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假瘋魔,孫臏毀兵書(3)(2 / 3)

“先祖父為何取此‘起’字?”

“起者,開始走也;起者,自己走也!”白起背誦起母親自幼教給他的句子。

“很好。”白虎拍拍他的小腦袋,“你再回答為父,今年幾歲了?”

白起越發怔愣:“回稟父親,白起年方七歲。”

白虎重重點頭:“起兒,你年已七歲,該做大事了。”

聽到父親要他做大事,白起激動異常:“回稟父親,白起年已七歲,能做大事了,父親但有吩咐,起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白虎表情越發嚴肅,“為父托你去做一件大事。”從袖中摸出一隻錦囊,“你到義父家中,設法見到孫伯父,將此物轉呈於他。”

白起望著錦囊:“請問父親,此是何物?”

“這是大人的緊要之物,你呈與孫伯父時,萬不可使他人知曉!”

“也不告訴義父?”

“是的。”白虎鄭重點頭,“不隻是你義父,即使你的娘親,也不可告訴。還有,自今而後,你須記住為父之言,對此事守口如瓶,任他何人,任他說什麼,哪怕是把刀槍架在脖子上,你都不可泄露半點!”

白起思考一會兒,鄭重接過錦囊,跪地叩道:“父親放心,白起已經七歲了!”

白虎拍拍兒子的頭:“好兒子,為父信任你!”

白起將錦囊貼身藏起,與老家宰一道前往武安君府。瑞蓮早已候在門外,一見他來,自是一番親熱。白起花費一個上午陪伴義母,及至後晌,瑞蓮累了,自去房中歇息,白起就到後花園裏玩耍,尋機轉入孫臏小院。

白起一蹦一跳地跑進院中時,孫臏伏在榻上,正在一筆一畫書寫。

白起走在榻前,跪地叩道:“白起叩見義父。”

孫臏放下筆,慈愛地笑道:“起兒,快快請起。”

白起再次叩道:“白起謝義父。”

孫臏拍拍他的腦袋:“起兒,這幾日不見你來,義父還在念你呢!”

“回稟義父,娘親思念小起,要孩兒回家幾日,今日方來。”

“好好好,你來就好!再過幾日,待義父傷勢好了,就到院子外麵陪你玩去。”

“謝義父。”白起把眼睛瞄向婢女手中的幹墨,望著她笑道,“姐姐,你教小起研墨,好嗎?”

婢女驚道:“少爺,使不得呀!研墨是下人做的,少爺是貴體,做不得!”

白起纏住鬧她:“姐姐,你就教教我吧,我要為義父研墨!”

婢女無奈,隻得望向孫臏。

孫臏笑道:“姑娘,你就讓他研吧,這孩子靈透呢。”

婢女猶豫一下,將手中幹墨交予白起。白起興奮地接過幹墨,一本正經地研磨。孫臏見他研得有模有樣,高興地讚道:“小起兒,你研得真好。”

白起抬頭笑道:“謝義父誇獎。”轉又對婢女,“姐姐,你給我做隻柳哨好嗎?”

婢女為難道:“如何去做柳哨?”

“這個容易,”白起笑道,“你到池邊折一條柳枝回來,我教姐姐如何做柳哨。”

婢女笑道:“這敢情好。”說罷走出屋子。

聽她走遠,白起察知院中並無他人,趕忙跪下,從最裏層衣服裏摸出錦囊,雙手遞予孫臏:“家父要白起將此錦囊親手呈予義父,不可使外人知曉!”

想到白虎曾經承諾為自己洗雪冤情,孫臏略怔一下,接過錦囊,拍拍白起的腦袋:“起兒,你小小年紀就如此精靈,將來必成大器。”

白起再拜道:“謝義父誇獎!”

是日夜間,孫臏趕走仆從,撥亮油燈,拆開錦囊,細細讀之:

孫將軍,在下查實,捎信之人名喚苟仔,為武安君所使。在下欲捕此人,武安君察覺,先一步殺之滅口。武安君為將軍師弟,更為在下恩公。然事實如此,不容在下不信。另,縱觀朝中,力可影響陛下、加害將軍者,非武安君莫屬。鑒於此案通天,在下力微,愛莫能助,隻能訴諸實情,望將軍速圖脫身之計。閱後焚之,切切。

白虎

孫臏讀畢,目瞪口呆,好半日方才愣過神來,急從枕下取出範廚送來的書信,兩相比較,內容竟是出奇一致。

孫臏再三看過,將兩信置於燈上,盡皆焚之。

孫臏躺回榻上,閉上眼睛,任兩行淚水悄無聲息地淌出眼瞼。

翌日晨起,老醫師早早來到院中,為孫臏換藥。

醫師解開縛帶,高興地說:“恭喜孫將軍,傷口愈合,已結痂了。”

孫臏點頭。

老醫師換過藥,重新包好縛帶,一臉喜氣,顧自說道:“有痂說明已生新皮。將軍,不出七日,此痂當脫,新皮自出,將軍此傷,也就痊愈了。”

孫臏並不接話,隻是怔怔地坐在榻上。

老醫師覺得奇怪,打眼望向孫臏,見他兩眼浮腫,想是失眠了,不無關切道:“將軍昨夜是否未睡?”

孫臏再次點頭。

老醫師想了一下:“許是這傷口愈合,將軍癢得難受,這才失眠的?”

孫臏搖頭。

老醫師一怔,望著他道:“既然不是這個,將軍為何睡不去呢?”

孫臏輕歎一聲:“唉,外傷雖愈,內傷卻是加劇了!”

“內傷?”老醫師摸不著頭腦了,“什麼內傷?草民摸摸脈看。”

老醫師摸過脈相,察過舌苔,折騰半晌:“將軍脈相甚好,草民看不出有何內傷。”

孫臏苦笑一聲:“晚生內傷,晚生自知。請問先生,晚生今日可下榻否?”

老醫師搖頭道:“結痂期間,將軍更不能亂動。膝為緊要關節,稍一活動,痂必脫落。再生新痂,又需時日了。”

“謝先生了。”

醫師走後,婢女侍奉他洗梳,老男仆拿來便器,剛出完恭,範廚那邊就又送來飯食。

孫臏無心吃飯,隨便劃拉幾口,打發範廚走了。

婢女看看時辰,準備好竹簡,悄無聲息地開始研墨。孫臏看一眼榻邊堆放得甚是齊整的竹簡,問道:“姑娘,共寫多少片了?”

婢女稟道:“回將軍的話,奴婢昨日數過,已寫五十片了。”

孫臏點點頭道:“昨夜頭疼一宵,未能睡好,今日就不寫了。姑娘先忙別的去,我若有事,再喚你來。”

“奴婢遵命。”

看到婢女退出,房中再無他人,孫臏閉上眼睛,將這些年來與龐涓共同度過的日子盤點一遍,從宿胥口相遇,到大梁曆險,再到鬼穀數年,龐涓為人雖說狠辣,倒也是個爽快之人,更是視他為好友,也算是有恩有義,未曾有過欺瞞。隻這兩年,龐涓竟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