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3 / 3)

玉清道長淡淡一笑道:“丁長老,你為本門所盡的心力。我十分感激,但你弄錯了一件事,武當門下,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威脅的,豪傑盟不生事,我不想多事,真要騎到我們頭上,我不惜玉石俱焚,也要跟他們周旋到底的。”

丁仲翔剛要開口,閃電劍錢若雲笑笑道:“師父,您別把話題處遠了,引起掌門人的誤會,我們把目前的問題解決了,大家自然會了解我們一片苦心的。”

魏雲生也怕再說下去,連同門的師兄弟也將起而為敵了,忙道:“說的是,傅玉麟,今天我以金龍鏢局的身份,拒絕你的要求,並請一搏,解決我們的爭端。”

四老之一的降龍刀裘三豐飄身而出,肩上撤下降龍寶刀冷笑道:“老夫來領教一下高招吧,傅盟主的劍法要留著對付白雲殘的,還不能讓你套了去巴結白雲殘。”

魏雲生冷冷地道:“裘三豐,你的降龍刀雖然名震江湖。還不見得能在武當逞威。”

丁仲翔立刻道:“是啊,我的三弟子在一連三年武當較技,連得朵朵竟技金花,已是武當二代俗家弟子之精英,如果被你一柄降龍刀蓋了下去,武當就太難看了。”

他處處仍是抬出武當的招牌,裘三豐深知其意,笑笑道:“丁大俠,我們的年歲差不多,武當曆年較技,也沒見到你丁大俠有出類拔萃的表現,三位高足竟然青出於藍,實在使人難以相信,名師出高徒,你也別在臉上貼金了,老夫勝了這小子,與武當無關,輸在這小子手下,也不是武當的光彩,因為老夫並不是向武當挑戰。”

這幾句話鬥明半隱,卻點得清清楚楚,魏雲生知道再說下去,情況將更糟,一擺手中長劍道:“少廢話,本少俠今天給你個厲害,也免得你們目中無人,天道盟崛起江湖幾十年,因為大家不屑於理會,才養成你們猖狂自大,今天掃掃你們的臉皮,讓你們得點教訓。”

說完揮創直刺,裘三豐封刀格門開,交手十幾個回合後,魏雲生的劍勢突變,灑出十幾點劍影,俱攻向他的空門,招式詭異之機,裘三豐饒是經驗豐富,功力深厚,也無法化解,抽身退得雖快,肩胸處已被印上了五道劍痕。

傅玉麟臉色大變,他認得這一手劍法。正是天道秘技的金龍劍式,但變化更為詭奇,奪命金槍畢立人一恍雙槍,飛身進場,要替下裘三豐,而崔乙真與莫秀秀也同時進了大廳中央,魏雲生哈哈一笑道:“天道盟倒真是好威風啊,才打了一個,就一窩蜂上來了。”

說得三個人都不好意思,但誰也不肯退下,魏雲生得意地笑道:“在下可不怕人多,一起領教好了。”

莫秀秀臉色一沉道:“你別賣狂,裘老並非技藝不如,隻是一時失手而已,本姑娘就會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傅玉麟知道莫秀秀的鳳凰劍式,乃是淩寒水後來所創的精招,與金龍劍式相輔而成,但也可以製其之短,這一陣以她最為相宜,乃開口道:“畢老請稍候,這一場由拙荊對付他好了,嶽母也請先下來。”

盟主說了話,畢立人心中雖然怏怏,也隻好退了下來,崔乙真卻放心地道:“他們顯然是跟五湖水道過不去,老婆子一定要讓他們瞧瞧是否夠資格留他們的鏢。”

傅玉麟一想崔乙真與赫連達結離多年,對天道子所授的劍法別有研究,至少對金龍劍有深切的了解,自保應無問題,倒不如讓她露一手,也免得飛鳳劍式泄了底。

淩寒水特創鳳凰劍式以配合金龍劍法,目的在克製白雲殘,也不宜過早泄露出去,因此道:“既是嶽母如此說,秀秀就下來吧,勝負也不在這一場決定的。”

莫秀秀隻好退了下來,崔乙真徐徐亮劍,道:“小夥子,老身雖很少在外走動,卻看得出你的劍法是從白雲殘那兒學來的,由於你剛才漏了那一手,雖然你投身在武當門下,底子是什麼出身不問可知。”

魏雲生被崔乙真揭了底子,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武當俗家弟子不禁帶藝投師,更不禁吸取別家技藝,崔老婆子,你想用這番話來挑撥可是打錯了主意。”

崔乙真笑笑道:“老身並沒有這個意思,相信武當的各位長老對你們的底子早已清楚了,老身隻是告訴你,我能說出你劍法的根源,就有製你的把握。”

