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1 / 3)

王鍾遠臉色變得更為難看了,囁囁地道:“莫女俠劍術精湛,王某已經領教了,但能不能等王某兵器出手後再易高招,也好使王某輸得口服心服。”

莫秀秀玲笑一聲,收回長劍道:“王長老如果早這樣說,也免得給自己添麻煩了,你的無影神龍鞭固然精妙,但等必要時再出手可太遲了。”

王仲遠一上來就把話說得太滿,那知道接連兩次都未及出手即受製於劍下,未免臉上無光,再給莫秀秀用話一擠,由愧而轉惱,目中凶光頓露,慢慢解下長鞭,寒著臉道:“莫女俠指點極是,若是尋常技藝切磋,王某理應認輸退下了,但今日之戰,不僅是決定盟主誰屬,也是對我天道盟全體盟友顯示實力的時候,王某顯靦顏相繼續請教。”

莫秀秀冷笑道:“我知道,你出招吧!”

王仲遠一抖鞭道:“王某遠有一句話要交代,王某這枝鞭上,還附有一點小玩意兒,莫女俠可得留神些。”

裘三豐立刻道:“王仲遠,盟會較技是不準使暗器的。”

王仲遠道:“裘兄怎知我要使暗器呢?”

裘三豐道:“除了兵器這外,任何附帶用以求勝的手段,都是暗算之列,照規矩是不準使用的。”

王仲遠微笑道:“裘兄不必指教,王某參加天道盟的時日並不比你短,這些規矩自然很清楚。”

傅玉勵一笑道:“王長老的鞭梢上附有九枚神龍刺,由機鈕在柄上控製,刺長一寸七分,由純銅製就,上淬劇毒,專破各種護身氣功,一共使用過兩次,這雖然不合竟技之道,但因為是連在兵器上的,倒也不算違規,何況王長老已先打過招呼,自然不禁止使用。”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因為座中各人與王仲遠交往有久達數十年者,也不知道他鞭上藏有這個秘密。”

最吃驚的是王仲遠本人,他怔了半天才道:“傅盟主說得不錯,王某的鞭梢神龍刺隻來對付過兩個綠林巨寇,而且得手後立刻消滅痕跡,盟主何以得知?”

傅玉院笑笑道:“淩盟主雄才遠略,對盟中請人的虛實短長以及心性行為,無不知之詳盡,摘記備忘,這次他授命博某繼任其事,當然會把一切都告訴我。”

王仲遠神色微變道:“淩盟主究竟上那兒去I?”

這些資料都是在檔案中看來的,傅玉娥聽他一問,自然不便說出淩寒水被殺之事,但他覺得這是個機會,不僅可以安定人心,也可以鎮壓一下這些心懷異圖的不軌之徒,乃微微~笑道:“因為豪傑盟勢力日張,淩盟主打聽得本盟中人有部份與之暗中勾結,將不利於本盟,乃委托傅某代主其事,他暗中則從事於打擊豪傑盟,懲治叛徒的工作,所以我把話說在前麵,凡是心懷貳誌的人,最好現在表明態度,自動退出,如果再想腳踩兩條船,必將招禍…、——”

座上諸人臉色陽晴不一,顯然被這番話震動了,王仲遠努力振作了一下道:“天道盟與豪傑盟又沒有公開宣告對立,各人的交往有備人的自由,何得謂之叛徒/”

孟開元立刻叫道:“可是豪傑盟派人劫奪了我們五家縹局的縹旗,等於是對我們采取了敵對的行動。”

方立冷笑道。‘用D隻是告訴大家豪傑盟的實力如何,如“大家知所選擇,如若真要存心示敵,又豈止劫取縹旗而已。我再揭示一個秘密,豪傑盟主是白雲殘,也是本盟前兩任盟主赫連達與淩寒水的同門師兄弟,他是不滿淩寒水作為才憤而離去另行組盟的,對天道盟中各位朋友並沒有敵意,隻是對淩寒水個人有私隙而已…”

這一番宣布對傅玉額等人並無新奇之感,他們早就知道了,但對大部分人則造成了相當的刺激,豪傑盟成立多年,盟主的身分始終十分秘密,現在才得到了解答。

方立十分得意地道:“小女確是白盟主的門下弟子,除了小女之外,另外還有八個年輕人,稱為勾漏九侶,都是白盟主親授武功,現在都已技成出師,即將對淩寒水采取行動,淩寒水可能聽到了消息,才躲了起來,找了這兩個年輕人來頂坑,各位請慎重考慮一下,我們是否犯得著為了他們私人的恩怨與豪傑盟結怨O”

