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麟停身在兩個女孩子身邊,按劍四顧,意態飛揚,冷冷一笑道:“鼠輩!這兒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傅某不願趕盡殺絕,網開一麵,限你們立刻離開,並告訴白雲殘,不必如此偷偷摸摸,最好是挺身出來,跟我當麵解決,否則我也會找上他的巢穴去要他的腦袋。”
崔乙真也飄身落地,朝苗疆四異冷冷地道:“五湖水道與赤身教各處一方,河水不犯井水,你們助紂為虐,竟然吵到我家門上來了,當真以為我老婆子好欺負嗎?”
語音一挫,又轉向裴劉二人道:“你們這兩個畜生更為可惡,前次來犯,我看在劍珠的份上,不予計較,想不到你們變本加厲,勾來了苗疆四個野鬼,就想吃住我老婆子了嗎?回去告訴白雲殘,從現在開始,五湖水道跟豪傑盟頂上,沒休沒完,叫他等著吧!”
外圈的六個人顯然為傅玉麟一劍斬斷哈太虛的手臂而震住了,哈太虛忙著運氣止血,吳太極則取出藥物來為他療傷裹紮,其餘四人則聚在一起,低聲商量進退應付之策。
傅玉麟微笑道:“白小姐、秀秀!你們受驚了?”
莫秀秀為夫婿神勇,感到無限驕傲,滿足而嬌柔一笑搖搖頭沒有說話,白劍珠則欽佩萬分地道:“傅兄神勇可比天人,此四賊功力深厚,已練至兵刃不傷的程度,猶難禦傅兄神力一擊,傅兄手中使的莫非是神兵利器嗎?”
傅玉麟笑笑伸出長劍道:“此劍雖較為堅利,此不過純鋼鑄煉而已,可算不得是神兵寶刃。”
白劍珠哦了一聲道:“那就是傅兄的神力過人了。”
傅玉麟道:“傅某與拙荊同出一師,入門時間也差不多,雖因男女體質各異,腕勁略厚,但也會高出太多,更不會比白姑娘高明到那裏去。”
莫秀秀忙道:“玉麟,你太客氣就變成虛偽了,我跟白小姐聯手拒敵,還鬧個手忙腳亂,你卻能一劍創敵,分明是高出我們許多,你那樣說,不是叫白小姐難堪?”
傅玉麟微微一笑道:“我說的是真話,論武功實力,我們都差不多,隻是我旁觀者清不易被人混蒙而已。”
白劍珠一怔道:“你說什麼?他手上的功夫是假的?不會吧,我與莫姊姊盡力出劍,就是傷不了他們。”
傅玉麟笑道:“那就是你們沒選中恰當的部位。”
白劍珠道:“傅兄那-劍砍在什麼地方?”
傅玉麟含笑道:“在手腕開節的地方。”
白劍珠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朝地上的斷掌略瞥一眼,笑了起來道:“原來他們是戴了薄鋼的手套護腕,難怪如此堅硬,我們是一上來就被他唬住了。”
崔乙真笑道:“劍珠,血肉之軀,把功夫練得到家,是可以避刃的,但絕不會把肌膚練成真鋼,砍上去叮當作響,還會發出火星,你是閱曆太淺,否則憑我傳接你的劍術,斷不至給人迫得如此狼狽的。”
白劍珠臉上微紅,訕然道:“我是被他們上來幾下子唬住了,現在知道了虛實。自然不會怕他們了。”
語畢一揚劍,掠身而出,指著苗疆四異喝道:“你們護手的秘密已經被揭穿了,有本事再出來,讓本姑娘也砍斷你們幾隻爪子試試劍鋒。”
軒轅太妙臉色一沉道:“小姑娘,我們大師兄是冷不防才吃了那小子的虧,雖然你已經知道我們手上戴了鋼套,但要想再來一次,恐怕沒那麼方便。”
白劍珠傲然道:“不服氣你就出來試試。”
軒轅太妙笑道:“你別急,有的機會,但我赤身教規是有仇必報,現在還輪不到你,叫姓傅的出來。”
傅玉麟剛要舉步,白劍珠忙道:“傅兄,小妹忝為主人,已經麻煩了你一場,怎能再要你偏勞,讓我接這一場吧,也叫他們知道五湖水道不是好欺侮的。”
傅玉麟聽她這麼一說,倒是不便再逞強,隻得道:“我雖然揭穿他們護手之秘,但也給他們有了戒備,姑娘要小心一點,他們戴著這種特製的手套,不會僅僅是當作兵對之用,恐怕還另有陰毒的設計。”
