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迷宮飛虹(2 / 3)

兩灰影如同鬼魅,悄然乘亂中從東南角府後側接近了圍牆,貼牆滾入了院中。

在西北角,兩條黑影也幽靈似的滾過牆頭,飄落園內,隱身牆內綠草之中。

譙樓上,出現了三陰秀才的身影,向一個老女人的身影低聲說:“大嫂,來人有周詳準備,功力不弱,發信號令眾人立返原藩地,不能亂,以免被人乘亂人侵。”

老女人點點頭說:“於叔可曾發現來人麼?”

“發現了,身手並不太高明,但府中能從容接下的人,為數不多。”

“犬子能應付麼?”

“兩位賢侄可能接得下,大嫂不必耽心,小弟告辭。”

三陰秀才走了,譙樓上響起了三聲清越的鍾鳴。整個庭園突然一靜,人影漸隱。

東南角入園的人,正是林世銘和崔姑娘,他們也知道賊人戒備森嚴,已發現了有人人侵。兩人伏在綠草中。

老人家低聲說:“崔姑娘,飛虹樓不易上去了。”

“不上,可在外放火。”崔姑娘斷然地答。

“好,先繞至後麵花園,從五進廳房後放火。”

飛虹樓麵向北,他們必須欺近正南方花園,穿過後花園,方能進人第五進房屋。兩人蛇行鷺伏,向左折入正南。

後花園的圍牆高有丈餘,這兒是女眷們消閑遊樂之地,平時不許男人進人的,一向冷清清罕見人跡。

兩人挨近圍牆,側耳傾聽裏麵的動靜,好機會,裏麵沒有聲息。其實,整座李府都聲息俱無死一般的靜,陰森可怖,樹木像一個個山魈鬼怪,站立在大地之上唬人。

“崔姑娘,老朽先入。”林世銘說,人一長身,右手便抓住了牆頭,腦袋側升,露出一隻眼向內打量。

林中靜悄悄鬼影俱無,前麵有一座小亭,亭畔有一個小菏池,曲折的花徑在花樹叢中隱現,一座座玲瓏的假山分布其間,確是不見有人匿伏。

林世銘向後招手,身軀側升,貼著牆頭滾入,鴻毛般落下園中。

碧瑤毫不遲疑,也用同樣的身法飄入園中。兩人一前一後相距丈餘,向裏蛇行鷺伏藉木掩身趟進。

林世銘在前探道,小心翼翼向裏趟,轉過三座小山,已經距進入後院的圓形月洞門僅有一箭之地了。

前麵是一片青草地,難隱身形,他向右一折,閃電似的竄抵一座假山旁,向下一伏。

驀地,身前不足兩丈處,月桂叢中幽靈似的緩緩升起一個高大的灰影,雙目冷電炯炯,豹頭環眼入目。

林世鉻口中一懍,手按劍把便待暴起。

灰影用鼻音冷哼一聲,低沉地說:“朋友,你來了麼?”

灰影一麵發話,一麵將背在身後的手移出,他手中,出現一把六尺長重有八十斤的雙股叉,精光四射,映著月色,兩枚叉尖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後麵的崔姑娘剛竄到,嬌叱道“打!”叱聲中,三個拳頭大圓形暗器出手,暗器之後,各跟了一枚奪命金針。

灰影是金錢豹宋嶽亭,他當然不傻,晚間接暗器乃是最愚蠢的舉動,他不蠢,人影一晃,不見了,出現在姑娘的左側方。

林世銘猛地暴起,身劍合一截出,叫:“人交給我。”

姑娘向右急射,飛躍四丈餘。她先前打出的圓形物是個鵝卵石,一齊落了空,金針也是勞而無功。

她右足剛沾地,還未用勁向上拔起,一條灰影已從左側花園中暴起,一團黑煙已像狂風似的刮到,一根大鉤亦已光臨,喝聲也到:“以牙還牙,還你一些暗器。”

碧瑤吃了一驚,她必須躲,躲則必須腳下落實,半空一難以閃避。

糟!她的腳向下一點,突覺腳向下沉,毫無著力處,踏在陷坑上了。

如果沒有人恰在這時猝然襲到,如果不是黑煙同時光臨陷阱的威脅算不了一回事,她可以用梯雲縱的身法拔起身軀也可以扭身吸腹撒腿向側倒向壁口,脫厄當不會太難。

可是目下不行,黑煙入鼻即感到頭昏目眩;大鉤也來勢如電,遞近身側了。

“哎呀!”她驚叫,強捺心神火速拔劍,趁神智未失前,咬牙關用了全力,一劍揮出。

“錚”一聲清鳴,劍冒出無數火花,化一道銀虹,飛拋四丈外。同一瞬間,大鉤趨勢攻入,不偏不倚鉤中她的小蠻腰向上一帶。

她已渾身發軟,眼前模糊,知覺雖在,但力道全失。

使鉤的灰影像一頭大鳥,鉤著人飛掠出三丈外,越過了陷坑,發出一陣狂笑道:“哈哈哈!像這種膿包,也敢到飛虹樓來撒野,太不知進退了,哈哈……”

