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呢?想好了嗎?”
“這個——還沒喔。”籽緋聞之倒開始認真地想了,“太傅要不要也幫我想一下?”
“是想了一個。”公孫哲看著她此刻毫無戒心的信任,苦笑了,心裏的情意此時不說,他怕真會如師傅所言,機會稍縱即逝。靠近她,深深望進她烏眸深處,沉穩低緩的聲音讓人迷醉,“冠上公孫的姓氏,你願意嗎?”
冠上公孫的姓氏,你願意嗎?
這句話已在她的腦裏回響三天了,隻要閉上眼睛,記憶裏會是他那雙誠摯無垢的眼。他是那樣清貴的男子,而她——真的是禍水紅顏吧,這半生過來,她都沒有帶給身邊的人帶來平靜,更別說如意。公孫哲那樣位高權重,又是自己的恩人,於公於私,她都不會回應他的感情。尤其這種感情隻是短暫的朝夕相處,說不準隻是他一時迷惑,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心意。更何況——
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手,五指修長整潔,寬坦厚平,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主子,不似那雙滿是厚繭子,厚實有力的手。籽緋的心痛著,眼前如此溫暖友善的手,她望之止步;而她所不能忘懷的,卻是那雙傷害自己最深的手!
“公孫都跟你說了?”
“師傅。”意外與師傅在這兒重聚,他此時過來,當是為公孫哲而來。
“沉默了三天,你想好了嗎?”
她想借撒嬌來逃避,臥在木桌上,將臉埋在雙臂裏:“別問了師傅,我不知道。”
“還想著虞嚴?”
“與從前無關了,師傅,哀大莫過心死;何況我已死過一回了。”
“籽緋,既然死門關都走過來了,就該好好考慮接著的人生,你才二十歲啊,怎麼可以這樣放棄自己?心裏的空洞,不是籽瑞的親情能填補的。”
“師傅覺得,我必須找個丈夫來托付眾身?就因為我是女子?”
“不,前提是要有好的選擇。公孫的為人如何,我相信你大概也了解了。”
“師傅,我就知道你是來做說客的。”
“因為我知道你的未來,籽緋,若不助你一把,我怕你會孤寂一生;這是師傅最不願看到的。”
“我的未來?師傅能看到?”她半信半疑,但他的眼神卻是那樣無庸置疑,“師傅,沒有愛的感情,是不會幸福的;太傅對我不是愛。”
“籽緋,師傅隻想你好。”方滕一腳才跨出門檻,卻忽然想起什麼,“我覺得,你該去他的書房看一看,說不定,你會有更明白一些事情。”
“明白什麼東西?”
“例如——愛。”
戰事緊張,公孫哲已有三天沒回府了。夕斜瑰麗,照紅了整間書房的外圍。那裏是禁地,除了方滕,公孫哲是不許別人接近的。在門外徘徊已久,籽緋遲遲不敢進去。
“例如愛?”籽緋輕喃著,實在不明白師傅所說的愛,是哪種定義。而且,這種珍貴的感情,她不敢奢求了。終於,推開門,她緩步入內。下一瞬就被裏麵的景象震撼了!
除了偏廳的的小臥室,著擺著案卷的大木桌,牆上、地上竟滿是她的畫像!
一顰一笑,一愁惘一哀思,竟都躍於紙上;題字賦詩不僅是佳作,更是很好的與畫中的神態交相輝映。但最令她震驚的,是被懸掛在正中的一幅,那是師傅所畫,卻是所有畫中時間最早的一幅。為何師傅的畫作會在他的書房裏,籽緋愈想著,愈害怕知道真相,不知該如何麵對公孫哲了。
收拾簡單的行囊,拜別師傅和公孫哲,籽緋便隨著籽瑞輕裝細軟的離開了。
“她還是選擇離開啊,果然,有些事情不是人為可以扭轉的。”
“師傅,你一向隨緣,這次,也就別強求了。”
“為師是替你們倆婉惜。”
話出嘴邊卻說不出了,對於籽緋,公孫哲是看透徹了,但心裏難免還是酸澀。他了解,她的心裏還沒放下虞嚴,每每看到她迷惘的神情,都是她在無聲的懷念著虞家的人和物。但他不明白,真的是愛之深,恨之切嗎?為何他在籽緋的臉上、眼裏,都看不到一絲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