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1 / 3)

三朝吉期過後,傅玉麟開始正式視事了,他第一個決定就頗為出人意外,他要以天道盟新任盟主的身分,遍訪各大門派,當他宣布這個決定時,護盟四老都為之愕然。

裘三豐首先勸阻道:“盟主!天道盟雖是武林正統組織,卻不同於一般門戶,與武林幫派不但沒有交往。而且還小有芥蒂,盟主去訪問他們,實無此必要。”

傅玉麟微異道:“我們是俠義的結盟,像少林武當等武林宗派,也是俠名昭著,應該時相往還才是……”

裘三豐輕歎道:“盟主有所不知,天道盟組成的份子都是自家一家的武林人士,有一部份更是各大門派的逐徒或負氣脫離門戶者,他們加入天道盟,乃為取得庇護,或互為聲援,以期能免於各大門戶的欺淩,當然我們的實力不下於任何一家,所以一入本盟,各大門戶都刮目相視,但芥蒂也因而造成了,盟主去訪問他們,絕對得不到禮過的,盟主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傅玉麟笑笑道:“天道盟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人的,對入盟的人,素行考查極嚴縱有其他門派的逐徒,也是行止無虧之輩,天道盟並不是包庇他們作惡,各大門派沒有仇視我們的理由呀,這芥蒂又從何而生?”

裘三豐苦笑道:“各大門派中如少林武當等主流,他們自認名門正派,對我們根本就不重視,再者他們的俗家弟子,有不少是從事鏢行生涯者,而本盟的會友,也以保鏢者居多,同行相妖,勢所必然,不免會發生一點小衝突,他們忌於天道盟的實力,雖不至正麵與師交兵,但隙怨日深,對我們絕無好感。”

傅玉麟笑笑道:“未入本盟前,我與各大門派的幾個有力人物頗有交往,覺得他們為人正直,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因此我想先去拜訪一下,如有誤會,大家解釋一下,否則就修好一番,這對天道盟的發展大有好處。”

裘三豐道:“天道盟與武林宗派各行其是……”

傅玉麟道:“以前可以,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們既然準備對豪傑盟展開行動,自然要跟一些江湖上的有力門派取得諒解,能得為後援,自然更妙,退而求其次,至少也要使他們不為敵所用,不成為我們的障礙。”

沙金炎微怔道:“盟主是說他們會與豪傑盟串通一氣?”

傅玉麟道:“少林武當自然不至於,有些門派就很難說,正如裘老所言,為了保鏢業務的竟爭,他們與天道盟的利益已有衝突,而豪傑盟又掌握著綠林黑道的主力,在白雲殘威脅利誘的手段下,很可能替我們增添不少敵人。”

沙金炎道:“盟主高瞻遠矚,顧慮周詳,這一心腹問題倒是必須迅速解決,可是盟主又以什麼方法去說動他們呢,豪傑盟可以許之以利,我們卻不能叫自己人關門,把生意讓給他們呀,方今江湖上唯利是圖……”

傅玉麟笑道:“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當然不能叫自己的弟兄閉門歇業,讓他們壟斷財路,但可以勸解他們勿受奸小所惑,以光明的手段,公平地竟爭,何況當今商旅鼎盛,保鏢一行總會有生意。”

沙金炎道:“隻怕他們不肯這樣想。”

傅玉麟道:“好話說過後,他們不接受,我隻好動之以兵了,隻要他們敢跟豪傑盟勾結,就得準備跟天道盟作對,我想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四大長老不禁都為之一怔,羅鐵漢道:“盟主是準備跟他們交手,那我們豈不是要同時應付幾方麵了。”

傅玉麟笑笑道:“少林武當是靠得住不會跟豪傑盟聯手的,我想先跟這兩家說通了,再向其他門派進言,如果他們與豪傑盟有所勾結,遲早會成我之敵,倒不如先下手,對他們施以懲誡,以伸我天道盟之威。”

畢立人這才道:“淩盟主在職時,也為這個問題傷透了腦筋,始終想不出一個妥當應付的辦法,傅盟主的作法老朽深表讚同,我們先站住了腳跟,曉之以理,假如他們不講理,縱然有所行動,其錯也不在我了。”

沙金炎道:“好!這幾年我們受各大門派的閑氣也夠了,淩盟主為了息事寧人,總是讓著他們一點,盟下的弟兄對此也深感不平,找個機會跟他們攤開來也好。”

傅玉麟笑道:“沙老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還是以和平為主,隻要他們不與豪傑盟為伍,我還是不想得罪他們的。”

沙金炎忙道:“是,屬下也是這個意思,隻是沒有說得很透徹,江湖上五大門派,除了少林武當因為技業精湛。門規森嚴,仍能維持原狀外,其餘幾家都漸近衰微,據屬下的推測,如果沒有豪傑盟暗中撐腰,他們也不敢與本盟作對的,因此盟主所顧慮的事實,早就存在了。”

裘三豐道:“是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呢?”