白劍珠笑笑道:“小妹知道,既然戴著手套,則那尖長的指甲也一定是假的,最多能射出當暗器使用而已,我自會防範的,若論使用暗器,我不會輸給那一個。”
軒轅太妙聽她說出指甲可作暗器之用,臉色微微一變,他們未來之前,已經探聽過此間虛實,昔年五湖水道首領,五湖潛龍崔乙真是暗器名家,不僅暗器手法卓絕,接暗器、避暗器的功夫也超人一等,白劍珠是她的嫡傳門人,這一手功夫當然也相當高明。
何況剛才白劍珠在阻擋九侶中劉麗雲與裴流雲的沒羽飛箭時已露了一手,確是相當老練。
自己所擅的苗疆絕學彈指飛甲雖然不錯,但要用來以對付這個女孩兒,恐怕未必有效,而且即使有效也不值得,他們這次出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除去傅玉麟,彈指飛甲手法很霸道,但對一個絕頂聰明的武林青年高手,隻有碰一次運氣的機會,隻要讓他在旁邊看一次,下次就失效了。
軒轅太妙是四兄弟中最工心計的一個,他沉思片刻,才冷笑道:“姓傅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傷了我師兄一隻手,是你武藝高,但是此刻可不像個漢子,難道堂堂的天道盟主,隻會躲在女人背後逞英雄?”
這番話罵得很惡毒,稍微有點血性的人都會忍不住了,出乎意料的是傅玉麟毫不生氣,淡淡一笑道:“傅某在此作客,凡事當聽主人吩咐,未便愈越,而且劍珠小築是一片清淨之地,傅某也不願將之成為血肉屠場,否則剛才那一劍我就砍下哈老賊的腦袋了,你們要找我報複,可以換個地方。在這裏除非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出手的。”
軒轅太妙大感意外,連忙問道:“你要在那裏解決?”
傅玉麟笑笑道:“隨便,出了大門,隨處都可候教。”
軒轅太妙叫道:“好,我們就在大門口等你。”
回頭一揮手道:“咱們走下!”
白劍珠卻道:“等一下,你們擾亂了半天,豈能說走就走了?”
軒轅太妙回送冷笑道:“小姑娘,你別急,我們既然來了,絕不會輕易就走的,何況我們隻是退到大門口,等把傅玉麟解決後,就會輪到你們師徒了。”
白劍珠還想攬阻,崔乙真道:“放他們走,我也不願他們的汙血染髒這一片淨土,回頭到大門口一起解決去。”
苗疆四異劉麗雲裴流雲等六人轉身出門出去,崔乙真叫白劍珠去把受製的人-一救起,莫秀秀道:“玉麟,你就跟他們在這兒解決算了,幹嗎又要拖一下呢?”
傅玉麟道:“他們一心一意激我出手,必然有著什麼陰謀,我要研究一下,才知道如何對付。”
說著把地下哈太虛的那隻斷掌拾了起來,已死的肌肉已經僵硬了,他費了很大的事才把鋼套取了下來,仔細地把玩著,崔乙真也幫著他研究半天,最後將五枝指甲拔下來道:“這是風磨銅鑄製的,專破內家勁氣,賢侄是否有把握能應付得了,假如不太了解的話,還是由我去。”
傅主麟道:“沒問題,家師為了培育我繼承他老人家的事業,對各種江湖詭計都詳加指點過,如果僅是這一點技業,小侄相信還應付得了。”
一言甫畢,眼前人影輕飄,有人接口道:“人家把這隻斷掌留下來給你研究,自然另有安排。”
說話的是叢申仁,白劍珠飛撲過來道:“師伯,您老人家也在這兒,那真是好極了,傅兄,我來引見一下。”
叢申仁笑笑道:“不必引見,我們在裏麵見過了,劍珠、玉麟跟我的淵源還挺深呢,我們是自己人。”
傅玉麟忙道:“秀秀,快過來叩見掌門大師伯。”
莫秀秀怔了一怔道:“這位是……”
傅玉麟道:“叢師伯是祖師門下首弟,也是天道一門的現任掌門人,你的父母,我們的恩師,都是他老人家的師弟,你還不快來拜見。”
莫秀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頭,叢申仁將她拉了起來,聲音中略有激動地道:“不必多禮,好孩子,你很不錯,赫連師弟有後如此,也可以慰卻他一片苦心了。”
莫秀秀道:“師伯見過我爹了?”
