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雲一愕道:“她下得了手嗎?”
謝晚雲冷笑一聲道:“剛才傅玉麟當著她的麵都敢跟我們胡調,由此可見他們夫婦的感情如何,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何況師父要的是莫秀秀而不是傅玉麟。”
柳輕雲頓了一頓才道:“可是你製得住金鳳凰嗎?”
謝晚雲瞼色森寒地道:“拚了命我也得跟她鬥上一鬥,勾漏九侶中我是老大,我不信當真會輸給她。”
語畢搖動一雙短劍,直撲莫秀秀而來,雖然她隻有一個人,但氣勢比三人聯手強多了,莫秀秀振作精神,也隻能打成個平手,刹那間兩個人已交手十幾個回合,雙方都是精招盡出,險惡萬分,因為兩個人都想一招製敵。
謝晚雲的肩頭被劍鋒擦過,削破一點浮皮,鮮血將衣衫濕了一大片,但她的短劍也挑散了莫秀秀的發髻。
看起來似乎莫秀秀略占上風,但以決鬥的情勢而淪,則還是她吃虧,因為她的長發披散下來,擋住了視線,而謝晚雲攻得太急,使她伸手去掠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這一來她立刻由平手轉入下風,變成了被動地采取守勢,尚幸劍藝精湛,未曾受傷,卻已險象百出。
柳輕雲與柳依雲看出便宜,也加入夾擊,莫秀秀更是危急,大聲叫道:“玉麟,你到底被藥迷住沒有?”
傅玉麟依然斜倚在地下道:“我也不曉得,謝姑娘,你這千年醉吃下去有什麼征象?”
謝晚雲已經把莫秀秀逼到殿角,聽傅玉麟還能開口回話,倒是微微一怔,手中變劍逼住莫秀秀,采取一個有利的攻擊位置,回頭看看傅玉麟道:“奇怪!你還沒發作。”
傅玉麟道:“剛才還有點頭昏,現在似乎好了。”
柳輕雲訝然道:“大姊!是不是劑量不夠。”
謝晚雲道:“不會的,照我所下的劑量,連一頭牛都會醉倒了,也許是他體質較佳,時間還沒有到。”
傅玉麟笑問道:“那點劑量如果要醉倒四頭牛,還要多少的時間才能見效?”
謝晚雲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傅玉麟道:“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謝晚雲臉色微異道:“曉雲,你給他一劍。”
姚曉雲站在傅玉麟不遠的地方,聞言劈手刺出一劍,傅玉麟輕輕一滾避過,單腿撩出,勾在她的腳踝上,姚曉雲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手中的雙劍也拋開了。
傅玉麟振衣起立,哈哈大笑道:“一頭已經倒了,其餘的三頭大概也快了,謝姑娘,現在你明白了沒有?”
謝晚雲大驚失色,詫然叫道:“你……”
一麵叫,一麵移身向外奔去,傅玉麟一長身,飛快地掃一在她前麵道:“你帶著解藥一走,豈不害苦了她們?”
謝晚雲拚將全力刺出一劍,傅玉麟輕輕一招手,握住了她的腕,將她拋到地道:“第二頭也倒了。”
柳輕雲與柳依雲見狀大驚,奪身想走,但才動了兩步,就雙雙摔倒下來,莫秀秀上前一看她們四個人,但見一個個口吐白沫,雙目緊閉,人事不省,不禁詫問道:“玉麟,你是怎麼弄的,把她們都製住了。”
傅玉麟笑道:“沒什麼,借花獻佛而已,把她們給我準備的千年醉藥酒,回敬給她們自己來享用了。”
莫秀秀道:“你自己不是也喝了酒嗎?”
“那是沒摻藥的,喝了自然沒關係。”
莫秀秀道:“哪一杯酒是滲藥的?”
傅玉麟道:“第二杯,她們每人先喝了一口,謝晚雲的藥抹在手帕上,利用擦抹唇印的機會下在酒裏。”
“可是這酒給你喝了呀?”
“不錯!我曉得有毛病,喝下去用內勁逼住了,最後我喝幹壺裏的酒,又吐了回去,每人敬她們一口。”
莫秀秀這才笑了起來道:“你真是個鬼!”
傅玉麟笑道:“她們這一手可真聰明,利用酒色雙管齊下,隻可惜找錯對象,我有了你這麼一位豔如天仙的美貌妻子,這些庸俗脂粉怎能打動我呢?”
