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槐輕歎一聲,點頭道:“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內臣宣召,蘇秦趨進,叩道:“五國特使蘇秦叩見殿下!”
“蘇子平身,看座!”太子槐讓道。
蘇秦謝過,起身於客位坐下。
不待蘇秦說話,太子槐先自一笑,不無抱歉地拱了拱手:“關於合縱一事,本宮原說三日之後給蘇子一個明斷的,可……蘇子想也知道了,昭愛卿正服大喪,本宮尚未廷議此事,因而未能奏報陛下,在此致歉了。”
“殿下不必客氣!”蘇秦還過一揖,“不過,依蘇秦看來,殿下縱使廷議此事,令尹大人也必不肯。”
“哦,”太子槐似是一怔,“蘇子何說此話?”
“令尹大人萬事俱備,一意伐魏,報陘山之仇,自然不肯準允縱親了。”
“蘇子所言甚是。”太子槐點頭應道,“數年前,魏人奪我陘山,斬我六萬將士,朝野複仇心切,昭愛卿奏請伐魏,陛下也已準奏,三軍整裝待發,如箭在弦上,若是突然收弓,一時也難轉過彎子。”
“殿下,此箭若是發出,後果不堪設想啊!”
“哦?”太子槐急道,“請問蘇子,有何後果?”
“殿下還曾記得河西大戰嗎?魏侯一心逞強,稱王伐弱,與山東列國對峙。結果如何?弱衛之地尺寸未得,河西七百裏卻拱手送予秦人。這且不說,更有八萬大魏武卒死於非命,數十萬魏民成為秦人。殿下,前事不忘,後世之師啊!”
作為孟津之會的親身參與者,公孫鞅謀魏的整個過程太子槐最是清楚,每每想起,仍是心有餘悸,因而,蘇秦一提此事,他就感同身受,點頭歎道:“唉,山東列國皆縱,楚國本也無可選擇。隻是,唉,不瞞蘇子,其實本宮早將縱親之事稟過陛下了,可這些日來,陛下一心癡於不死之藥,根本無意朝事。”
“不死之藥?”蘇秦、屈武皆是一怔。
太子槐遂將蒼梧子諸事略述一遍,嗟歎再三。
蘇秦思忖良久,抱拳笑道:“陛下若為不死之事,蘇秦倒有成方。蘇秦有意覲見陛下,懇請殿下引見。”
“太好了!”太子槐當即起身,“走,我們這就覲見!”
太子槐引領諸人徑去章華台。
這日偏巧不死之丹出爐,但出爐過程蒼梧子卻不讓任何人觀看,楚威王心急如火燎,正在觀波亭裏來回踱步,內臣稟報殿下引五國特使蘇秦及列國副使上台覲見。
威王原本無心待客,但想到蘇秦是五國特使,且又尋上門來,若再推托,傳揚出去大是不妥。再說,仙丹不知何時才可出爐,自己在這裏苦熬,也是難受,不如與人說說話,權且解悶。想至此處,威王宣見。
太子槐與蘇秦諸人趨入,威王起立相迎。見過虛禮,威王與眾人返回亭中,分賓主席次坐定。
威王拱手道:“寡人久聞蘇子大名,如聞聖賢。今日蘇子光臨,可有教導寡人之處?”
“陛下客氣了!”蘇秦拱手回禮,“蘇秦至楚已經有些時日,今欲辭歸中原,特來向陛下道別!”
“哦?”楚威王先是一怔,繼而嗬嗬笑道,“諸位特使遠途至此,不勝辛苦,為何不在荊楚多住幾日呢?”
“唉,”蘇秦長歎一聲,連連搖頭,“謝陛下盛情!不過,蘇秦實在住不起了!”
威王又是一怔,看一眼太子槐,見他也是一臉惶惑,轉對蘇秦:“蘇子何說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