叢申仁道:“是的,他遭難之後並沒有死,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你們出道繼長天道盟後,他才放了心,把你們托交我照顧,遠隱深山,不再履人世了。”
莫秀秀身子一震道:“他老人家上哪兒去了?”
叢申仁道:“不曉得,不過他已經見過你,感到很欣慰,你不必再去找他,到時候他或許會來跟你相見,或許不會,那要看情形了,你隻要知道他很好就行了。”
莫秀秀垂淚道:“弟子對他老人家孺慕異常,難道他竟這麼狠心,不肯讓弟子一見了!”
叢申仁道:“你不以他的行為而恥嗎?”
莫秀秀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何況恩師已有指示,這是受了白雲殘所陷害,弟子怎會有此心呢?”
叢申仁身子微震道:“很好,他聽見這番話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如果見到他,一定勸他來跟你一見……”
傅玉麟道:“秀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僅嶽父健在人間,嶽母與恩師也都在,現在兩位老人家已經在一起。”
莫秀秀興奮地道:“是真的?”
叢申仁點點頭道:“是真的,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我這個大師兄在,祖師收我在先,是為了執掌天道門戶,然後再收了四個弟子,成立天道盟以行吾道,叫我在暗中監督他們行事,遺憾的是我那年剛好有事離開,回來後已經發生那件不幸,我找到了你父親,由他的口中得知始末,事雖起於白雲殘,但師祖措置失當,造成你母親與淩師弟怨耦分飛,也有不是之處,對白雲殘昔年行為倒也可以原諒,隻是他後來野心日大,網羅武林不肖之徒,成立豪傑盟,與天道盟作對,這是不可原諒的。”
崔乙真道:“好了,這些事以後再說,應付目前的問題要緊,申仁,你怎麼知道他們另外還有陰謀?”
叢申仁笑道:“他們出門之後,我在暗中監視聽到他們談話,好像這隻斷掌是他們故意留下來的。”
傅玉麟笑道:“小侄意料也有此可能,故而才設法拖延一下,將戰場挪到大門口,也是希望師伯對他們了解一下。”
叢伸仁一怔道:“你算準我會去的嗎?”
傅玉麟道:“師伯不跟我們一起出來,自然是想在暗中監視他們,在這種情形下,一定不會放過的。”
叢申仁大笑道:“小子,淩師弟把擔子交給你挑,真是找對人了,你比我們老的都強呢!”
崔乙真見他言語差一點泄底了,忙道:“申仁,你隻是天道掌門,天道盟的事卻不與你相幹,你管得太多了。”
叢申仁連忙警覺道:“是,是,不過下一代如此出類拔愛,我這掌門人也可以交差了。”
崔乙真道:“那是以後的事,天道門戶與天道盟是兩回事,你這個掌門人在門戶未清之前,還交不了差。”
叢申仁道:“那當然,在白雲殘未正門規前,我不會擺脫責任的,淩師弟雖然把盟主之責交了出來,他又何嚐置身事外,隻是白雲殘又練得一身邪惡武功,我們正麵都無法製裁他,隻得在暗中活動而已。”
崔乙真道:“他們又有什麼陰謀呢?”
叢申仁道:“那倒不曉得,他們沒說,苗疆四異雖然都是以鋼掌為兵刃,可能構造各不相同,麟侄,回頭你小心一點。我還是不現身,在暗中策應較佳。”
傅玉麟恭身道:“是,小侄理會得,如果小侄能應付得了,師伯根本不必現身,苗疆四異功力雖厚,小侄自信尚能對付,怕是那個赤身教主,那時恐怕非要借重您老人家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