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兄弟相煎,蘇秦助燕公平內亂(1)(2 / 3)

在老態龍鍾的燕文公麵前,虛年二十三歲的姬雪顯得青春靚麗,充滿活力。七年歲月仍然無法修改一個事實——姬雪是這個宮城中最最美麗的女人。她的眼睛仍然像在洛陽時那樣又大又亮,她的彎眉仍然時時凝起,眉宇間仍然掛著絲絲道道的哀愁。

然而,細心之人仍會發現一些改變:她眼神裏的真情不見了,她眉宇間的天真無存了,她俏臉上的笑容失蹤了。姬雪似是換了個人,溫柔中透出冰冷,善意裏現出機敏,就像一隻流離失所、在荒野裏獨步的流浪貓。

文公的衣服尚未寬畢,老內臣趨進,小聲稟道:“君上,殿下求見。”

燕文公眉頭略皺,麵色不悅,頭也不抬地問道:“這麼晚了,他來何事?”

老內臣遲疑一下,聲音更低:“老奴觀殿下神色,似有要事。”

燕文公沉思有頃,自己動手,重又穿戴衣冠,轉對老內臣道:“好吧,讓他前廳覲見。”

老內臣急急出去。

燕文公朝姬雪苦笑一聲,輕輕搖頭。姬雪也不說話,輕輕扶他走向寢宮外麵的前廳。將近門口時,姬雪鬆開手,退後一步,揖道:“君上,臣妾守在此處了。”

燕文公回揖一禮:“有勞夫人了。”走出寢門,在廳中主位坐下。

太子姬蘇在老內臣的陪同下急步趨入,跪地叩道:“兒臣叩拜公父!”

燕文公緩緩問道:“蘇兒,夜已深了,何事這麼急切?”

太子蘇見旁邊站著老內臣和兩個侍寢的宮女,遲疑一下,欲言又止。老內臣正欲退出,燕文公擺擺手,對太子道:“說吧,這兒沒有外人。”

太子蘇再次遲疑一下,起身趨前一步,在文公耳邊低語幾句。

燕文公臉色漸變,開始喘氣,兩眼緊盯子蘇,一字一頓:“此事當真?”

太子蘇從袖中摸出一隻令牌和一道密折,雙手呈與文公,小聲稟道:“這是逆賊出入趙軍大營的令牌,其中備細,兒臣盡已寫在密折裏了。”

燕文公拆開密折,細細讀過,麵色越來越差,許久方才抬起頭來:“你……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太子蘇麵呈得意之色,掃視左右一眼,小聲稟道:“回稟公父,子魚的貼身侍衛裏有兒臣的眼線,他的一舉一動盡在兒臣掌握之中。據兒臣所知,子魚近年在武陽等地招兵買馬,集結甲士萬餘,良馬數千匹,欲謀大事。此番暗結趙人,資助趙人軍糧一萬五千石……”

太子蘇尚未說完,文公已是手捂胸口,大口喘氣,不一會兒,兩眼一黑,口吐鮮血,慘叫一聲,歪倒於地。太子蘇萬未料到有此變故,大驚失色,哭叫道:“公——公父——”

老內臣也是傻了,正自驚愕,姬雪已從內寢衝出,幾步撲到燕文公身前,將他抱在懷裏,捏住人中,急叫:“君上——”轉對老內臣,“快,召太醫!”

老內臣這也反應過來,衝臉色煞白的宮女道:“快,召太醫!”

當兩名宮女領著在宮中當值的太醫急趕過來時,燕文公已經緩過氣來,睜眼一看,見眼中盈淚的姬雪將自己緊緊抱在懷裏,淚水亦出。

太醫跪在地上,按住文公脈搏,把握一陣,長籲一氣,正欲說話,文公擺手,對仍舊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太子蘇道:“你……去吧!”