這番話更具煽動力,引起座上人的嘩嘩不安,傅玉域見他把話說開了,於脆也站起來朗聲道:“方立的話不錯,淩盟主已告訴我,豪傑盟主就是白雲殘,是他的同門師兄弟,他因為不願以私人的恩怨而累及同盟,才毅然引退,且請我來接會,不過我還是主張與豪傑盟抗拒到底的,我與淩盟主沒有私交,這個決定完全是為了公義,大家別忘了參加天道盟的真正意義,乃是替行天道,伸張正義,豪傑盟的組成係以綠林黑道人物為主幹,其中多半為聲名狼籍十惡不赦之徒,就為了這個緣故,也不能與天道盟並立,假如大家都主張跟他們妥協的話,傅某也不能勉強,但必須解散天道盟,請各位換個名稱,黑白不分,天道安在。”

孟開元大聲道:“傅盟主說得對。我們參加天道盟就是為了使正義抬頭,集武林正道之士互為聲援而抵製邪惡,並不是為了本身的安危而想有個靠山,在下誓死擁護盟主,與奸邪之徒周到旋底,斷頭流血,在所不辭。”

這番話說得豪氣幹雲,而且也引起了一片熱烈的附和,傅玉麟很冷靜地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發現大多數是出於本性至誠的流露,有幾個人略見勉強,顯然是經過了一番考慮後才作了決定,但也有幾個人莫然無動於衷。

方立似乎覺很意外,也很孤獨,他以為宣布了豪傑盟主的真正身分後,至少會引起一些人的深思,但沒想到會失敗得這麼慘,因此他把眼睛望著孫公策。

這老兒的火候夠深的,居然一無表露,隻淡淡地道:“淩盟主是非分明,老朽十分欽佩,但對抗豪傑盟不能光靠血氣之勇。我們必須要知已知彼,慎重從事,天道盟不比初立之時了,那時大家都年輕,沒有身家之累,二十年來,每個人都成家了,多半有了家小……”

孟開元不以為然地道:“那算什麼,做人要有骨氣,如果在人前抬不起頭,連帶著兒孫也不能見人,那才愧對祖先呢,江湖子弟江湖死,我們學武功時就早已決定了。”

孫公策微微一笑道:“孟鏢頭的豪情可佩,但應該為家人想一想,孤兒寡婦的處境是很可憐的,尤其是我們江湖人的遺孤,我們多多少少都有幾個仇家……”

輕描淡寫的幾句說,卻澆熄了大家的豪情,孟開元睜大了眼睛叫道:“孫老的意思是我們必須向豪傑盟妥協了?”

孫公策一笑道:“老朽沒有這樣說,天道盟是不能向豪傑盟低頭的,但也不一定要采取激烈的對策,主要的關鍵還是在盟主的身上,如果盟主的武功實力,果能使邪惡懾伏,我們當然轟轟烈烈地幹,否則仍以退處為佳,保持著自衛的實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傅玉麟笑道:“孫老如果膺任盟主,就采取這個策略?”

孫公策點點頭道:“是的,老朽自承不如淩盟主,白雲殘既是他的同門師兄弟,老朽自然也不敢言敵,因此老朽隻能采取穩守的策略,對方欺到我們頭上,不惜全力一拚,否則還是守點本份,以免貽禍盟友。”

這番話不溫不火,不卑不亢,對中年以上的人,頗有影響力,而應聲人大部份都是四十開外了,因此盂開元掀起的一番激動,很快地涼了下去,沙金炎見狀笑道:“傅盟主倡議主動攻敵,自然有他的把握,現在正是他向大家提供實力作證明的時候,隻要他能擊敗所有的挑戰者,膺任盟主之職,自然也能擊潰豪傑盟。”

孫公策道:“這是當然,所以老朽覺得現在不是空談理論的時候,隻有拿出實力來,才能使大家信服。”

傅玉麟微笑道:“傅某就本人與師妹秀秀兩個人,蒙護盟四老鼎力支持,卻也不敢多作借重,因為他們四位受奸人暗算,功力大減,一時尚難恢複。”

沙金炎道:“傅盟主,老朽等雖然隻有二三成功力,但仍可濺血一拚,以表擁護盟主之忱。”

傅玉麟道:“不!不必了,今日盟會上都是自己人,大家雖為了觀點不同而互相印證,卻不必拚命。”

沙金炎冷笑道:“王仲遠的鞭梢神龍刺卻不講這些的。”

傅玉麟微笑道:“他可能這麼做,但我們卻不能如此,秀秀,你記住,你喪身在神刺下隻好認命,卻千萬不可傷人,不管人家是什麼存心,在天道盟中的大門中,卻沒有一個敵人,等我真正繼任盟主後,我會給大家一個表明立場的機會,那時誰再想混跡天道盟中為敵人做爪牙時,我當檢具證據以叛徒嚴懲之。”

這幾句話不嚴自威,使幾個心中有鬼的人都顯出不安之狀,莫秀秀微笑道:“我曉得,王長老,請賜招吧。”

王仲遠朝孫公策看了一眼,見他漠然無動,沒作進一步的指示,隻好一咬牙道:“莫大俠,王某兩度受羞,羞刀難入鞘,不得不借助神龍刺扳回一點老麵子,請你原諒。”

