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看著辛翁贈與雷三郎的镔鐵寶刀“雲影”,慨歎了一聲:這老爺子雄心未泯,看來又把你雷聖使做了忘年交。
接著便不再弄玄虛,言道隻是探討,與三人說了起來。
某在十年前寫過一文,名為《黍離四論》,那時也就是剛剛算是獲罪出家之時。也算是血氣方剛吧,身為犯罪之身,卻要妄論國事。(黍離者,黍指小米。以尋常食物代言家國大事大概是那時代的一景吧。後世傳頌的《美芹十論》,概與此同。芹,實際即指宋人常吃的芹菜。《列子.揚朱》篇載:有人向同鄉富豪讚美芹菜好吃,結果富豪吃了反倒嘴腫鬧肚子。後人以“獻芹”稱所獻之物菲薄,以示誠意。後世大文豪辛棄疾曾於1165年寫論文10篇,又稱《美芹十論》,陳述抗金救國、收複失地、統一中國的大計。《美芹十論》是獻給皇帝的,作者他自己謙虛,說這《十論》不過是他自己覺得好,皇帝不一定就會喜歡——就像宋人喜歡芹菜一樣——事實上,皇帝的確不喜歡。說到這個“美芹”,人們一般會談到“黍離”。黍即小米,據史書記載,周室東遷後,周朝誌士回到故都,見昔日宗廟夷為田地,黍苗叢生,便悲國家之顛覆,故《詩經》有《黍離》篇。自從辛棄疾獻了《美芹十論》之後,人們就把“美芹”和“悲黍”共同成為憂國憂民,悲國家之顛覆的代名詞了。從此美芹有了特定深遠的含義了.。當然,這沈雲寫《黍離四論》時早了數十年,所思所想應該還沒有這麼複雜。)
本來那時就已經身犯“花石綱”,這倒黴的《四論》更是火上澆油,雖然有師傅羅真人和大師兄林靈素等人罩著,仍然不得不遠走西域。沈某悲憤之餘也就將其付之一炬,不過但還是本性難移吧,每每仍免不了要嘮叨幾句。時間長了,自己饒舌都沒勁了,最後就剩了四句話,直至幹脆就剩這八個字。
反正如今老沈是方外道人,管他皇帝、遼王、狼主什麼的,大不了瘋老道一句妄言爾。北漸東迷西分南平之言,是咱老沈酒後亂指天下四方局勢和趨勢。這東迷麼,辛老爺子比沈某分析的要清楚:朝廷無誌、官僚貪厭、民心散雜,迷亂已深。北漸南平老辛翁也述說的差不多,這位老友可是吃定了鋼刀的飯,跟我那位叔父一樣,沒了舞台一樣要憂國憂民。
唉,南平南不平。大宋以中原為本,可是內部渙散、外部被高壓侵擾,真正安定的後方倒是南麵。江南、江南以遠,包括嶺南、百越,海外的澎湖、流求(台灣宋稱)、海南瓊州等地,還有安南、大理等屬國,難得的得到了較為平靜的生息。不過朝廷治理薄弱,大多成了流放貶官的去處,危機也是十分明顯的。一是有著一旦出現叛亂就可能分崩離析的隱患;二是民心更加散亂,萬一中原有變那裏也難以成為起死回生的根基。
北漸就比較明了了。大遼國立國百餘年,土地廣大,民風血氣,跟中原相比一直是上升態勢;尤其在武力方麵,鐵騎雄勁,縱深廣大,勝大宋多矣。當然現今遼國勢衰,不過北麵的女真金國情勢也是一樣的。咱以前的《黍離四論》北漸指的是大遼,現在倒可以移植到那新銳的女真身上,哈哈,這倒是簡化成箴言讖語的妙處。東迷是愈加迷亂,而新崛起的女真人則可能不隻是日漸強大了,後世堪輿啊。
時局變化較大,“北漸”沈某已難說的備細,也許小師弟柳如風或許更有見解。還是說西分,這個沈某更有憑據,近數年來沈某的落腳點大部分還是在那邊。
西分者,於局勢和趨勢而言,指的是兩個方麵:其一是指黨項人的西夏國從華夏分出去立國;其二是指橫亙在河西走廊的西夏國將漢代就已經並入中原的西域廣大土地與中原分割開來,這對中原國力的影響是巨大的。
不過沈某也已經注意到了,你華盛天道的力量已經西出,神機軍師朱武、花和尚魯智深某也已經見過,那也都不是易於之輩。從某種意義來說,沈某倒是可以省口舌了。
……
“好啦,咱沈某這快要腐爛的《黍離四論》也算是和盤托出了,讓天道的首領們見笑了。”天色已晚,沈雲做了結語:“聽說辛翁那裏搞什麼煤鐵礦業,這東西對咱的思路,沈某更想去那裏看看。”
“天色已晚,這哪是行路的時間,再說……”公孫勝趕緊站起來攔阻。
“沈某餐風露宿、四海為家,哪管得曉行夜宿那些俗世之規。”看起來這位沈道爺還真是要走一般。
雷三郎朝吳用一使眼色,二人站起來抓住沈雲袍子說道:“不可行、不可行。今日隻是我等略作閑聊,明日才有我華盛天道各首領會齊來參見;你一清師弟也將要以國教身份應接道長,不可廢弛也。”
公孫勝也拉住道:“就是強留,也一定要留住師兄,我今日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