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丁仲翔沉聲道:“你究竟是誰,把臉罩取下來,你從玄真觀中出來,必然是武當的人,帶著麵紗也騙不了誰的,玉清師兄這一手太笨了,他該知道與豪傑盟作對將會得到什麼結果。”

可是那兩個人根本不加理會,劍運一周,將圍攻四老的武當劍手殺退後,手中長劍連抖,劍上發出呼呼的勁氣破空有聲,劍氣所至,就有一個人蹲地不起。

了仲翔看得呆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武功,倒是與傅玉麟莫秀秀二人作對廝拚的錢若雲薛治兒二人認貨,雙雙同時失聲脫口叫出一聲冷哼道:“小輩的眼光還不錯,居然能認出先天劍法,想來已得白雲殘的真傳,莫怪能與天道盟主打成平手了,不過這也好,你們認出了我的武功,也可以證明我們不是武當的人了。”

與崔乙真對手的魏雲生也止住手道:“閣下既然亮出了天道藝業,想必與家師是熟人了。

蒙麵人一指丁仲翔笑道:“令師在這裏,如果我是他的熟人,他還會不認識嗎?”

魏雲生臉上微紅道:“閣下何以裝糊塗了,我們三個人是帶藝投師,我說的當然是啟蒙師尊,豪傑盟主。”

蒙麵人冷冷地道:“你錯了,我們跟白雲殘不是熟人,我們從不認識他,他也不會認識我們。

魏雲生冷笑道:“天道技業的傳人有限,你想騙人也騙不了的,閣下何不取下麵罩,也好讓我轉告家師。”

那蒙麵人沉聲道:“不必,你回去告訴白雲殘,叫他收斂一點,不要迷信自己所學的那點邪門功夫,迅速解散豪傑盟,停止為非作歹,否則夠他後悔的。”

魏雲生微笑道:“家師組成豪傑盟後,限製綠林道奸淫掠殺,所行的功德比天道盟不知好了多少倍。”

蒙麵人道:“不錯,正因為這一點還可取,我們才放過他,可是他在各大門派暗布心腹,陰謀顛覆,想一舉而稱霸武林,居心太險惡了,此舉絕不可為。”

魏雲生道:“師祖天道子創天道盟,就是為了成就武林霸業,但赫連達與淩寒水兩任盟主都一事無成,傳到這傅玉麟手中就更每況愈下了,家師之所為,正是貫徹祖師之遺誌,閣下如果也是天道門中人,就該支持家師。”

蒙麵人厲叱道:“住口!你既然承認是白雲殘的弟子,赫連達與淩寒水都是你的長輩,你怎可直呼其名?”

魏雲生道:“這兩個人既然違背祖師遺訓,已經不能算是天道一脈了,我自然也不必承認他們是長輩。”

蒙麵人怒道:“這是你說的?”

魏雲生道:“是家師說的,家師手中還握有祖師臨終後詔令,閣下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找家師理論。”

蒙麵人微微一頓,然後道:“我們遲早會去的。”

魏雲生冷笑道:“家師正等著呢,就怕你們不敢去。”

蒙麵人哼了一聲,厲叱道:“滾!”

魏雲生笑道:“你練成了先天劍氣,欺負我們這些小一輩的,隻好看你神氣,但遇見了家師,就夠你們受的。”

說完朝丁仲翔道:“師父!有這兩個人出頭,今天是無法把傅玉麟料理下來了,您也出了觀門,武當是回不去了,不如隨弟子一起到豪傑盟去吧!”

丁仲翔頓了一頓道:“我去又算什麼呢?”

魏雲生笑道:“自然還是我們的師父,也仍然當您的武當長老,掌門人目前雖然取消了我們的名份,但不出三個月內,我們重返武當,連掌門人都可以由您指定了。”

丁仲翔輕輕一歎,無言可答,而事實上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魏雲生淡淡一笑,朝傅玉麟道:“玉狻猊,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們把城裏九家鏢局暫行收起來,過一段時間,我們會回來重新開業,那時就沒有你們混的了。”

傅玉麟也冷笑道:“收不收是你們的事,你們要想組織營業,就必須照規定跟德洪鏢局聯保。”

魏雲生道:“不必!目前你們隻攏絡了五湖水道,將來的事很難說呢,何況天道盟下的鏢局還很多。”

傅玉麟道:“我警告你們一聲,隻要是天道盟所屬的鏢局,你們動一下,我就會血洗豪傑盟。”

魏雲生哈哈大笑道:“這一點你放心,豪傑盟不會做那種傻事,天道盟遲早會並在豪傑盟之下,何必去刺激大家呢?我說的事不會超過三個月,那時就有你瞧的了。”

說完招呼大家,將受傷倒地的人扶起,揚長而去,那蒙麵人在後麵道:“那些被劍氣封住穴道的人,你們最好不要隨便亂動,否前傷了性命可別怪我。”

