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花地又要打藥了(3 / 3)

楊翠玲說,沒有啊。

鄧金生說,我知道,跟你說著玩哩。吃飯吧。

飯很簡單,也是當地一般人家常吃的晚飯,饃,稀飯。因為喝了那麼多啤酒,又吃了那麼多菜,飯就吃不了多少,很快就吃完了。吃著飯倆人說了一會兒話,無非是問一下鄧金柱打工咋樣,鄧聰明上學咋樣。吃完飯,楊翠玲說,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叫那半拉西瓜拿上。鄧金生說,才不哩,留著你吃吧。楊翠玲說,我吃不完的,留到明兒個就壞了。你拿回去給小孩吃,還有那菜,到明兒個也壞了。鄧金生知道楊翠玲很實在,實在人說實在話,這些也都是實實在在的,就說,你也是,沒恁些人弄恁些菜弄啥嗎?楊翠玲實心實意是想叫鄧金生一家都過來的吃飯的,就是她從地裏一回來那會兒,也還到鄧金生家裏去了一趟,可說死說活藍雲芳就是不來也不叫孩子來,她心裏就盤算好了,還是做了那麼多菜,吃不完就叫鄧金生帶回去,一樣的。楊翠玲知道那些菜一摻在一起就變味就不好吃了,得一個一個的分開才好,那最好就是一盤子一盤子的端回去,鄧金生肯定不幹,麻煩不說,也端不完,也丟人,顯得太下作了。那就隻好用塑料袋裝,撿好吃的、不能放的盡量多裝些。以前買東西到集上要自己帶竹筐,現在買東西人家都會給塑料袋。楊翠玲在家裏用不著塑料袋,就都放著,現在一找就找出一堆塑料袋來,把菜一個一個的裝進去,再一起裝進一個大些的塑料袋裏,遞給鄧金生。鄧金生說,咋的,還真吃不了兜著啊?楊翠玲笑笑,說,拿回去吧。

鄧金生就掂著走了,走到門外不遠,忽然覺得肚子撐得慌,就把塑料袋放在就近的牆頭上,轉身回到了楊翠玲家。楊翠玲打發走了鄧金生,正在灶屋裏洗洗涮涮。鄧金生不好跟她打招呼,就直接進了茅房,褪了大褲頭,蹲了下來。

楊翠玲幹活很麻利,一會兒就把鍋碗瓢盆洗刷好了,喂了豬,頭暈得厲害,知道酒勁上來了,就想睡,渾身黏糊糊的不舒服,就拿了洗衣裳的大塑料盆放在堂屋裏,打了水,關好院門,拉滅廈簷的電燈,心安理得地洗起澡來。

鄧金生從茅房出來的時候就要走了,忽然聽見堂屋裏傳來水聲,知道楊翠玲在洗澡,心裏一動,悄悄地走了過去。家裏隻有她一個人,關了大門,楊翠玲就很坦然,洗完一會兒還要把洗澡水倒出去,堂屋門就虛掩著。鄧金生剛才在茅房的時候就又想起楊翠玲圓圓的大屁股來,但那是隔著衣裳的,能看見輪廓看不能見顏色的,心裏就像有條紅鯉魚,一會兒不知遊到哪裏去了,一會兒倏忽又遊回來了,總是出其不意地冒幾個泡泡,叫人不得安生。這會兒,隔著門縫,鄧金生看到了潛藏在他心裏的紅鯉魚,白生生的,耀眼地在他的眼皮底下翻攪著水花。鄧金生的心不覺嗵嗵地狂跳起來,使得呼吸又粗又重,喘喘的。他直了直身子,按了按胸口,閉了眼調了調,努力使呼吸均勻些。在花地,鄧金生就被楊翠玲的大屁股吸引了,可惜沒機會多看,就一直想看,可又不敢,他怕楊翠玲看出他來。由屁股他想到了胸,楊翠玲的胸!他知道女人都有胸的,但在他的印象裏楊翠玲好像不怎麼有胸,打完藥再兌水、兌藥的時候,鄧金生偷眼留意了一下,好像也沒看到楊翠玲的胸。屁股至少還能看個輪廓,胸卻連輪廓也看不到,這使他生出強烈的渴望來。現在他看到了,不大,像兩個蘋果一樣俏皮地長在美麗的枝椏上,靜悄悄地散發著純淨而成熟的氣息,一陣一陣的醉人心魄。