太子蘇見文公的目光盯著他,知是對他說的,打個驚怔,再拜起身,悻悻退出。

回到東宮,太子蘇顯得十分煩躁,在廳中來回踱步。

踱有一會兒,太子蘇眉頭一橫,伏案疾書一封,加上璽印,大聲叫道:“來人!”

東宮內宰應聲走進:“臣在!”

“召姬噲來!”

不一會兒,長公孫姬噲走進,叩道:“兒臣叩見!”

姬噲剛過冠年,生性敦厚,甚得宮人及朝臣喜愛,包括老燕公也對他頗為讚許。太子蘇掃他一眼,緩緩問道:“聽說你與子之將軍相處甚篤,可有此事?”

“是啊。”姬噲應道,“子之與兒臣頗能相處,時常教習兒臣騎射之術和用兵方略。”

“如此甚好。”太子蘇將密函交予姬噲,“你連夜出發,繞過武陽,務於明日傍黑之前將此信交付子之將軍!記住,事關重大,萬不可為外人所知!”

“兒臣謹聽吩咐!”

姬噲收好信,別過父親,領上幾名仆從,叫開薊城南門,星夜馳往龍兌。

薊城距龍兌走大道六百裏,因要繞過武陽,又需多走五十裏。姬噲等人快馬加鞭,於翌日申時終於趕至龍兌,被子之迎入中軍大帳。

子之是燕文公五弟姬曆的第三子,自幼聰敏,文功武略無所不愛,尤喜兵法戰陣,是燕室旁支庶子中最有出息也最有心計的一個,深得文公器重。由於子蘇、子魚兄弟不和,子魚雖通兵法,文公卻不敢將兵權擅交予他,因而於三年前封子之為上將軍,統製三軍。

子之年過三十,與太子同輩,從輩分上講是姬噲叔父,因而平素一直將他作晚輩看待,甚是關愛。雙方見過禮,分別落席,子之知姬噲有事,先開口道:“看公孫麵色,此番不像是為騎射而來。有何大事,能否告知末將?”

姬噲從袖中摸出子蘇密函,遞予子之:“家父要在下將此書親手呈予將軍。”

“哦,是殿下的密函。”子之趕忙接過,拆看一時,神色大驚,眉頭冷凝,有頃,合上書信,閉目冥思。

看到子之的表情,姬噲急問:“將軍,可有大事?”

子之睜開眼睛,多少有些驚訝地望著姬噲:“信中所寫之事,公孫難道一絲兒不知?”

姬噲搖頭。

“唉,”子之長歎一聲,“不瞞公孫,國難當頭了!”

姬噲驚問:“將軍快說,是何國難?”

“武成君在武陽招兵買馬,已募勇士萬餘,良馬數千匹,勾結趙人,圖謀犯上!趙人以中山國為由,大兵壓境,欲助武成君謀逆!”

“武成君?”姬噲驚道,“你說伯父欲謀逆?”

子之點頭。

“伯父為何謀逆?”

“與殿下爭太子之位!”

姬噲沉默一陣,抬頭問道:“家父要將軍做什麼?”

子之將信遞給姬噲:“公孫自己看吧!”

姬噲接過信,匆匆看過,驚道:“家父要將軍調頭圍攻武陽?”

“唉!”子之長歎一聲,“大敵壓境,自己人倒先打起來了!”

姬噲急問:“將軍做何打算?”

“唉,”子之複歎一聲,“一個是殿下,一個是長公子,哪一個都是末將主公,末將又能怎麼辦?”沉思有頃,抬頭望向姬噲,“公孫這就回去,轉呈殿下,就說殿下所請,末將實難從命!末將受命於君上,唯聽君上旨意。莫說是趙人在側,即使沒有趙人,若無君上虎符,末將也不敢擅動一兵一卒!至於前方情勢,你可轉呈殿下,有末將在,濁鹿斷不會失,武成君的一萬五千石軍糧,趙人連一粒兒也拿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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