沙金炎道:“先前隻是有種種跡象,我沒有想到這上麵去,今天聽盟主一分析利害,我才常得大有可能。”

裘三豐道:“當然有可能了,盟主!照這個情形看,您的行動要多加小心,多帶幾個幫手去。”

傅玉麟笑道:“到處都有我們天道盟的兄弟,我要找人幫忙的話,隨時都可以找到的。”

沙金炎急了道:“可是這次情形不同。如果豪傑盟與那些門派有了勾結,一定會派遣高手暗中支援,光是我們四個人追隨盟主恐怕是不夠的,我們一定要再召集幾個長老同行,因為對方不僅是一個門派……”

傅玉麟道:“沙老!你們四位,剛剛分兼了長老的職務,還沒有從事接收,那裏走得開。”

四老都怔住了,畢立人叫道:“盟主要一個人去?”

傅玉麟笑道:“不是一個人,還有秀秀。”

沙金炎道:“副盟主是必然要與盟主同行的,但就是您二位,那不是更單薄了,務請三思。”

傅玉麟:“我已經考慮過了,這次絕不能人多,否則別人以為我們存心示威,反易引起誤會。就是我們兩個人前去,才顯得有誠意,因為我去的目的不是樹敵。”

沙金炎還要開口,傅玉麟道:“淩盟主視事時,也會到各大門派去辦過交涉,他帶了人沒有?”

畢立人頓了一頓道:“沒有,淩盟主辦事向來是單人獨往,這是他的習慣,但盟主情形不同。”

傅玉麟道:“是不同,我還帶著一個新婚的妻子,秀秀雖是副盟主,這次出去,卻是以我妻子的身分,所以我們兩個人等於是一個人,別人也不會見怪的。”

沙金炎怔一怔才道:“盟主,現在情況與從前確是不同,豪傑盟的人已經對本盟公開采取了行動……”

傅玉麟不再笑了,沉聲道:“白雲殘籌組豪傑盟時,已經開始對天道盟展開行動了,淩盟主執事多年,單來獨往,都沒發生什麼事,難道我就會出事了嗎?”

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四老都了解到這個年輕人的脾氣,盡管他平時謙虛,但他拿定主意時,卻十分固執的。

何況傅玉麟的話已經說絕了,再要勸阻下去,就是對盟主的能力懷疑了,因此四人都停住了口。

半晌後,沙金炎道:“盟主準備何時啟程?”

“今天,我已經跟秀秀說好,一切都已準備停當,現在我隻是跟四位交代一下,沙老暫留總壇,其餘三位,請予明日出發,各赴任所接掌長老事務。”

沙金炎道:“盟主的吩咐,老朽們自然遵從,隻是請盟主將行程預示一下,以便屬下派人密切聯係。”

傅玉麟道:“當然我每到一地,必然先向本盟的當地負責人聯係,我的預計行程是先訪少林,繼至武當,然後折人皖境,探詢一下張惠堂與馬騏二位長老的情況,而後再轉訪雲台,回程時走訪王台與昆侖兩派,如果一切都順利,預計兩個月就可以回來了。”

四老聽了他的行程後,心中略定,因為這一路都有天道盟的人,而且畢立人與裘三豐的任所都在行程必經之途上,除了第一程訪少林他們跟不上之外,此後的行程,他們總有一兩個人可以前去追隨候命的。

稍作一番商談後,傅玉麟就出門,莫秀秀早已裝扮停當,在門外等候,四老送到門口,沙金炎才道:“盟主與副盟主的神功無敵,屬下是信得過的,但豪傑盟行對卑劣,無所不用其極,請二位還要千萬小心。”

傅玉麟笑道:“沙老放心好了,現在我們不是洛中雙英,而是天道盟的正副盟主了,我們固然會小心,以免折了天道盟的榮譽,而一般江湖宵小,對我們也要稍存顧忌,他們必須估量看惹不惹得起我們背後雄厚的實力。”

沙金炎道:“江湖宵小怎敢冒犯盟主天威,怕的是豪傑盟的人,會在二位的背後下手暗算。”