笑聲未落,灰影突從側方射到,梟啼也似的語聲人耳。

“老夫也是膿包,送你見鬼。”

聲落人到,白骨杖風雷俱發,“橫掃千軍”攔腰便砸,白骨行屍趕來了。

左方人影也到,是錦毛虎張超,九環刀一陣暴響,用刀背急截掃來的白骨杖,同時大叫:“帶人快走,人交給我。”

“當”一聲暴響,火花四濺,人影乍退,兩人同被震退八尺外。九環刀背上本有九個金環,舞動起來環聲震耳,既可示威,又可亂人心神。兩刃相觸,雙方皆用了全力,金環被擊毀了兩個。

灰影向側一躍,夾起了崔姑娘,訝然叫:“咦!是個母的。“

花叢後人影又現,有人叫:“母的交給我,拋!”

來人是三陰秀才,灰影不敢不遵,將人拋過說:“這母的丫頭不等閑,夫子小心。”

三陰秀才一把抄過,一閃不見。

使鉤大漢突覺腦後生風,大吼一聲,扭頭就是一鉤,全力揮出。

可是晚了一步,大鉤向後飛,他感到胸口一麻,手一鬆,大鉤脫手飛走了。

來人是個黑影,是女的,一身紫衣,看去是黑色的。

她悄然掩近,頭一低,挫腰從鉤下鑽人,長劍已信手遞出,劍出如穿魚,貫入使鉤大漢的胸口,直抵劍愕方行停住。

她飛起一腳,將大漢的屍體踢飛,拔出長劍飛撲月洞門,一麵尖叫道:“千手如來,滾出來領死。南召丹霞山冷家已成瓦礫場,兩百餘男女無一活口。你是銀劍白龍的撐腰人,該是你受報了。”

她剛進了月洞門,突覺背心受到沉重暗器的打擊,人被巨大的撞擊力推出丈外,幾乎立身不牢。

“殺!”她怒叫,扭身連點五劍。

“哎唷……”背後有人狂叫,劍連中兩人,兩條灰影仰麵便倒,在地下亂滾。

三柄重有三斤的尺長小飛叉,擊中了她的背心,被反震而出,也剛好翩然墜地。

她暗叫“危險”伸手一摸,背上衣衫出現了九個小孔。她有銀犀軟甲護身,不然準當場被飛叉貫穿背脊,飛叉的力道奇大奇猛。怎吃得消?

牆根下,有人咦了一聲,挺劍飛撲而上。是二少主人李家麟,飛叉就是他所發的,他被對方將叉反震跌落的情景所驚,晚上一步,致令兩名手下成枉死鬼。這時撲上大吼道:“你是誰?納命。”

“我,華山紫鳳。”她叫,搶上連攻五劍。她受陰陽老怪親手陶冶近一年,這時的功力已經判若兩人了。

家麟也不等閑,接上手錯開了五劍,立還顏色,回敬了五招。

白骨行屍和錦毛虎拚成平手,兩人膠著了,五丈內飛沙走石,罡風怒號。

天涯過客林世銘,也被金錢豹宋嶽亭纏住,長劍鬥沉重而長一倍的長股叉,有點相形見拙,遞不出招式,被雙股叉的光幕吸住不放,被逼得還手無力,岌岌可危,看支持不了十來招了。