莫秀秀心裏十分受用,嘴上卻一撇道:“這麼說來,她們如果比我漂亮,你就會上當了。”
傅玉麟笑道:“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性很少,有誰能比得上你呢?我的小秀秀是天下無雙的。”
莫秀秀白了他一眼道:“貧嘴,現在怎麼辦?”
傅玉麟道:“隨便你,殺也好,放也好。”
莫秀秀道:“怎麼問我呢?你是盟主,該由你決定的。”
傅玉麟道:“我的決定怕你生氣。”
莫秀秀道:“我才不會生氣呢,你是想放了她們。”
傅玉麟點頭道:“不!我想帶著她們一起走。”
莫秀秀一怔道:“這是做什麼?”
傅玉麟道:“從今天她們下毒的手段來看,豪傑盟不僅靈通,而且也確有能人,今天的這個計劃不但要人謀,而且還得配合天時,他們能把天候地理都配合運用,實在了不起,今天我們運氣好沒上當,以後可難說了,因此為了萬全起見,我們不如扣留住這四個人質。”
莫秀秀皺皺眉頭道:“辦法雖然好,但帶著四個人走路可不方便。”
傅玉麟笑道:“沒什麼費事的,我們不必帶著她們,豪傑盟自己會有人來,我們隻要把謝晚雲身上的解藥取出來,掌握在手裏,叫他們的人帶著她們跟我們走。”
莫秀秀不信道:“他們還有人嗎?”
傅玉麟道:“一定有的,她們的計劃是製倒我們,帶到總壇去,那絕不可能抗著我們走,必然有人會來接應的。”
莫秀秀道:“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好了,為什麼怕我生氣呢?難道我還會吃你的醋不成?”
傅玉麟笑道:“不是怕你吃醋,而是怕你看不順眼,因為帶著她們,就得整天跟我們在一起。”
莫秀秀道:“在一起我又有什麼看不順眼的?”
傅玉麟道:“秀秀,你知道我父親是個名醫,我在未學武前,跟父親學醫也頗有心得,對各種藥物本愛,我攻治尤廣,千年醉的藥性我了解很清楚,帶著這些人,我如果不想殺死她們,每天就得為她們理脈按摩,斟量給一點解藥,使她不解藥性,也不一直昏睡下去,因此……”
莫秀秀道:“那也沒什麼關係呀!”
傅玉麟道:“我還得脫掉她們的上衣,每天上胸乳處紮六針,維持住她們的內氣不竭。”
莫秀秀道:“我不會在乎,你為什麼要這麼費事呢?幹脆放了她們,我們自己小心點就是。”
傅玉麟道:“扣她們為人質的目的,並不是隻為了我們的安全,主要的是想把白雲殘引出頭來作一個了斷,因為我們真正的對象是白雲殘而不是豪傑盟。”
莫秀秀道:“白雲殘會來嗎?”
“不知道,但扣住他的四個弟子,說不定會把他引出頭來,除去了白雲殘,豪傑盟不攻自解,不是省事多了。”
莫秀秀道:“真能如此,我絕對支持的。”
“你不會對我誤會嗎?”
莫秀秀笑道:“玉麟,說這話就生疏了,別的不談,我相信你絕不是個好色之徒,我已經嫁給你了,你對我都不沾一下,大概不會在她們身上動歪心思的。”
傅玉麟大笑道:“隻要你諒解就好了,我考慮到這種做法,豪傑盟可能會大事渲染,指責我別有用心,這些誣蔑全靠你澄清了,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話才有人相信。”
莫秀秀道:“玉麟,就是你真對她們做了些什麼,我也會替你辯解的,因為我是你的妻子;你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我,連你擔任天道盟主,也是為了我,我會那麼不識好歹嗎?假如你能使這四個女子背叛豪傑盟而歸順到我們這邊來,就是她們要嫁給你,我都不會反對。”
傅玉麟一皺眉道:“你說到哪兒去了?”
莫秀秀笑道:“我不是說笑話,她們真的對你有意思,在你回敬她們酒時,雖說她們別有用心,卻一點都不勉強,可見她們心裏是很喜歡你的。”
傅玉麟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莫秀秀笑道:“我是個女人,也知道一個女子對鍾情的男人是什麼態度,以謝晚雲來說吧,她以為製倒你了,卻沒有拿你的性命來威脅我就範,可見她對你……”
傅玉麟忙道:“沒有的事,你沒聽她說嗎?她認為我們的感情不睦,所以才沒動這個主意。”
莫秀秀道:“那是說給別人聽的,而且是怕別人用這一著,失手傷了你,豪傑盟對我們的行動了如知掌,我們的感情如何,她還會不知道嗎?”
