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想在最後一年畢業時成為全班的代表,或許辦不到吧?”
聽見別人坦率地談起自己遙遠的希望,直美覺得十分有趣,鼓勵道: “能辦到的。我預祝你成功!”
“那麼,首先得戰勝森,對吧?噢,這太難了。”
一起值日的那幫同學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說道: “那我們就當證人吧!”
“請吧。”直美也微笑著說道,“不過,我也不會甘心輸給別人哪。”
“大家都光明正大地公平競爭吧。”
“哎,事實上還剩3年零2個月哪。”
“一場漫長的戰鬥……”
她們一邊說著,一邊把桌椅重新擺放整齊。
“喂,這花兒怎麼辦?”一個人指著倚牆而立的花瓶中的水仙說道。隻見那水仙花已經打蔫了。
“是啊,扔掉算了吧。”
“可是,教室裏一點兒花也沒有,不是死氣沉沉的嗎?”
“我明早就帶來。”直美說道。
“是嗎?那就這麼辦吧。”
於是,她們把花瓶也清洗得一幹二淨,還把教室裏的每一個地方都用抹布擦拭得一塵不染。
直美暗自打定主意:明天帶梅花和油菜花來。
梅花嘛,就從自家院子裏的梅樹上折一枝好了。因為光線充足的枝頭上早已綻放出黃色的花朵了。
可油菜花呢?那就去花店買吧!——一看見那黃燦燦的花兒,教室裏的同學們就會聯想起春天的原野吧。
因凍瘡而紅腫的手在戴手套時,有一種緊繃繃的感覺。直美有些酸楚地思忖到:如果英子姐姐康複了的話,就能給我織一雙溫暖而厚實的手套吧。可此刻她卻隻能戴著緊繃繃的小手套,走出了校門。姐姐和直美相互約定冬天的禮物,還是在聖誕節之前哪…… 可是,聖誕節早已過去了,新年也過去了,又迎來了第三學期,那些約定卻依舊沒有兌現。平時,即便是再微不足道的瑣事,姐姐也肯定會信守諾言的。如今她既不是忘了,也不是偷懶,而是可惡的疾病阻止了她履行諾言。
當直美去探望她時,她總是說: “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為你織。毛線早就買來了,才剛剛開始織了手腕的那一部分。”
“沒事的,姐姐。”
“我真想早點送給阿直一雙又溫暖又漂亮的手套哪。”姐姐對手套的事一直念念不忘。
一想到這些,一陣悲哀便頓時攫住了直美的心。
她想用別的事情來排遣積滯在心中的悲哀,正好這時,她看見公共汽車裏又上來了兩個貌似兄弟的西洋男孩。他們隻穿了一件夾克衫,沒有穿大衣,精神抖擻地從短褲下麵露出一雙健壯的大腿。
而自己卻穿著大衣和厚厚的長襪,還戴著手套,將整個身體嚴實地包裹了起來。與那兩個男孩相比,直美不禁感到無地自容。
……手套已經不需要了,因為一點兒也不冷。不久又將是陽光明媚的春天。而姐姐能夠康複如初,才是送給直美的最好禮物 她想給姐姐寫這樣一封信。
在下車之前,直美一直全神貫注地思考和修改著這封信上的語句…… 打新年以來,住在辻堂的姐夫不時來拜訪父親。等兩個人簡短地說過話以後,姐夫又馬上回去了。
“哇,是直美呀!個頭又長高了一大截,人也蠻精神的。”
“因為飯菜好吃得不得了。一到冬天,總覺得自己就會像小雞一樣長胖。”
“那好啊。如果有時間,我真想帶直美去滑雪哪。”
“那敢情好。下次去吧。”
“說起下次,要是你姐姐也康複了的話,就能大家一塊兒去了。”
“對呀,下次見著姐姐時我要對她說,因為要一起去滑雪,你就快點好吧……”
“要是一聽說去滑雪,你姐姐的病就痊愈了的話,那該多好啊!”
“一定會那樣的。”直美肯定地說道。看見姐夫在姐姐生病以後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她想給他加把勁兒。
“那麼,下次再到辻堂來吧。不過,不能和姐姐一起玩有點兒無聊吧。”
“沒那回事。要是下次我去之前,姐姐已經能離開病床坐到椅子上的話,那就好了。”
“嗯,等天氣轉暖之後……”
和直美聊了一陣之後,姐夫看了看手表,又匆匆地回去了。
姐姐的病到底怎麼樣了呢?每當姐夫回去以後,直美就更是擔心得不得了。她無法承受那種揪心的感覺,總是到清子那兒去傾訴。
“清子。”
“哇,昨天和前天我們倆都沒見成麵哪。”
“是啊,好久不見了。”
隨即兩個人都撲哧地笑出了聲。
對於她們倆來說,哪怕一天不見麵,也是鮮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