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是個旱鴨子,並不曾學過遊泳。母親平日裏叫他少出門,也不要去做些危險的事,以免將自己置於險境。
但是近來吃的沒有油水,確實也饞了,看著這河水也淺,摸魚應該不妨事。
這樣想著,趙正便站起身來,對趙高道:“你過來吧,我來試試”
“公子,不可”趙高一臉驚懼,生怕他發生意外。
“無妨,我自有分寸。”
趙正揚揚頭,很是躊躇滿誌地褪去鞋襪,將褲腿挽起來,朝著河中間淌去。
河水冰涼,帶走酷暑幾分熱意,叫人好不舒爽。
對於趙高的到來,趙正起初並不歡喜。四口之家雖清貧些,但他很喜歡。
這個唯唯諾諾討好他的小廝,雖說年幼時有過相處,卻並無半點印象了。
多個人多張嘴,做事又蠢笨的人,趙正半點好感全無。
遊魚從腳踝處悠然劃過,少年屏息斂氣,全神貫注。魚兒以為天地間就隻有它與河水,並無半點危險,卻不知一雙小手正向它猛地襲來。
“山有樞,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趙正剛要低聲雀躍出聲,便聽到熟悉的歌聲婉轉傳來。
這是趙地的民歌【山有樞】,勸導人要及時行樂,勿要等到成了黃土,白白成了他人笑柄。
歌聲如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清澈,又如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在心底深處,帶來一種無法言喻的愉悅和舒適。
少女臉上洋溢著純粹的笑容,身上散發著一種幹淨的美,就像是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叫人生出親近之感。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少年一手捧著魚,一邊淌水而行,一邊和而歌。女聲如鶯啼,清脆動人。男聲尚且雌雄莫辨,卻也相得益彰。
在岸邊漿洗衣服的黃珠兒聽到相和的歌聲,自然站起身來,看到來人,高興地揮手。
“呀,正兒你可真厲害,這是抓到一尾大鯉魚了呢”
待靠近,看清少年懷中之物,黃珠兒也不禁高興起來。
“這魚兒少說也有三斤重,夠我們飽餐一頓了。”
少年自是得意,自是等待人誇獎。
“我家正兒實在機敏聰慧”黃珠兒自然知道他的意圖,笑容浮現。本想如往常一般撫摸其發頂,卻不料少年已然比自己還高出半個頭了。於是,轉而輕拍少年肩膀道:“今日便由我來下廚吧。”
“那是太好了,不過珠兒也不要太過辛苦”
能吃到黃珠兒做的飯,趙正自然是開心的。珠兒往常也是經常幫趙姬做飯的,做飯收益隻好不壞。
做飯這事真需得有天賦,趙姬學做飯已是五年,隻能說不浪費糧食,卻不能說好吃。趙高也是將將把五口人夥食,接收過來,自然十分難吃。
而黃珠兒卻能將最普通的食材,加上日常調料,做出邯鄲城大酒樓的味道來,實在叫人嘴饞。
不過珠兒這兩年跟著村裏遊醫學藥理,采藥製藥還得替師傅做些家務活計,確實十分辛苦。
趙姬怕她過於辛苦,自然就不再叫她做飯了。
“什麼珠兒,你要叫我姐姐”
黃珠兒很是不解,以前那個軟萌可愛的小家夥,如今怎麼越發不苟言笑起來。言行舉止謹慎克製,不再輕率妄為,好生無趣。
也就方才抓到魚兒,才有些少年活潑靈動來。
最叫人惱恨的,當初那個喜歡跟在自己後麵,珠兒姐姐、姐姐叫的小鬼,如今竟然再也不肯叫姐姐了,費解又無奈。
“你都比我矮上半個頭了,不如你叫我正哥哥吧”
少年狡黠一笑,卻是多了幾分靈動與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