魏雲生抽眼一窺一清道長與武當七子,見他們都沒有什麼表示,心中略定,卻也怕崔乙真說得更多,手腕一振,攻勢發出道:“老婆子,勝負不是口頭上決定的。”

崔乙真從容揮劍,兩三個回合後,就取得先機,她的劍式沉穩老練,不帶一點火氣,卻壓製著魏雲生,使他們無法施展金龍劍式的變化,不求功,不走險,魏雲生想盡一切方法都無法引得對方上當。因為金龍劍式是以動製靜,在險中求勝,崔乙真卻是采取以靜製動的戰法,不讓他有可乘之機。發出叮叮之聲,因為崔乙真每一劍出手都幅度很小,劍鋒追著對方的劍走,魏雲生的招式初發,就被對方震開了,心中焦躁,神色顯得極不耐煩,到了第六十三招上,他忽而一咬牙,左手疾探腰間,抽出一支短匕,猛戳崔乙真的前腹,崔乙真怒斥道:“小輩,你居然用這種手段。”

口中說著話,身子向後仰,堪堪避過那一刺,魏雲生一聲獰笑,雙足一縱丈許,然後翻了下來,頭下腳上,振腕發出千點劍影,仍是剛才殺傷裘三豐的那一招,變化卻多了十幾倍,把崔乙真整個罩在劍影之下。

傅玉麟與莫秀秀大驚失色,他們都認得這一劍的威力,更知道崔乙真在這種情況下萬無可避,欲救不及,莫秀秀發出一聲驚呼,忽見崔乙真身子猛彈出去,姿勢妙到絕頂,一滑半丈後,反往上行,然後再落下來。

魏雲生劍招用老,劍關在地下連點,好容易才穩住身形,崔乙真已自空而降,一劍平拍在他後腰上。

魏雲生被打得飛躍出去,錢如雲與薛治兒雙雙將他托住,但魏雲生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薛治兒用手在腰上一摸,發現他的脊髓骨已被震斷,厲聲道:“老婆子,你太狠了。”

崔乙真淡然道:“小姑娘,剛才他那一劍,如非老婆子應付得法,怕不被他亂劍分屍了,我隻要他在床上躺兩個月,已經夠客氣了,這能怪我狠嗎?”

語畢從容回座,莫秀秀迎著她道:“娘,剛才我替您擔心死了,沒想到您還有這一手精招。”

崔乙真低聲道:“這是你義父精心所創的一招,專為破解金龍劍法的,要練成這一式可不容易,身子平躺下去時,腳跟著力,身體離地半寸,以衣服沾地為度,然後才能及時反彈,你們以後有空不妨練一下,很有用的呢?”

傅玉麟聽得心中暗服,淩寒水雖然創了飛鳳劍式來補金龍劍式的不足,但有時必須兩人合手,不如這一式精妙,而白雲殘的金龍劍式演變精妙,較之自己所得的傳授狠有過之,可見這幾個老的在分離後的一段時間中,各自都從事藝業的精煉,而且都有相當的成就。

薛治兒與錢若雲低議數句後,兩人同時來到廳中,道:“崔老婆子,我們師兄妹倆想同時討教一下。”

玉清道長立刻道:“不可,本門弟子從無聯手作戰的。”

薛治兒冷笑道:“七星劍陣乃本門設法劍陣,除了外敵侵犯本宮時才準施展,那是萬不得已的情形。”

錢若雲道:“掌門人,我們現在不是以武當弟子身份應戰,自然不必受門規限製吧!”

玉清怒道:“可是你們在武當下院中。”

丁仲翔道:“地點不是我們挑的,對方上門欺人,掌門人不加支持,反而處處跟弟子作對,到底是居心何在。”

玉清冷笑道:“本座不是跟弟子作對,而是不願跟豪傑盟同流合汙,丁師弟,你自己心裏明白,你這三個弟子是什麼來曆,他們既然在祖師麵前磕過頭,我不能否認他們的身份,但既在本門之內,就要守武當的規矩。”

薛治兒道:“那我們出去好了,崔老婆子,到門口去。”

一拉錢若雲飄身而出,玉清道長沉聲道:“今天走出玄真劍門的,就等於離開武當門牆。”

丁仲翔愕然道:“掌門人,這是什麼意思?”

