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
白清泠總算在原地站穩,慌亂地用手扶著敞開的衣領,草草固定,目光卻微微下放,聲音輕,顯得格外委屈:“今天有一個客戶來我這裏取旗袍,她穿著很好看,我就想……你知道我多愛旗袍的。”
隻是她看起來仍然那麼無辜。
好像剛才在他懷裏來回磨蹭的人是別人。
有時候林意深確實想用手撕碎她這聖女的外衣,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邪祟的東西。
臨洲隻有一家射擊場是二十四小時營業,但到了這個時間,裏麵也基本沒有人,隻剩下前台裏那個值夜班的年輕男人。
前台很意外於他的深夜到訪,調出林意深的磁卡和鑰匙遞了過去,“今天這麼晚啊,林先生。”
“嗯,突然想過來。”林意深朝前台客氣地點了點頭,“辛苦了。”
“應該的,要幫您拿一瓶水嗎?”
“可以,我先去換衣服,等下出來拿。”
“好。”
林意深是這裏的常客,有專屬的更衣室和儲物櫃,所以他之前放了兩套運動服在這,省得每次來都要拎包。
他從容地走進更衣室,隨手將外套扔進髒衣簍裏,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花園月下,女人楚楚可憐的愧疚神色:
“畢竟我之前根本沒有機會穿……抱歉啊,小叔,給你添麻煩了。”
確實,林璟明之前非常不喜歡白清泠穿著旗袍見人。
有一次白清泠隻是在家裏穿了一下,被他那天提早回來不小心看到,林璟明臉色就很不好看,直接拉著她上樓把那件旗袍換了。
個人更衣室裏,方才還寒涼的空氣中此刻已湧動著一股燥火。
他靠在儲物櫃門上點了根煙,尼古丁在此刻卻帶不來絲毫慰藉。
掐滅香煙,林意深徑直走進淋浴室。
出來的時候,前台站起身來把水遞給他:“反正現在也沒人,我幫你換槍吧,要不然我都要睡著了。”
“也好。”林意深隨和地說:“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不還是想跟你學著點嘛,上次我們老板還說呢,你的姿勢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前台喜滋滋地跟在林意深身後,“而且你槍法也準,業餘選手很少有人能跟你一樣靶靶十環的……林先生你沒走職業,真的可惜了。”
“沒那麼誇張。”
林意深挑了把手槍,試了試手感和重量,隨便選了個房間走進去,便戴上耳機站到射擊點,抬手對準靶心。
她要的絕對不僅是一個店而已。
三聲槍響,子彈從槍口飛射而出。
“六環。”
“八環。”
“九環。”
機械的女聲從耳機內響起——店裏有自帶的環數播報係統,連接降噪耳機,省去了顧客自己看靶子的麻煩。
區區一個店麵,充其量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哪裏需要她陪酒陪笑。
恐怕她要的,是更多難以宣之於口的東西。
林意深摘下耳機回頭:“麻煩幫我拿把貝雷塔,這把不太喜歡。”
“M92是嗎,好!”前台接過他手上的這把,很快把槍換了過來,靶子也自動更換成全新,推到射擊台對麵。
而這些不能說的,才是真正所費不貲的。
他抬臂,眼神與槍口對準一處,耳機裏機械的女聲隨之接連響起:
“七環。”
“八環。”
“八環。”
看來不是槍的問題。
林意深將打空的槍結結實實地扣在身前的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