楊翠玲終於洗完了,擦幹身上的水,換了幹淨的背心、褲頭,打開門,拉亮廈簷的電燈,黑漆漆的院子裏頓時明亮亮的。塑料盆很大,楊翠玲兌的水也很多,一盆一盆的兌了好多次,要倒掉同樣要一盆一盆的倒好多次。楊翠玲倒完水,把塑料盆豎著靠在堂屋門口一邊的牆上,拉滅廈簷的電燈,找了蒲席鋪在堂屋的地上,去裏間找枕頭時被一雙有力的臂膊從後麵把她牢牢地抱住了。楊翠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嗷地叫了一聲就軟癱著說不出話來。鄧金生一使勁就使她翻轉過來緊緊地摟在了懷裏。楊翠玲這才看清是鄧金生,反應過來,又怕又急又羞又氣地說,你你你你……鄧金生囈語似地叫,嫂子——然後就把楊翠玲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楊翠玲叫,你你,不能啊,你不能啊……鄧金生怕她叫喊,故意說,那你吆喝吧。楊翠玲不敢吆喝,孤男寡女又深更半夜的,說得清嗎?就算說得清,以後還能混人嗎?還有,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啊!雖說這跟救命不是一回事兒,畢竟他不是壞人啊!楊翠玲喃喃地說著,不能啊,不能啊,你不能啊……鄧金生不作理會。楊翠玲的淚就出來了。鄧金生歡喜地長歎了一口氣,並沒有馬上動作,反而溫柔地摟著楊翠玲輕輕地親吻著。楊翠玲漸漸地安靜下來。鄧金生這架失靈的機器就是在耗盡能量的時候停下來的。楊翠玲很安靜甚而是安詳,很安詳,任他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許久,鄧金生終於拍了拍楊翠玲的臉,粲然地一笑,說,我該回去了。說著粗重地出了一口氣,顯得很滿足,然後就想爬起來。楊翠玲忽然抱住了他,不自覺地說,別走!鄧金生看看她,說,不中啊。說著親了親她的臉和嘴唇,戀戀不舍地起來了。

楊翠玲渾身軟軟的,不想動,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高興,不過很舒服,諦聽著鄧金生出去時弄出的聲響,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躺著。她不知道這算不算被強奸了,要說算,她好像沒覺得特別屈辱,要說不算,她從來沒想過跟鄧金柱以外的男人做這樣的事啊!

楊翠玲躺回床上,腦海裏不由地回憶起剛才和鄧金生的點點滴滴來,她不明白為什麼沒有堅決地抵抗他,就那麼軟軟地服從了,是屈服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慢慢地就到了最後,他要走了,她似乎說了不叫他走的話,為什麼會留戀他呢?又似乎沒說,怎麼可能會留他呢?就算是鄧金柱她也沒有要留過,何況是鄧金生?畢竟以前沒有過,就是這次也很突然呀!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真的莫名其妙!楊翠玲開始慢慢往回想,就是倒退著想以前跟他接觸過的所有細節。這麼一想,楊翠玲似乎有點明白了,就是下午在花地頭她無意間看到他襠裏鼓起來的時候也沒有惡憟,心裏反而動了一下。難道那時候心就已經渴望他了嗎?再以前呢?他發現她中毒了,背不動她才開車把她弄到衛生院裏,那時候他肯定看過她了,到底看沒看那就隻有他知道了。再往前呢?她最早見他好像是她回門請他給她挑筐,那時候他還沒結婚,她對他的印象不賴,或者說很不錯。這麼串下來,十幾年了,雖然接觸不多,覺得鄧金生這人還是很不錯的,有一次她甚至想鄧金柱有鄧金生一半本事就好了。難道那時候就偷偷喜歡上他了?似乎不是啊,因為後來她就沒再想過誰啊。楊翠玲思思想想折騰到半夜還沒睡著,反而越想越糊塗了,弄不清自己對鄧金生到底是怎樣一種態度。不過,她決定了,就這一次,再不能有下次了!她不會跟任何人說的,爛在肚裏好了!隻當沒發生過好了!以後見了鄧金生呢?麵兒上該怎樣還怎樣,不能叫任何人看出旋兒來,要不會惹出麻煩來的,那就糟了,心裏多加提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