔細的將墓穴填上,又壓了厚厚的一大黃表紙在其頂端。老婦人則恭恭敬敬將三牲祭品擺在了外婆和丹晨母親的墓前。

外公拉著我一起跪了下來,他邊燒著紙邊念叨:“老太婆,我回來看你了,這回就住在山腳下不走了,嗬嗬,咱們的女兒也來陪著你了。”

“你看,這是咱們的外孫女,多像丹晨啊,丹晨這孩子,這孩子。。。。。”說著說著竟嗚咽了起來。

“外公,外公”我連忙掏出衣襟裏別著的小手帕,湊到他身邊幫他擦著眼淚。外公席地而坐,將我抱在了懷裏,眼神黏在那兩座並列墓碑上。

“阿玉,要是哪天你爹爹找到了你,你會跟他走嗎?”外公的聲音好似一下子蒼老的很多。

自從丹晨母親辭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男子,抬頭看著兩鬢斑白的老者,冬日的風帶著山裏的濕氣撲麵而來,他臉上淚痕已幹,唯有通紅的眼眶泄露了他之前的情緒。

我故作輕鬆的說:“外公,阿玉隻是母親的孩子,我沒有爹爹的。”外公捏捏我的鼻子就不再言語。隻是下山時一直抱我在懷裏,寶貝的緊。

在我們到達前地幾個月顏一就已經把環秀山莊收拾的裏外一新,外公也就沒有什麼好操心的事情了。一開始他還能寫寫字畫畫畫或是釣釣魚來享受他退休後的時光,但是經過幾年之後,這些他平常最愛做的事情也無法讓他從中獲得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