華山紫鳳連攻十二劍,眼看四麵八方人影紛紛彙聚,心中大喜,掏出了紫銅管挑開了管塞。

“著!著!著!”她連發三聲大吼,連攻三招九劍。

家麟冷哼一聲,長劍左衝右錯,連撇八劍,龍吟震耳,火花四濺。

第八劍錯開,他突感眼前一花,真力突然消失,先天真氣外泄。接著,冷冰冰的劍尖貫入了他的胸口。

在他知覺消失的前一刹那,他清晰地聽到追魂鬼手和眾手下趕到的怒叫聲,身軀仆倒。

追魂鬼手在後院瓦頂上掠下,在他前麵還有十六名從內院裏搶出的人,他們在搶救二少主人,怒叫如雷快逾奔馬。

華山紫鳳一聲尖嘯,向右衝出。

“叭!”倒了一個衝進的人。

“叭!叭!叭!”又是三個。

奔來的人到得快,也倒很快,空靈散魄煙隻消聞到一星半縷,除了百毒真君的獨門解藥,唯一可做的事便是等死。

十六條好漢像十六匹死馬,衝倒在地一動不動。

追魂鬼手大吃一驚,突然刹住身形不進反退,飛上了瓦麵。他經驗老到,而且曾聽華山紫鳳報過名號,早知她曾隨百毒真君學藝,定然用毒藥下手了。

“退,各歸本位。”他發出了震天大吼,並脫手擲出三柄小飛爪,襲向正向屋內衝入的華山紫鳳腰骨。

華山紫鳳聞聲知警,知道吼叫發令的人定非等閑。

飛爪光芒如電,她的修為也不弱,眼角已看出飛爪是襲向身前的,如果向前衝入,必被飛爪擊中,雖有銀犀軟甲護身,到底要冒風險,試不得。

她腳向前點,身形突然向後躺倒,不進反退,貼地向後平射丈外。

“嗤”一聲,最先一柄飛爪擦過她的胸前,抓掉了劍鞘係帶。也抓破了襟;如無銀犀軟甲護身,她胸前的一雙****,大概會齊根被抓掉。

她感到毛骨悚然,也赫然大怒,一聲尖嘯,像隻大鳥飛上了瓦麵,挺劍狂追。地下,她的劍鞘靜悄悄地躺在那兒。

追魂鬼手三爪無功,也吃了一驚,便向飛虹樓急射,要誘姑娘前往送死。

華山紫鳳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劍交左手,紫銅管仍泄出一縷看不見的嫋嫋毒煙。

她探囊取出預先準備好的磷火包,向下麵飛擲,包破磷火飛濺,第五幢大廳有六處地方起火,第四幢也有四處。

追魂鬼手保持著五丈距離外,向飛虹樓急射,磷火包破裂時,並未發出爆響聲,外層的炮仗藥由於並未包實,火起響聲亦微,所以他並不知姑娘在放火。

越過第三棟房屋,他百思莫解,傳說中的華山紫鳳隻不過是一名武林晚輩,怎能避開他的三枚飛爪?愈想愈氣,突然大吼一聲,反手又打出了三柄飛爪。

這一次華山紫鳳上當了,她分心放火,卻未想到追魂鬼手突然反手發射暗器,聲未到,暗器已快著體了。

她看到了銀芒,大吃一驚,猛地一扭身,抓長劍疾揮。

“錚!”“噗嗤!”清響之後,是裂帛的撕鳴,人影乍閃,向側急飄。

她的劍擊中一柄飛爪,奇大的反震力在火花飛濺時從劍上傳到,虎口幾乎迸裂,人也被震飄出八尺外,小飛爪的渾雄勁道,凶猛得委實驚人。

同時,另兩把飛爪一中胸側,一中腹外側左胯骨,衣袂碎裂,如無銀犀軟甲護體,一百條命也保不住。

她心膽俱裂,立即止步。

前麵追魂鬼手卻扭頭叫:“丫頭,你來,老爺我擒住了你,要你替我生十二個娃娃。哈哈哈哈!”

她昏了頭,被激怒得像頭母瘋虎,一聲怒叫,拚全力狂追。她想得好,隻要近身兩丈內,老匹夫難逃一劫,便可將他剁成肉泥消消惡氣。

她這一追,幾乎追掉了性命,也成全了她,了卻了年來的相思,也替她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哀傷。

白骨行屍和錦毛虎鬥成平手,相持不下。

追魂鬼手已發出了撤回本位的喝聲,其他的人都撤走了,但錦毛虎不甘心,他要和白骨行屍拚命,他年紀輕,潛力尚未完全發揮。

金錢豹已控製了全局,當然也不願走,花園中隻有他們四個人拚命。

林世銘自顧不暇,性命在呼吸之間,他沒想到這兒竟然有如此高明的高手,心中暗暗地叫苦,尤其是崔姑娘在一照麵間便被人擒走,後果不問可知,他怎有臉在日後見終南二老?心中失驚,手腳便不夠利落,糟了。