傅土麟哈哈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我們以洛中雙英之名闖蕩江湖時,得罪過不少的人,挾仇暗算的事,過上也不止一回了,並沒有難倒過我們。”

語畢拱拱手,與莫秀秀雙騎絕塵而去,他們這一走,沙金炎立刻忙了起來,他首先打發陸大彪隨後追了上去,通知沿途的人,密切注意二人的行蹤,隨時準備支援,同時也請畢立人、裘三豐與羅鐵漢三個人提前上路赴任,調集人手,一以備作必要的支援,他本人更是忙著放出信鴿,通知各地的負責人,要他們準備應變。

傅玉麟一個突然宣布,把天道盟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人都忙得不亦樂乎,他自己卻輕鬆異常,馳出鹹陽古城後,就放鬆轡頭,與莫秀秀並肩徐行,淺笑低談,瀏覽沿途景色,完全是新婚燕爾偕遊的閨中情調。

莫秀秀已經改了裝,那隻是把她的發辮梳成一個高髻,錦帕包頭,一派少婦風韻,情致更見撩人。

傅玉麟望著她笑道:“秀秀!你今大怎改裝了?”

莫秀秀有點忸怩地道:“前兩天我沒有改裝,別人都以奇怪的眼光看我,假如我不是副盟主,早就有人問我,這一出來,好奇的人太多,如果有個冒失鬼問上一句,那多不好意思,又叫我如何回答呢?”

傅玉麟笑道:“你就照實回答好了。”

莫秀秀怨嗔地回了他一眼道:“麟,開玩笑該有個分寸,那種話是可以告訴別人的嗎?”

傅玉麟道:“為什麼不能,我都不在乎,你大可以告訴別人,說我在新婚之夜,為了你的美所征服不敢親近你,我不怕丟人,反而會感到驕傲,誰能有我這麼美的妻子?”

莫秀秀又回了她一眼,心中是甜蜜的,臉上卻浮起了嬌嗔道:“玉麟你再說我就要生氣了。”

傅玉麟在馬上勾住她的肩頭道:“秀秀!別生氣,我是跟你鬧著玩的,現在我跟你說正經話,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要出來,而且等不到滿月就要出來?”

莫秀秀道:“你不是對沙金炎他們都說過了嗎?這是一件大事,你身為盥主,自然不能夠耽於私情。”

傅玉麟道:“雖是一個理由,卻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想弄清一件事,有關於你我的事。”

莫秀秀一愕道:“什麼事?”

傅玉麟沉默片刻才道:“說出來你不要驚,我發現我們的師父,也就是淩寒水留下的遺書上沒有說真話。”

“什麼地方沒說真話,我看不出來呀!”

“是你父母的死訊,我認為他們沒有死。”

莫秀秀真的震驚了,傅玉麟才把在天道盟中,先後兩次顯身的神秘人物說了一遍,以及最後對筆跡的結果說了出來,莫秀秀愕然道:“你是說那個劫後生是我的父親赫連達,那天晚上的黑衣蒙麵女子是我的母親。”

傅玉麟道:“不錯,照他們留下的筆跡,那是絕對相同的,但是,筆力更遒勁,那是功力深進之故……”

奠秀秀道:“這太不可能了。”

傅玉麟道:“我也認為不可能,想到或許是有人學習他們的字跡,但說句實話,這兩份字跡勁力雖厚,卻不是什麼名家筆法。以書道而言,也不過平平,不至於會有人臨摹的,因此我才對師父的說法感到懷疑,何況那個女子指點我的劍法,劫後人暗贈大還丹,都有恩惠於我們,別的人不會這麼做,我想他們一定還健在人間。””

“那麼為什麼不出來跟我們見麵呢?”

“這就是我想不透的原因,我想或許在天道盟中,他們不願現身,所以我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到外麵,看看他們是否肯現身相見,因為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

“何以見得呢?”

“我們婚後三天,我都十分注意,我感覺到他都會在暗中看我們一下再離開,雖然他們的輕功絕佳;已經到了無聲無息的境界,但總瞞不過有心人……”

“這麼說我的父母都在一起沒有死了?”

“我相信他們沒有死,卻以為他們並不在一起,因為他們來時有先後,走時也不一起,總是等一個走後,另一個再來,而且其中一撥,似乎還有另一個人陪伴前來,這個人多半是你的母親,她的足音我聽了幾次已經熟悉了,你父親總是等你母親走了後再來,你母親與另一個人一起來,卻不是你父親,可見他們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