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回去吧。”旁邊的女官柔聲安慰著。
我終於哭出聲來,身上的傷結了疤還能好,心裏的傷誰又管我,誰又知道。
這終究隻是一個秘密。
“白白……”
我回身,看見景寧提著酒壺站在那裏。我站在暗處,臨著水,隻願她看不見我麵上的淚光。
“這裏風大,小心身子,”景寧把酒壺揚了揚,體諒地笑著,“長公子命我取了梨花釀送去。你也來吧。”
畫舫上,我在通報後,姍姍走進了這個小小的離別宴,我是長公子的妃子,自是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他並無意外的樣子,一隻手閑適地搭在我的膝上,命我為她斟酒。靜哲公子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般,仍是吹笛。座上並無旁人,隻他們三個兄弟吃著簡單的幾樣飯菜,氣氛有些壓抑。
我見寧柯公子身旁並沒有招來宮娥斟酒,在為長公子斟酒後,乖覺地站了起來,為他也斟滿了,他儀容端雅的點頭,我的心卻勾在靜涵公子身上,他的笛聲嗚嗚咽咽,好似情郎在哭訴。
我用酒水沾了手指,在桌上落落地寫著詩句:山河永寂、怎堪歡顏。
忽然一隻羊脂白玉般的手握住了我寫詩的手,繼續寫下:相逢留一笑,不相識,又何妨。
抬頭看他,眼色定定。他微笑如故,一揮手輕輕打翻了旁邊的杯子,酒水漫過桌麵,字跡再也尋不見。
“晚間,我去你屋裏說話,可好?”他低聲問我。
我用力抽了手,整理衣袖。抬眼四顧,寧柯公子仍舊喝著酒,靜涵公子閉目吹笛。心淒然。
宴畢,一眾宮娥方敢進來收拾杯箸,長公子與二位公子敘了番話,我遠遠瞧著,看他們退散了就想去尋景寧一同回去。誰料想靜哲公子向我走來,我正靠著欄杆玩著衣袖裝作賞月,眼角乜見他來,訕訕地想要裝作沒看見溜開。他卻叫了我的名字。
我心突突地跳,他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麵紅耳熱地回過身子,低了頭,拜了拜。
“在煙兒屋子裏經常見到你的,怎麼這會子見了我,也和旁人一般躲閃了。想來人情淡薄,我戴罪之身,連你們也不念往日情分了。”
我鼻子一酸:“若是真不念往日裏公子百般好,我又怎會舍了命護著小皇子。今夜,我又怎麼來的這畫舫。”
我聲音高了點,竟把自己也嚇著了。
水色映著靜涵公子的麵龐,竟然愈加清秀動人起來。我有些退縮,他是連壺鳶都要,連壺鳶都喜歡的人!這還不夠我恨麼。我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