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猛地一彈煙霧襲擊,漫天濃霧瘴氣,待到薄散時,公孫哲等人早已趁勢逃遁。長老神色不悅自然不在話下,無聲地指責他的疏忽。虞嚴暗惱著,公孫哲究竟聽到了多少,此次潛入虞閥,他是不是又留下了什麼眼線?
茫雪之原,縱馬之上寸步難行,但虞嚴還是必須越過它。前方,果然看見隻身赴會的公孫哲。
“想不到你真敢赴約,不怕我設埋伏?”
“怕就不會來了。”警戒地掃視四周,一路過來,他時刻留意著四周,確定這裏隻有他們兩人,“公孫哲,我們是宿敵,沒什麼好談的。”
“今天約你出來,不是談兩國交戰之事的。隻是單純的與你見個麵。”公孫哲儒雅地笑著,看這個剛毅如初的男子,仿佛回到第一次見到他時。
他們相識於棋會,偶然的機會以棋盤為沙場,素不相識的兩人因而結緣,撕殺於棋盤上,旗鼓相當的敵手相交道,當如知己初相識。隻是在知曉對方的身份後,惺惺相識的情誼,難免被扼止了。
“棋手之交已成過去,你我不是一道人。”
他是個有才人,公孫哲不願與這樣的競手失之交臂:“要了結你我之間的君子之緣?”
“就在這雪原上做了斷吧!”
話罷,兩人同時收緊韁繩,喝斥著駿馬同步奔滕,踏濺起雪花如珠,月輝相映雪光,照亮了雪層和雪鬆。策馬加鞭,直奔前方的未知路。
幾乎又是同時,兩人並駕齊驅之時相互交會的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揮出藏在腰間的長劍,朝對方揮刺!輕脆而尖銳的碰擊聲清晰地回響在雪原之上,呼出的氣息如煙霧纏繞,馬兒嘶吼著,蹄聲夾亂,一時間難分勝負,或許他們隻是點到即止,此刻,誰也沒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最後一霎,交手停罷,虞嚴的劍就貼在公孫哲的項側,透過菲薄的劍身,虞嚴能感覺到他動脈出的躍動。
“下次,我們就不會是這樣的君子之交了。“
這是最後通牒,兩人皆心知肚明,這種友誼是不可能的。公孫苦澀地笑著,扯動韁繩,雙腿夾起馬肚,轉首策馬離開了。垂下握劍的手,細溢的血順著虞嚴的指間,滑落了銀色的劍身,在雪層上遺落了數點紅梅。
厄運至時,果然毫無預兆。
籽緋被長老派兵抓走了,如今扣押在營裏的大牢裏。虞嚴虞昊聞訊立即趕去,卻被牢頭拒之門外,不允許探視。
“我懷疑她和天朝的人有往來,出買虞閥的軍政要訣;而這個就是證據!”
長老丟給他的,竟是那天自己帶來軍營的“擅兵論”一文,難怪他找不到,原來是被長老拿走了。
“欲加之罪!這隻是籽緋自己研寫的玩意,當時我也從旁指點,並非你所說的軍政之事!而且她從來三步不出閨門,何來與天朝人交往之說!”
“從旁指點?你最錯就是這一舉動,她的才華已是天理難容,而你竟還蓄意培養她,女子有此成就,更是禍害!”
“即便有才,那也是她的才能所得!”
“你竟還不懂?前天,我找人算了她的時辰八字,說她是貴相夫人命,所嫁之人是清貴玉貌的權相。這意味著什麼,她將來會嫁給外人啊!憑她如此才能,嫁予了外人,我們就會多一外患!”
“江湖命術之說,怎可相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正好借這此天朝的人夜探軍營一事,加罪於她的身上。就是欲加之罪也成了證據確鑿之事實!本來想她跟在你身邊,也不是件壞事。但如今看來,她太危險了!我告訴你,我改變主意了,她——必須死!”
“你要殺她!?”
“不是我要殺她,是你要殺她!如今誰不知道她是你的軟肋?”再度拋出誘餌,長老相信他最終還是會屈服的,“兵符,將會是我送你和鍾汶的新婚禮物,虞嚴,孰輕孰重,你應該能想清楚!”
虞嚴不知道自己怎會如此無能,他並不願殺籽緋,但他發現自己從此刻起,竟害怕聽到她的名字。震驚而不知所措地瞪著一處,他的內心如冰火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