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薑祁三人才緩緩回過神來。
蘇毓華緊緊握著薑拾月的手,厲聲道:“拾月,我們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武寧侯府到底如何欺辱你了?你隻管說,哪怕拚了性命,我和你爹也一定替你討這個公道!”
薑祁和薑拾景亦是一臉怒容。
“武寧侯府?簡直欺人太甚!”
“拾月,你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他們都知道,薑拾月絕非是心狠手辣的人,若不是武寧侯府做了實在惡毒的事,薑拾月絕對不可能讓人去掘武寧侯府的祖墳。
都能掘人祖墳了,可見薑拾月有多恨孟家的人。
薑祁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薑拾月到底受了什麼罪?
被家人這般關懷著,薑拾月本是想笑的,但嘴角才揚上去,眼淚就先掉了下來。
“爹,娘,哥哥……”薑拾月哽咽著道,“有你們在,你們自然不會讓我受委屈,可若是你們不在了呢?”
不在了?
薑祁三人一愣。
任著直覺,他們知道薑拾月說的並不是他們離開京城這件事。
那……
薑拾月自然已經開了頭,自然不會話隻說一半。
“三月初一那日,我從十三年後回來了……”
隻這一句,就讓薑祁三人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們想要問,卻又強忍著沒打擾薑拾月往下說。
薑拾月按捺著心中的酸澀與憤怒,將自己未來十幾年的經曆說了一遍。
“青州府爆發瘟疫,爹娘和哥哥當時正在青州府,選擇了留下來……”
“四月中旬,靠著爹改良出的對症的藥方,青州府的瘟疫總算得到了壓製……”
“我滿心歡喜地等著你們回家,卻隻等來了你們不慎患了瘟疫不治而亡的噩耗。”
“我自然不信,動身前往青州府,看到的卻隻有你們的骨灰,奉了皇上之命前往青州府治疫的孟長安給的說法是,為了防止瘟疫卷土重來,所有染疫而亡的人遺體都會進行火化,還是他特別吩咐了,我才能拿到你們的骨灰……”
“再後來,因為爹娘和哥哥在青州府的瘟疫之中貢獻太大,百姓呼聲不斷,皇上為了安撫民心,也為了表達皇室對薑家的照顧,決定給我賜婚,蘇皇後替我精心挑選了幾位京中有名的青年俊彥供我挑選……”
“我選了孟長安。”
“因為他私下裏對我說,在你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是他陪著你們一起度過的,還說你們臨終時留下的唯一遺言,是希望我將來能過得平安順遂。”
“我信了,我竟然信了!”
“三年孝期滿了之後,我嫁給了孟長安。”
“又過了幾年,我有了女兒玉姐兒。”
“我以為這就是你們希望我過的日子,漸漸的也就對孟長安不再設防,連他明裏暗裏的諸多試探都沒放在心上。”
“直到孟長安沒了耐心,他在我的燕窩粥裏下了附骨之毒,逼問我有關薑家寶藥的事……”
哪怕已經重活一世,說到這裏,薑拾月仍心痛憤怒得渾身發顫。
“那個畜生!”
“為了逼我屈服,他甚至連隻有四歲的玉姐兒都沒有放過,給玉姐兒也下了附骨之毒!”
“我親眼看著我的玉姐兒,小小的玉姐兒,在我懷裏閉上了眼睛……”
“爹,娘,哥哥,我恨啊!”
“他用附骨之毒害死了你們不算,還害死了玉姐兒!”
“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薑拾月緊緊攥著拳頭。
因為太過用力,指甲深深戳進掌心,有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流下,在她的衣裳上留下觸目驚心的斑斑血痕。
薑祁三人聽得都呆住了。
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竟然聽到了這些。
理智告訴他們,這些都是無稽之談,可薑拾月那心痛得仿佛要碎掉的樣子,卻讓他們無法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假,一顆心也跟著揪得越來越緊。
“拾月……”
蘇毓華最先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將薑拾月緊緊摟進懷裏,卻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隻能跟著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