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二)下(1 / 1)

當下盤膝靜坐,將一口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循著“手厥陰心包經”諸路脈穴緩緩行將過去,眼見那一路毒線自曲池穴漸而向下,經間使、內關、大陵、勞宮五穴而至中指端的中衝穴。他將毒質逼於一處,中指粗腫滿脹,幾乎比平日大了三倍。

重玄嘿地一聲,左手小指甲在指端輕輕一劃,嗤的一聲輕響,一道黑血自指端激射而出,腥臭迫人,正射在船艙壁上,登時現出一個小孔,足見毒性之烈。待得毒血放畢,紅血流出,這才將血止住,跟著疏導內息,調經暢脈。入定醒時,已是黎明破曉,蕭文駿侍立一旁,麵有憂色,耳聽得水聲滔滔,已是船行大江之上。

蕭文駿今早醒來,見師父入定打坐,麵色灰敗,向人打聽,才知是遭了暗算,師徒情深,不免憂心忡忡,見乃師醒來,忙問:“師父,傷好些了嗎?弟子拿了芝漿,請師父服用。”

重玄一擺手,微笑道:“不妨事。哼,區區小毒,還傷不了為師。這靈藥得來不易,文兒好生收起,日後尚有大用。任施主呢?你去請他來。”蕭文駿應命去了,不一會兒請了任青來,重玄見他雙目充血,麵色低沉,道:“任施主,尋到段大俠了嗎?”

任青苦笑道:“在下命人搜了一夜,也未找到任長老絲毫蹤跡,也不知那廝將段長老引到了何處,真令人憂心。”原來任青送走重玄,立命屬下沿著那怪客所逃方向直追下去,卻毫無所獲,半分蛛絲馬跡也未找到。他唯恐中了聲東擊西之計,一路反向尋回,哪知三人竟是鴻飛冥冥,再無所蹤。他此次所護財物雇主條件嚴苛,限定一月之內必到杭州,倘有差池,幫中聲威受損事小,還要賠出一大筆銀兩,昨日上岸拜訪耽擱了一夜,已是大違初衷,萬不能再有耽擱,隻有一麵加派人手在滿城搜尋,一麵派人向幫主鐵大魁飛報此事,自己則帶了本船弟兄順將東去,拂曉啟航。

重玄聽罷,皺眉尋思,任青道:“道長和那廝交手,可曾認出他師承來曆?”重玄閉目深思良久,苦笑道:“說來慚愧,老道生平頗能辨識各家各派武學功法,也常以此自負,但昨夜與那人交手,他出手至大至剛,武功獨辟蹊徑,中土各家所無。”任青雙眉一挑:“難道他竟不是中原人士?”

重玄道:“這個貧道可就不知了。但那人內功極是正宗,絕非邪派所傳,隻是我與他隻換了幾掌,未能摸清路數。此人出手詭異狠辣,不留半點餘地,用毒之術又是出神入化,又這般正邪雙xiu,倒也奇了。”

任青沉吟道:“亦正亦邪,武林中何時出了這等高手?也罷,段長老也非庸手,縱非那人敵手,全身而退當無可慮。”二人默坐良久,均想不通此中道理。任青道:“道長的傷不礙事吧?”重玄笑道:“老道的身子頗經折騰,絕無大礙。請施主放心。倒是沒幫上什麼忙,於心有愧。”

任青忙道:“道長世外高人,肯折節下交,已是天大情麵,晚輩感激無盡了。尤其仗義相助,至受毒傷,晚輩更是惶愧無地。若有何需用,盡管吩咐便是,任某竭盡所能,也為道長辦妥。”

重玄方要遜謝,沉吟片刻,也知非是逞能之時,命蕭文駿取來紙筆,錄下一個方子,交與任青,道:“相煩任施主備妥此方藥材,貧道便足感盛情了。”任青見他通曉醫道,更是驚訝,這人醫武雙絕,難得心中光風霽月,更增結納之心,慨然道:“道長放心,此事極易,道長安心養傷,晚輩這就去辦。”施了一禮,出艙采辦去了。

重玄與徒兒說了會話,晌午時略進了些飲食,任青命人乘坐快艇,返抵武昌,照方抓藥,好在方上所用藥材均極尋常,走了兩家藥鋪,便已齊備,又乘船電馳而回。任青親自合水煎煮,端了進來,重玄連道不敢,將藥服下,如此過得三日,體內餘毒漸清。重玄打點精神,指點蕭文駿本門武功心法訣竅,他迭經慘變,深知以往過剛而折,接連吃了大虧,恐徒弟重蹈覆轍,便將江湖上諸般詭詐伎倆,奸謀權變之道,細細說與徒弟聽,每至緊要關頭,總要考較文駿應變權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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