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一時悲痛交加,一時後重燃希望。
便又加派人手多方打聽,最後隻得到她到了平陽城的消息。
嬴政料想珠兒該是想來秦國找自己的,卻自此沒了音訊,很是焦灼不安。
這樣毫無她的消息傳來,已是三年有餘。
她……
到底在哪呢?
回程,令近侍將馬兒先行牽走,這三人緩步在鹹陽街上踱步。
“咱們鹹陽多熱鬧啊,百姓生活滋潤呐!”
王賁東瞧瞧西看看,對所見所聞十分滿意,也很是感慨。
“那自然,先祖父輩的努力,才有如今太平。”
“往後寡人要叫這天下子民,皆如是!”
“善!”
夕陽照在三子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這番激情澎湃,又將給大秦帶來怎樣的別開生麵,卻暫且不提。
是歲,冬雪。
與長者弈,跪坐幾案。銅方暖爐,黑白棋子,茶點依序。
垝牆之上,落雪沉積。靜室之中,棋子於尺寸宇隅間,呈分明之勢。
須翁碾黑子,破局之法頃刻便現。舉黑子呈銳不可擋之勢,攻白石於道。
老者笑言:“弈者忌舉棋不定,公子當察之。”
嬴政單拆棋子飛於宮外, 劫阻道:“若身於棋局,如何窺探大勢?”
“凡曲者為罶,疏密大小皆莫非細。漁不可一罶盡汪洋,魚亦難幸免於難”白發著撫髯歎惋,“聖人求水至清,賢人則徽於宏遠。”
扶袖擺輕落白執爵飲,目光離棋盤轉向房外:“幾更雨雪,寒又勝一分。”
起黑子於半道,老者忽聞之,微愣,卻笑語:“老叟與公子論旁的作甚,公子胸中自有丘壑。”
黑子落於棋盤,端樽敬之也。
嬴政眉眼舒展,唇動似唱:“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取黑子落,老蒼眼瞳灼亮:“收!”
嬴政片刻錯愕,恍然若覺,拊掌稱道:“妙哉!先生棋藝之精湛,令在下歎服敗也。”
老者順須戲曰:“如是便認輸,可少不得備上好酒好菜,與老夫痛飲幾杯。”
嬴政抬手拾子,歸於石籠中,誠心悅意:“先生今日便是想走也不成,需留三五日,諸多疑難還待先生助我解之。”
嬴政略鬆懶態,起身離蒲團而立,心底卻暗有戚戚然意。
如今雖為秦王,卻左右被牽製,嬴政偶爾會以平民百姓身份,居住於鹹陽城內。
求好友能人,隨興而至,排解一二。
縱呂相有疑,太後有異,蓋忠孝惕義,暫不能違其命也。
晉陽發生叛亂,蒙驁將軍前往平定已有數月,捷報也該傳來。
我秦國已經吞並巴、蜀、漢中,跨越宛縣占有郢都,設置了南郡。
兵馬向北攻取上郡以東,占有河東、太原、上黨三郡。
向東進軍到滎陽,滅掉東西二周,設置了三川郡。
形勢是一片大好。
如今呂不韋擔任相國,封邑十萬戶,封賞為文信侯。
他招攬賓客遊士,想要借此兼並天下,是為秦還是為私?
李斯是他的門客,當真可用?
父王臨終時說蒙驁、王齮、麃公等人,皆是可委以重任的將軍,又把國事托付給諸位大臣,到底是算無遺漏,還是另有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