魏雲生回頭哈哈一笑道:“閣下別打這個主意,要家師耗損功力來為他們解穴,連劍成氣的功夫我們雖然沒學會,但解穴的方法家師早就傳授了,我們會在三英鏢局內歇息一天,到時歡迎你來參觀一下,保證個個都複原了。”

蒙麵人呆了一呆,喃喃地道:“白雲殘的行事比我想像中周密多了,這幾個門人調教得也乎意料地高明。”

這時沙金炎上前道:“盟主!我們是否要跟武當打個招呼,同時也給張支會主治治傷,他的傷勢不輕。”

傅玉麟道:“不必了,武當掌門分明表示跟我們沒有關係,他們還不願意觸怒豪傑盟。”

畢立人憤然道:“這批牛鼻子真不講道義,利用我們肅清門戶,卻躲在一邊著熱鬧。”

蒙麵人輕歎道:“怪不得他們,他們對天道盟與豪傑盟都沒有好感,因為這兩個盟會都是分奪了他們在武林中的領導地位,若不是豪傑盟做得太過火,滲透進了武當,今天根本不會讓你們進門,目前他們樂得坐山觀虎鬥,怎麼肯輕易表示態度,支持那一邊呢?”

沙金炎道:“二位是……”

蒙麵人道:“我們是淩寒水的朋友,受他們之托,對天道盟略盡綿薄,沙太俠就不必多問了。”

傅玉麟忙道:“沙老!你們四位把張支會主送到鏢局去療傷,我跟這兩位前輩還有點事情談。

天道護盟四老從這兩個蒙麵人與魏雲生的一番談話中,已經約略猜到他們是天道子門中的人,要談的也一定是門戶私事,連忙識趣地抱起張德洪先走了。

那兩個蒙麵人低語一陣,最後男的道:“傅盟主,你一個人來就行了,我們有幾句話告訴你。”

傅玉麟忙道:“不,這位崔前輩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二位,連秀秀的事也可以一並闡明了。”

二人略一遲疑,終於點點頭,於是五個人走到一邊樹林僻靜之處,傅玉麟道:“在未請二位老人家揭開真麵目以前,我先介紹崔前輩,他是秀秀的義母,但也是秀秀的庶母,赫連達師伯在那場禍變前已有預知,事先服下了師祖的保命金丹,蛻化易名為叢申仁,隱這五湖,與崔前輩結縭迄今,您二位是否準備跟她以本來麵目相見呢?”

二人都為之一震,崔乙真笑笑道:“我猜想二位一定是淩叔叔與莫大姐,淩叔叔,你在大散關外故意受秀秀一劍,想引咎以身殉,但又被莫大姐暗地相救,申仁也在旁邊,他看得很清楚,對你們的事了解得更清楚,二位還是以真麵目相見,別再難為孩子們了。”

二人又是一陣震動,最後終於取下麵紗,果然是淩寒水與莫九霞,莫秀秀如受電擊,半天才回過神來,撲到莫九霞的懷裏,哭叫道:“娘!您可想死女兒了。”

莫九霞很激動地摟她一下,然後又推開她道:“孩子,別叫我娘,我這個母親太慚愧,這個才是你的娘。”

她指指崔乙真,崔乙真一笑道:“大姐!你別客氣,秀秀是我的女兒,但你還是她的母親,玉麟是淩叔叔的兒子,秀秀跟玉麟成了婚,你還是她的娘。”

淩寒水一怔道:“玉麟!你回過家了,姨丈告訴你了?”

傅玉麟搖頭道:“沒有!是大師伯說的。”

淩寒水詫然道:“大哥怎麼會知道呢?”

崔乙真笑了笑道:“你與莫大姐劫後重逢,申仁就在旁邊,聽見了你們的談話,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莫九霞與淩寒水都為之一怔,臉色訕然,崔乙真輕歎道:“事情隻得怪那位天道老師父太糊塗,好好的一件事被他弄得一團糟,申仁跟我說得很清楚,他遵照師命,與你成婚後,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所以有一段時間,他故意墮落,也是為了成全你們,哪知道……”

說著把在劍珠小築中傅玉麟與叢申仁晤麵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淩叔叔,莫大姐,申仁跟那個女的雖然有染,但他不是好色之人,更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那天白雲殘算計他,他根本是知道的,所以預服了保命金丹,藉此出脫自己來成全你們,那曉得你們太迂,硬是苦了自己十多年,要不是玉麟這孩子細心,你們還不肯露麵,事情的真相還是無法使你們明白。”

淩寒水低頭道:“我們都誤解了大哥,對他更慚愧了。”

崔乙真道:“申仁這個人我很清楚,他外剛內和,麵慈心堅,對感情的事很執著,也許他曾經喜歡莫大姐,但他知道你們的情意深摯後,立刻為自己找到了感情的寄托,那就是我,莫大姐,不是我說句自傲的話,他跟我在一起後,已經完全把你給忘了,他對感情的了解最深,絕不奢求單方麵的感情,因此他雖說是成全你們,也是成全自己。把大家都振拔出來,隻是沒料到莫大姐一躺十幾年,連淩叔叔都不肯見麵,倒是辜負他了。”

莫九霞低下了頭,崔乙真道:“玉麟把我拖著到武當來,我就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我來說明一下,你們不會信他的話,恐怕還會一直耽誤下去呢?”

