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盟(十)(2 / 2)

一時無事,杜書彥卻覺得心頭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麼。

“難道我已經成了工作狂了?”莫名焦躁的在花廳裏轉了幾圈,杜書彥無聊的拉住雲墨問道。

“公子可要請張太醫來看看?”

憤憤的丟開雲墨,杜書彥望著滿天暮色:“老爺還未回府?”

“老爺還前廳會客呢。”

“都這時候了,咱們往前麵看看去,”這幾日為高德興之事奔忙,連中秋佳節也未能盡孝,杜書彥心中著實有些不忍。

沿著圍廊剛來至廳後,隔著假山堆疊,遠遠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本不該打擾尚書大人,但武定的軍士們實指著這份歲賜過冬,這會兒子朝廷還不批送,怕是有些遲了。”

杜尚書頗客氣的笑道:“這也是因白城大捷的賞賜耽擱了,府庫不日便會批下來,翊麾不用憂心。”

杜書彥腳上不覺加快了兩步,趕至門前鞠道:“孩兒來請父親大人用膳。”

杜尚書笑道:“還是這麼冒失,來見過蕭翊麾。”

蕭遠忙起身道:“不敢,早聞杜翰林的大名。末將魯莽,竟叨擾到此時,還望尚書大人和翰林見諒。”

杜尚書點頭道:“老夫官職在身,不便留翊麾用膳,翊麾在京中再盤桓幾日,此事必了。”

“謝尚書大人,”蕭遠恭恭敬敬的撩袍拜了,告辭而去。

杜書彥扶著老尚書,笑道:“父親年紀大了,這些事務讓下麵人處理也罷,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是,是,”杜尚書歎了口氣笑道,“年紀大了,難免惦記往事。”

“父親當年也欠西北軍錢財?”杜書彥見父親心情頗好,忍不住打趣道。

杜尚書捋著胡子:“當真有臉了,敢取笑老夫。”

“那父親所說往事是?”

“不提也罷,”杜尚書背了手,緩緩走著,“你師父有幾年沒見了吧?”

“師父可有信來?”杜書彥眼中一亮。

“前日著人帶了封信,說是節後要來京城。”

“那可太好了,”杜書彥恭敬的和父親閑聊著,心思卻恍到了剛才父親和蕭遠說的話。

他倒是正經有公事上京,若那日沒壞了他的事……可憐武定軍還眼巴巴的盼著呢。杜書彥不禁替武定指揮使孫覓感到一陣痛心,從曆年考績來看,孫覓是個穩重謹慎的將官,遇上蕭遠這種膽大妄為的屬下,還不知道兩人互相有多頭疼呢。

這連日的秋高氣爽,深木碧池間,各色名貴菊花疊金砌玉,更有崖菊順著假山茂茂如瀑,宛如天河低垂,繁星鋪地,讓人目不暇接。時人盛愛菊花,菊花以京菊為貴,但即使京城中遍植九華,也比不得這律王府的東籬園之十一。

先帝當政時,因先帝體弱,律王還偶爾參知些政事。至當今即位,他便徹底做起了逍遙王爺,整日吟詩作對,侍弄名菊。逢今年寒暖適宜,律王悉心照料了許多年的幾盆綠牡丹總算是垂絲吐露,心瓣濃綠裹抱,花色碧綠如玉,晶瑩欲滴,日曬後,綠中透黃,光彩奪目。太皇太後和當今便特許律王府擇日開賞花宴,遍請京中文人墨客,一時間京中頗有才名的讀書人,有真心賞菊會友的,也有貪慕浮華的,倒也來了個七八,偌大的東籬園中遊人濟濟,笑語盈門。

律王站在水榭中,遠遠望著魚池對岸三三兩兩賞花吟詩的人群。他著一身黛藍色錦緞常服,腰係牙白絲絛,垂著同色繡碧葉桂子香囊和一對白玉扇形墜,雖已近知天命之年,但保養得極好,乍一看倒像是個素淨溫潤的盛年書生。

“今日一觀,不知又有多少佳句問世,不枉本王日夜辛勞培出這幾株綠玉牡丹。”他撫著手中玉柄銀絲鬃的拂塵,頗得意的笑道。

一身便服的翰林待詔李朔撚著筆,對著架上一盆西湖柳月,細細在畫上又添了兩筆,抬頭應道:“托王爺的福,我等才能有幸得觀絕色。”

律王擺擺手:“這都是太後老聖人的洪福。”他背著手,看了一會兒畫,“子寬的工筆情致過人,難得。不過眾人皆以綠玉為貴,你為何獨喜這西湖柳月?”

“綠玉牡丹精致典雅,而這西湖柳月豐滿搖曳如皓月臨水,花冠偏垂似葵花向陽,自有貴氣又不失風流,與眾菊不同。”

“子寬倒是頗有見地。樂鶴,一會兒把這盆西湖柳月送到李大人府上。”

“下官謝過王爺。”

律王順手掩了碧紗窗道:“這午後風大,也懶怠得出去走動,子寬陪本王手談一局如何?”

“下官遵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