正說到這,傅玉麟用手一比道:“又有人來了。”
這時驟雨已歇,莫秀秀靜下來一聽,果然有沙沙的腳步聲移近,移到廟門口一看道:
“來了一乘轎子。”
傅玉麟也去看了一下道:“我們等的人來了。”
莫秀秀道:“何以見得呢?”
傅玉麟道:“這是一乘官轎,卻隻用兩名轎夫,走在泥濘的山道上,腳步沉穩,分明是練家,這乘轎子是來抬我們兩人的,這下子恐怕他們會很失望了。”
說著轎子來到廟前,抬轎的前一名轎夫衝進廟裏,一看情形就怔住了,轎中傳出一個甜美的聲音道:“孫五,怎麼了?”
孫五立刻回頭道:“小姐,廟裏有人,改天再來燒香吧!”
轎中人道:“各燒各的香,有人管我們什麼事?”
孫五急得想回頭,可是轎簾已掀開了,一個十八九歲的盛妝麗人跨步出來,看見四女東倒西歪的情形,臉上神色微微一變,嬌聲問道:“這兒是怎麼回事?”
她的容貌十分秀麗,卻另有一付雍容的神態,使人感到她身上有一股特異的氣質,悄目望向傅玉麟時,使他微微一震,隨即笑道:“姑娘是來燒香的嗎?”
那女子道:“是呀,這兒是怎麼弄的?”
傅玉麟一指道:“這四位大姐喝醉了。”
那女子一皺眉道:“罪過,罪過,怎麼在廟裏酗酒呢?也不怕冒瀆菩薩,她們是什麼人?”
傅玉麟道:“他們與在下萍水相逢,並不認識,隻是因為避雨才邂逅,她們都求了一枝簽,神明指示,她們今年的終身都有佳兆,一高興之下,都喝醉了。”
那女子眼珠轉了一轉道:“孫五,你認識她們嗎?”
孫五道:“是城裏的幾個粉頭。”
那女子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風塵中的女人,難怪這麼不知檢點,不過也怪可憐的,孫五,既然你知道她們的落腳處,就送她們回去吧,用我的轎子。”
孫五答應一聲,正要上前,傅玉麟道:“且慢,她們雖是風塵女子,到底男女有別,你怎麼能去動她們?”
孫五一橫眼道:“關你什麼事?”
傅玉麟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既然看見了,自然要管,你家小姐雖是一片好心,卻也不應如此。”
孫五正待發作,那女子卻道:“這位先生說的也是,男女授受不親,孫五,你跟錢二把轎子抬進來,我來扶她們上轎吧,幸虧我的轎子還在,四個人勉強塞得進去。”
傅玉麟笑道:“這位姑娘貴姓?”
孫五又橫眼道:“你問這個幹嗎?”
傅主麟道:“我當然要問清楚,這四位大姊年紀都很輕,萬一你們抬走了,沒送回去……”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看我們會做那種事嗎?”
傅玉麟笑道:“這可很難說,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人心不古,什麼壞事都有人做。”
那女子道:“先生這麼一說,我隻好不管了,可是讓她們醉倒在廟裏,萬一遇上了壞人又怎麼辦呢?”
傅玉麟道:“不要緊,我會在這兒等著,等她們酒醒之後,再送她們回去,總不能讓人不明不白地把她們帶走。”
那女子一笑道:“先生有這片好心,我就不便多事,那就麻煩先生了,孫五,我們走吧!”
傅玉麟笑道:“小姐不燒香了?”
那女子道:“廟裏給她們弄得一片狼藉,神明有知,恐怕也氣跑了,燒香也未必有靈驗,還是改天來吧!”
傅玉麟笑笑道:“小姐是早知她們醉倒在此嗎?”
那女子一怔道:“我若知道就不來了。”
傅玉麟道:“如非早知,怎會連香燭都不帶呢?”
那女子笑道:“廟中自有廟祝代備香燭,也好額外賺幾文,我又何必那麼小氣自帶香燭來呢?”
傅玉麟又問道:“小姐是第一次來此廟燒香嗎?”
這時那孫五又抬著轎子進來,氣洶洶地道:“這又關你什麼事,你一個男人家,跟我們小姐多嚕嗦什麼?”
傅玉麟臉色一沉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如果你不再閉口,我就對你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