莫九霞臉色一紅,終於正色道:“大妹!我與淩寒水劫後重逢,都已是中年人,大家都想開了,我們以前是師兄妹,好朋友,現在是,將來也是。”

崔乙真笑道:“大姐!大家都是一把年紀了,自然不會有輕人那份膩情,但叫知己常聚,也就是申仁的意思了,他改變容顏,連舊日的姓名都不要了,隻希望達成一個心願,就是不再成為你們的絆腳石。”

莫九霞略顯酸辛苦笑一下道:“直到今天,我算對大哥有了個新的認識,但他對寒水的認識恐怕還不夠,我們現在在一起,就是大哥來了也無法再分開我們,因為我們都不會愧對他,寒水有了妻子,我也不會忘記我是赫連達的妻子,如此而己。”

崔乙真急了道:“大姐!那小妹又該如何自處呢?”

莫九霞笑道:“妹妹!你是叢申仁的妻子,我的存在對你毫無妨礙,你總不會跟我計較吧!”

忽然有人接口笑道:“乙真!你的確不必計較,你嫁的是叢申仁,四妹守的是赫連達,這是兩個人,倒是四妹跟二弟得想開一點,世上根本就沒有赫連達這個人。”

隨著語聲,走出了叢申仁,淩寒水與莫九霞都一陣激動,因為他們都還能記得這個聲音,莫秀秀此刻已完全明白了內情,忙過去叩倒道:“爹!您為什麼早不說明白呢?”

叢申仁扶起了她道:“秀秀!也許我無法否認是你的父親,但也實在慚愧,因為我以前始終不知我有女兒。”

莫九霞低頭道:“大哥!那是我不對。”

叢申仁苦笑道:“四妹!你那樣做隻是為了對赫連達的怨恨,我不會怪你,赫連達的確可恨,連我都恨他。”

崔乙真一怔道:“申仁!難道你跟赫連這不是一個人?”

叢申仁道:“可以這麼說,因為世上從沒有這個人,那是一個虛托的人,早已不存在了。”

眾人都為之一愕,叢申仁繼續道:“這話太玄虛了,恐怕你們都不懂,世上有過赫連達這個人,但這個人已經死了,我說的這個赫連達,不是死在二十年前的那個人,而是死在三十年前,這個人是我們的糊塗老師。”

崔乙真愕然道:“是天道子?”

叢申仁苦笑道:“是的,乙真,你可以這樣稱呼他,但我們卻不能,因為他至少是我們的受業恩師,尤其是我,更不能如此稱呼他,因為他還是我生身父親。”

大家更怔住了,叢申仁道:“話要從頭說起了,我們的師父原名赫連達,是個遊曆西方的書生,有一天他認識了一個朋友,叫白少君。”

崔乙真叫道:“白少君!是劍珠的祖父。”

叢申仁道:“不錯,也是白雲殘的父親,兩人相知莫逆,被邀至白少君的家中作客,而白少君的妻子叫莫寒雲,是個豔絕一世的美女,也是九霞的母親。”

崔乙真道:“不對,劍珠的祖母不叫莫寒雲。”

叢申仁道:“我知道,莫寒雲不是他的正堂,白少君原有發妻,凶得如虎,莫寒君是秦淮名妓,被白少君量珠以聘,藏嬌金陵,他邀赫連達所回的家是他在金陵所辟的外室,而莫寒雲從良後,帶了一個三歲的女兒,就是你,九霞,至於你的生父是誰,卻無從考究了。”

莫九霞茫然地點點頭,叢申仁又繼續道:“赫連達見到莫寒雲後,驚為天人,而莫寒雲也愛上了赫連達的溫柔體貼,兩人有了私情,被白少君發現後,一怒之下,殺死了莫寒雲,他要殺赫連達的時候,因武功不敵,反為赫連達所殺,那時我九歲,白雲殘六歲,九霞隻有四歲,我的母親姓叢,我現在從的是母姓。”

大家都不說話,默默地聽他敘述下去,叢申仁道:“天道武學,得自我的母家,我母親的武功,較赫連達更高,赫連達殺死了白少君,大概又有點愧對他,所以把九霞與白雲殘都帶回芋羅山中來教養,至於你,二弟,你是我母親娘家的外甥,幼夫所估,你一直就在我家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