玉清道:“丁師第,你一向糊塗,受人利用還不知道,愚兄可不糊塗,這幾年豪傑盟陸續派遣一些年輕人投入本門,俗家各位師弟擇徒不慎,乃使豪傑盟中的人充斥門下,愚兄以前為息事寧人計,隱忍不發,可是昨天得到少林霍大俠的密函,才知道豪傑盟的陰謀,他們是想顛覆五大門派,居心叵測,愚兄覺得必須要清理一下門戶了。”

說完朝那些俗家弟於朗聲道:“你們中還有不少是白雲殘派遣來的,我既往不究,隻要你們想留在本門,我當盡力嗬護你們,但今後必須恪守門規,不得再存異心,否則就趁現在離開,我也不予追究。”

那些弟子沉默片刻,接著有十個人走了出去,丁仲翔略一沉吟,也跨步出門,玉清道:

“丁師弟,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可千萬要謹慎,不可一錯再錯。”

丁仲翔苦笑道:“掌門師兄,小弟在門戶中一直遭受漠視,完全靠著那三個弟子給我撐起腰來,離開他們,小弟在武當還有什麼可混的?”

玉清道:“他們隻是利用你的地位而已,離開了武當,他們還認你這個師父嗎?想想他們的武功劍法,有多少是你傳授的,在這兒你還是個長輩,到了豪傑盟……”

丁仲翔一指走出去的那些年輕人道:“留在本門,我隻是個空行長老,有那些人,我的身份還是存在的。”

玉清道:“連你都不在門戶中了,他們還會承認嗎?”

丁仲翔道:“就是掌門人公開宣布把我們逐出門牆,也無法取消武當門下的身份,師兄,白盟主的計劃很周詳,你發覺已經太遲了,在豪傑盟的盟單上,武當早已成為一個分舵了,連你都想不到有多少人。”

說著毅然走了出去,座上的俗家長老,居然也有兩個人跟著出去,林若梅道:“掌門師兄,這還成什麼體統,你應該拿出決斷的手腕來,著實清理一下門戶。”

玉清一歎道:“林師弟,有很多事你還不知道,如果要正式按照門規來懲治,武當將墜於永劫不複之境了,五大門派,誰都不敢貿然處之,慢慢再設法吧!”

語畢又朝傅玉麟道:“傅盟主,敝門的情形與少林差不多,今天貧道作此決定,已盡最大的力量無能為力了。”

他端起了茶碗,那是送客的表示,傅玉麟知道他們準有說不出的苦衷,而且,也不便公開討論,乃拱拱手,率眾告辭而出,門外的薛治兒與錢若雲已經聯合待戰,而其餘的那些年輕弟子都十個長劍出鞘。

傅玉麟劍眉一挑道:“你們打算群歐了?”

薛治兒道:“不錯,姓傅的,你們該多帶點人來的,武當不像少林,這次是算準你們要來,白盟主早有指示,要把你們撂下來,你們認了吧!”

說完一招手,群眾一哄而上,三三兩兩,各以多數的架勢,打準對象,展開了圍攻,傅玉麟與莫秀秀本來是分開迎戰的,但交手未及數合,發現薛治兒與錢若雲兩人聯手,威勢極猛,幾下夾攻,先將張德洪砍倒在地,接著又將畢立人迫得手忙腳亂,險象百出,而所用的劍式,與他們的龍鳳合壁劍式又有盡曲同工之妙,時間一久,巳方這些人勢將-一為之個別擊破,及呼嘯一聲,與莫秀秀飛滾而進,替下了崔乙真,變成兩對兩的局麵,堪堪殺成平手。

丁仲翔與武當門下兩名長老則上來三人合戰崔乙真,也是占盡上風,天道四老中,裘三豐的降龍刀與畢立人的奪命金槍還可以維持,沙金炎與羅鐵漢則是拳掌功夫專擅,兩人空手格敵卻陷下苦戰,因為這些武當門下弟子多半是在豪傑盟中派遣來的,一小部份是被蠱惑誘離門下,暗投豪傑盟的,個個都是好手,殺得四老狼狽不堪。

傅玉麟暗暗叫苦,深悔自己太大意,沒想到白雲殘全安排下這一手,而且所謂武當三英,竟較勾漏九侶高明得多,單打獨鬥,他與莫秀秀還可以稍占上風,可是薛治兒與錢若雲的聯手劍陣大凶了,竟把他們纏住脫不得身。

鏖戰未久,沙金炎奮起神威,碎碑手劈倒了一個,自己後股上也挨了一劍,咬牙苦撐,情況危急之至。

忽而玄真觀中一聲清嘯,飛出兩條人影,俱是身著青衫,青巾蒙麵,劍光如電,衝出重圍,連砍帶刺,勢沉勁猛,直殺得那些武當弟子連連後退,潰不成軍。

丁仲翔眼看勝利在望,忽生意外,止手喝問道:“你們是武當同門嗎?可千萬別做傻事,給門戶添麻煩。”

一個蒙麵人沉聲道:“丁仲翔,我們既不是武當的人,也不是天道盟中的人,隻是路過打抱不平的。”

傅玉麟聞聲大喜,知道是他的生身父親兼師長的淩寒水現身了,另一個必然是莫九霞,卻苦於不便出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