說完抖鞭進擊,鞭勢凶猛,呼呼有聲,莫秀秀毫不在乎,揮劍反劈,也是采取硬碰硬、力拚力的戰法,她的內勁似乎優於王仲遠,經常將他的鞭子磕開進招,有幾次劍指要害,一劍就可以致命了,但她受了傅玉麟言詞的約束不得傷人,所以隻好放棄已得的優勢而撤招。

王仲遠則拿準了她這個缺點,敞開門戶,專門利用兩敗俱傷的戰法以圖敗中取勝,所以雖然勝負分明,戰局卻仍能維持下去,沙金炎見狀不耐道:“傅盟主,這對莫小姐太不公平了,她不能傷人,卻要受對方的威脅。”

傅玉麟笑道:“這是應該,淩盟主指示她要擔任副盟主,如果她不能表現比別人卓越,何以堪當此任?”

沙金炎隻好低頭不響了,戰局進至六十台後,莫秀秀終於找到一個機會,一劍磕開長鞭,劍取王仲遠肋下,那是個不致命的地方,隻要使他稍受點輕傷,就可以結束了,那知王仲遠狡猾得很,劍鋒迫體之際,他居然一湊身,用自己的胸口撞上來,莫秀秀如不撤劍,一刺可以直達心髒而斃命,因此她必須撤回劍招來留他一命。

就在莫秀秀撤回長劍之際,王仲遠長鞭一繞,纏向莫秀秀的頸上,鞭梢上的九枚神龍刺也都突出來,隻要再繞一圈,尖刺就可以刺中莫秀秀的臉頰了,變起非常,每個人都驚呼聲時,莫秀秀忽地一劍揮出,砍在王仲遠的手背上,將他的長鞭脫手,另一手飛快地接過鞭柄。

王仲遠負痛退後,鞭梢也恰在這時繞上莫秀秀的臉頰,沙金炎情急衝出,莫秀秀卻笑道:“沙老放心,沒什麼要緊,我已經把機關按回去了,毒刺也收回去了。”

邊說邊從頸上解下長鞭,果然一無所傷,她還把鞭柄上的一個按鈕一放一收地玩了幾下,這枝鞭的構造十分機巧,鞭梢上的尖刺受按鈕的控製很靈活,收發由心,捏緊時毒刺內收,稍一放鬆,毒刺就彈出,不著痕跡。

眾人看莫秀秀表演了幾次,才明白其中機巧,也知道王仲遠當年何以能憑一枝皮鞭搏殺兩名狠手了,因為以武功而言,王仲遠實在不會強過那兩個人的,他的鞭式雖精,功力也不錯,但比那兩個對手差多了,一定是久戰之後,對方看出他的虛實,存心挨上他的一鞭,才著了他的道兒。

莫秀秀將長鞭還給王仲遠道:“王長老,這枝鞭的製作很精巧,隻是過於歹毒,吾輩非所應用,今後你最好還是在真正的功夫上努力,不要倚仗它了。”

王仲遠脹紅了臉,接過長鞭,略一省視,不禁變色道:“莫女俠,你怎麼把我的鞭毀了。”

莫秀秀道:“沒有呀!不是好好的嗎?”

王仲遠用手連按機鈕,神龍刺卻縮在鞭梢的鐵頭中不再彈出,他惶急地道:“這彈簧不靈了。”

莫秀秀道:“沒有彈簧,自然不靈了,剛才我用內力把鞭心的彈簧整個都震斷了,連鞭梢的鐵頭也被我捏扁了,塞住了洞口,毒刺自然彈不出來了。”

王仲遠急叫道:“莫女俠,我技不如你,敗了沒話說,但你無權毀壞我的兵器,這枝鞭是我祖上所遺,其中的彈簧係一位故世巧匠所製,再也無法以重鑄了。”

莫秀秀神色一正道:“那好極了,否則我一定要追問那個替你製鞭的人,割下他的腦袋,免得他再製造這種害人的兵器,王長老,天道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武林組織,門中都是正義俠膽之士,不允許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王仲遠怒叫道:“我退出天道盟好了,你賠我的鞭來。”

莫秀秀笑道:“你退出天道盟,就是想去投效豪傑盟了,將來就是我們的敵人,我更不能容你用它來害人。”

王仲遠憤極回座,孫公策道:“莫女俠,你的確太不應該,王老弟的這枝鞭雖然製作有欠光明,但並沒有用來作惡殺人,你怎麼可以妄加毀壞?”

莫秀秀冷笑道:“如果他將來為豪傑盟作用,用它來對付我們自己人,我非毀了它不可。”

孫公策怒道:“你憑什麼這樣做?王仲遠此刻尚是本盟的長老,無憑無據,就是一件凶器了,你怎麼可以隨便誣賴他?”

莫秀秀沉下臉來道:“孫公策,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你這幾個人與豪傑盟沒有勾結成就砍下腦袋,你敢不敢跟我賭一下,大家以性命作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