金錢豹的雙股叉凶猛狂野,但見四麵八方全是叉影,像是千百道電芒,齊向中間集中襲擊。林世銘一柄短小的長劍,怎能招架?連護身也力不從心。

“著!”金錢豹惡意地大喝,叉出“猛虎搖頭”,攻向上盤,叉影成扇形向前推出。

林世銘百忙中挫腰沉劍,招出“玉門拒虎”,“錚”一聲劍叉相觸;人更向下沉,順勢撇劍也喝“著”!招出“彗星橫空”,全力削出。

金錢豹一聲獰笑,叉柄突然挑出,“錚”一聲將劍挑向上急蕩。喝聲“躺”!叉柄已經閃電似的推出。

“哎……”林世銘驚叫,沉重的叉柄,以千鈞力道撞過他的左肩外側,肩臂外的三角肌肉丟掉了一大塊,原是大汗如雨的臉麵,這時肌肉劇裂地抽搐痙攣,人站立不牢,向右踉蹌衝了出去。

金錢豹一聲狂笑,欺近反轉叉頭,兜心便戮。

臨危拚命,林世銘也一聲狂吼,揮劍猛砍叉影,想借力後退。

一條灰影越牆而入,聽到了狂吼聲,突然以令人肉眼難辨的奇速,飛射而來。

金錢豹哈哈狂笑道:“匹夫你做夢。”

“錚”一聲,兩股叉尖夾住了長劍,一扭一挑,劍化長虹飛射五丈外,叉尖一沉,向地下林世銘插去。

林世銘長劍脫手,人本來就未站穩,巨大的潛勁將他震倒,眼睜睜等待著叉尖貫入胸腹。

“完了!我命休矣!”他心中在狂叫,叉尖化成兩道白虹行將入體。

就在這生死一發間,一道細小的銀虹到了,纏住了叉尖,吼聲也到:“惡賊該死!”

雙股叉向上一揚,突被銀虹帶得向側方上空急蕩。

林世銘一聽喝聲耳熟,隻覺心神一懈,爬不起來了,心中在狂叫:“畜生!是你,你怎有臉見我?”

金錢豹驟不及防,雙股叉上傳來的奇大力道,令他無法抗拒,又舍不得丟手,身不由己,被叉帶得飛跌兩丈外,“砰”一聲滾倒在地。

接著,“叭”一聲響,眉心上挨了一記重擊,腦漿向外奔擠,紅的白的一齊湧,手腳一陣抽搐,身軀不住扭動,終於不明不白地死了。

白龍筋鞭無堅不摧,他的眉心難比精鋼,一擊之下怎能不死,假使他先前丟掉叉,也許死不了,至少還有躲閃的餘地。

來人是天涯遊子林君珂,林世銘的孩子,終於在千鈞一發中趕來了,到得恰是時候。

君珂斃了金錢豹,眼看遠處的激鬥仍烈,月洞門中,閃電竄出一個老女人,挺手中長劍奔到,同時厲叫聲入耳:“誰殺我的孩子,拿命來。”

錦毛虎的吼聲接著傳來:“這家夥是白骨行屍,大嫂小心。來了強敵,退回飛虹樓。”

君珂一怔,怎麼白骨行屍竟然助起他父親來了?已沒有他思索的時間,便向狼狽站起的林世銘叫:“爹,不可亂走,機關埋伏可怕,孩兒先收拾他們。”

原來他在入園的刹那間,便聽出父親的吼聲、缺耳的臉容。他也清晰地看清了,所以知道是父親。聲落,他已向白骨行屍掠去。

老女人是千手如來的老妻,當她發現愛子家麟橫屍後院時,急瘋了心,猛地挺劍衝近,一聲厲叫,向白骨行屍連刺三劍。

白骨行屍應付錦毛虎的九環刀,勢均力敵,加上急瘋了的老太婆,便岌岌可危了。老太婆的長劍,罡風劍氣直迫八尺外。可見她的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白骨行屍怎吃得消?

“哎……”他叫,左後股挨了一劍尖,直抵股骨,幾乎要了他的命。

老太婆第三劍得手,正待撇劍,割開老行屍的屁股蛋,卻未料到,後麵到了君珂。也是她合該冤死,被愛子的死亡激得昏了頭,顧前不顧後,也是君珂來得太快。

“叭”一聲,白龍筋鞭已在丈五六外抽到,鞭梢正擊中後腦勺,直切入五寸餘,像在腦後開了一條指粗大縫。

“嗯……”她輕叫,人向前栽。

白骨行屍向右一閃,老太婆便仆倒在地,他一帶白骨杖,怒叫道:“要你的命。”

