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還沒從睡夢中回到現實裏來,眨了眨眼又眯了過去,林意深也不出聲,就那麼笑盈盈地看著,看她一點點自己醒過神來,露出意外的表情:“你怎麼過來了?”

原本在飛機上,林意深都想過了,給白清泠一個驚喜,如果她到時候問他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過去,那就故作輕鬆地說再不來,怕小朋友要不認識爸爸了。

但當下,看著女人眼眸中與窗外春景相呼應的,溫柔的粼粼波光,林意深腦海中隻剩下一片空白。

他無比慶幸自己在籌備那一切的時候,即便偶爾有點時間,也忍住沒有到厘城來見她。

如果見到了,

他不可能再有勇氣拿自己的命去賭。

兩個人就在春天濕潤又舒適的空氣中,迅速點燃了彼此的身體。

白清泠的手環住林意深的脖頸,男人的手就扣在她的背後,他們仿佛從來沒有接過吻一樣,熱烈而又誠摯地與對方的雙唇緊貼,廝磨,唇舌糾纏,永遠渴望,永遠無法滿足。

“因為太想你了。”

他高估自己了。

他根本無法故作輕鬆,在白清泠的麵前,他所有能力都在極速退化。

“我看了一下月子中心這邊上傳的記錄,你最近天天水腫。”

但當下的廝磨注定短暫且克製,林意深很快拉開與白清泠的距離,規矩地坐到床邊,用手幫她按摩起腫脹的小腿,“護工是怎麼幫你按的,你也教我一下。”

白清泠本來想說,護工按得比你好多了,不過看他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還是淺淺地指點了一二。

之後林意深又給她洗了點水果當下午茶,白清泠就跟老佛爺似的躺在那,心安理得地享受林意深的服務,直到傍晚,才問:“那你之後準備怎麼做,林璟明這一刀紮在你身上,他繼承權是沒了,但手頭上的股份還在呢。”

“那些股份,股東會的人不會讓它流入市場的,應該會內部消化。”林意深聽她問起了後來的事,才把自己之後的打算說了出來:“但價格不會高。”

“嗯,但是……”白清泠又撚了顆草莓過來,“這筆錢已經不小了。”

“是不小。”

林意深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隨即笑開。

“但他們家的窟窿,也許會更大。”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馬上就要調轉矛頭對準藺家了。

不過在正式向藺家開火之前,林意深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臨洲市看守所。

林璟明已經數不太清楚他住到這來已經多久,取保候審的手續一直卡著,而比起還未到來的判決,這裏過於簡陋的生活環境才是真正在磋磨他的銳氣,叫他逐漸喪失信心,開始變得麻木的原因。

聽到有人來探視,林璟明以為又是藺書琴找的律師來了,一雙呆滯無神的眼睛,卻在看到來人時,立刻湧現出尖刻的恨意。

“林意深,我怎麼就沒捅死你——”

他咆哮著走上前去,又被身後的警察摁住,滿是憎恨的表情好似恨不得下一秒就化作一把鋼刀,插進林意深的心髒,和他同歸於盡。

但他的蠻力與憤怒全部都化作一對鐵手銬,將他死死地拷在了桌子上,隻恨不能以眼神將麵前人殺之而後快。

林意深也懶得跟他多說,隻從帶著的牛皮紙文件袋裏抽出一式兩份協議,放到他麵前。

“簽了吧。”

離婚協議四個大字一下刺進了林璟明的眼窩。

他低著頭,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隻在連續幾次深呼吸後才勉強能發出聲音:

“你覺得我會簽嗎?林意深,都鬧到這個地步了,我不妨告訴你,我就是進去了,我就是死了,我也要耗著你們倆,我耗死你們,我要讓你們的野種從出生開始就飽受非議,讓你們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聞言,林意深仍舊不動如山,隻是慢條斯理地從他麵前把合同拿過來,往後翻到財產協定的部分。

“林璟明,你現在簽了,你手頭上那15%還能保全,之後股東會這邊商量出一個價格跟你收購,你還有機會套現離場。”

林璟明聽完隻剩一聲冷笑:“怎麼,你搶了我的家產,現在原本就屬於我的15%還要像恩賜一樣給我?我告訴你,我不稀罕!”

“好。”

林意深也不糾纏,直接站起身來。

“希望你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