“錚”一聲,錦毛虎的九環刀截出,硬接一杖,兩人一分。

生有時,死有地;這些人的功力都不含糊,真要拚命都可支持十招八招。但這時正好相反,死得都莫名其妙。

錦毛虎全力接招,維護地下的大嫂,他弄不清大嫂為何無故倒地,心無二用,給君珂抓住了機會。

“嗤”一聲,細小的白龍筋鞭纏住了錦毛虎的右大腿,一帶之下,右大腿分了家。

“哎……”他狂叫,人向下挫,大環刀拚全力向白骨行屍擲去,他還以為被白骨行屍暗算了哩。

“錚”一聲爆響,白骨行屍撥飛了九環刀,身形倏止。

錦毛虎身側站著君珂,衣袂袖樁飄飄,剛將踏在錦毛虎腰上的右腳挪開。

“你是誰?”白骨行屍心驚膽跳地問。

看了這情形,他便知兩個功力奇高的男女,定然是死在這一身儒衫、身材修偉的人的手上了,君珂已收了白龍筋鞭,所以他不認識。

“林君珂。”君珂答得頂幹脆。

“你……你是林君珂?”

“正是。”

“你……你為何救我?”

“原因有二,一是同仇敵愾;二是龍遊猿啼絕崖古道中,你替在下拔了脊中穴上的毒針。咱們之間恩怨兩消。”

說完,向林世銘縱去。

四、五兩棟大廳,已經火舌高張,凡是接近救火的人,大多被華山紫鳳先前泄出的毒煙所薰倒。

白骨行屍怔在那兒,一摸後胯骨,隻覺一陣疼痛,不由火起,探囊抓把刀創藥敷上,一聲怪叫向火場衝去。白骨杖風雷俱發,趕殺那些救火小賊。由於火焰一衝,遺留的毒煙早 消。所以救火的人愈來愈多了。

君珂奔近世銘,叫了一聲爹,便哭倒在地。

林世銘目眥欲裂,“啪啪啪啪”連拍他四耳光,大叫道:“畜生!你還有臉叫我爹?你……”

“爹!孩……”君珂大叫。

世銘不待他往下說,狂叫道:“你送掉了彭恩公全家,萬死不足以贖罪。別叫我爹,我沒有你這種無恥的兒子。終南崔恩公的孫女兒,已被賊人擄走,我料無臉再見天下人,我要以死贖我之罪。畜生!你怎不死!”

說完,一掌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

君珂跪在地下,已無法搶救,猛地左手上拂,右手一句老人家的雙腳,手到人倒。

他那一掌消去世銘不少力道,但掌風餘勁已經著額,世銘人即昏倒。

灰影一閃,來了一個手持釣竿的老頭兒,須眉全白,銀發披肩,垂腹長須飄飄,大叫道:“孩子,你做什麼?”

君珂抱起世銘,看清了來人,突然抱著人跪倒,淚如雨下哀叫道:“師父,君兒……”

來人是銀河釣翁王衡,君珂的師父到了。

他接過人,驚叫道:“咦!是你爹爹。”他伸手去按世銘的心脈。

“是的,爹一時情急,自拍天靈蓋,君兒搶救不及……”

“不要緊,腦受到震蕩,為師有靈丹妙藥,並以內力相輔,休養半日即可複原。”

“謝謝師父。”君珂大拜四拜方行站起。

“你與青城老雜毛有約?”

“是的,徒兒行將入川。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好!為了找你差點兒發了瘋。”

“這都是徒兒不孝,望師父原恕。”

“目下你有何打算?”

君珂一咬牙說:“目下徒兒要救人,請在家父醒來時代為稟明兩事。一是彭恩公全家已平安無恙,目下正在浙江桐廬山區懺情穀之中隱居。二是徒兒將全力救出崔姑娘,然後至青城赴約,請爹爹不必入川了。”

“你要入飛虹樓救人?”老人訝然問。

“是的,徒兒有圖樣,盡知樓中虛實。料亦無妨。”

“咦!你從何處得來圖樣?那是金聾子的心血哩。”

“是一位朋友從天殘幫的金聾子處盜來的。”

“哦!我放心了,麼魔小醜,何足道哉?你去吧,小心些,我帶你爹返家,然後入川助你。”

“謝謝師父。”君珂撲翻虎軀拜倒。

老人家說聲“小心了”,人即一閃而沒。

君珂看火勢已無法控製,白骨行屍仍在發威,便奔向飛虹樓,一麵大叫道:“老行屍,快走,陷入機關,你不但要死,死時一生凶名將全部被葬送掉,飽受酷刑折磨而死,劃不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