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駿知要救這巨蟒,便在此刻,倏地自石後長身而起,口中喝道:“你們打了這長時候,也該歇歇了!”雙掌急推,望蟒鶴中間擊去。他不敢妄用震乾指力,蓋因這門功力隻及力於點,若要製止這場拚殺,反不如一般的劈空掌力來得順手。
玄鶴勝券已握,眼見可將仇敵細細整治,泄憤出氣,忽感一股淩厲掌風迎麵撲來,竟有人窺伺在側,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得傷敵,擊翅高飛。赤蟒得此良機,暫脫危機,將頭一擺,長尾落地,緩緩盤作蛇陣,它重傷之下,精神委頓,再無先前氣派。
一鶴一蟒,四隻紅眼牢牢盯住蕭文駿,把他盯地後背冷氣直冒,赤蟒劣勢之下,恰得喘息之機,倒也罷了。玄鶴恨他壞了自己好事,眼中全是憤懣之意,如欲噴出火來。蕭文駿苦笑道:“二位都是修煉經年,何苦為了些許小事拚死相鬥?倘壞了道行,豈不追悔莫及?”他知二物早已通靈,將它們當作同輩高手,說話極是客氣。
果然那赤蟒偏過大頭,兩顆眼珠骨碌碌直轉,末了將頭連點,似乎以此為然。玄鶴呱地一叫,長喙衝蕭文駿一點,一派不屑之氣,其意似說:“小子,你算老幾?想做和事佬?”蕭文駿瞧出它用意,給一個扁毛畜生看扁,不僅又是好笑又是尷尬,搓了搓手,道:“鶴兄,蟒兄已被你弄得如此狼狽,縱有不是,也該揭過了。何苦如世間俗鶴,見了蛇蟒便不鬆口?大失高人……高鶴身份,鶴兄你說是也不是?”
玄鶴卻不理他,隻用長喙搓弄燒焦的羽毛,眼中滿是痛惜之色。它向來最是愛惜這一身玄羽,珍若性命一般,常以此自負,自覺高出同鶴甚多,被赤蟒一口燒焦,犯它生平大忌。再者它本是海外仙山異種,忽地動了心思,乘著一股海風東來,不料遇見宿命對頭,垂涎它腹中一顆內丹及蟒膽,皆是於己有大益補物,費了無數心力,眼見到手,半路殺出一個“人”來,大言不慚,極是可笑,越想越覺不忿不甘。
蕭文駿見它神態,已知此事極難善了,為今之計,隻有以武功震懾這玄鶴,方可無事,淡然一笑,舉手一掌,喀嚓一響,一株海碗粗細的大樹應聲而倒,斷做兩截。他拍了拍手,一副渾然無事的模樣,便似做了一件極微不足道的小事。
果然那玄鶴一見他如此身手,登時大感惕然,一雙火眼不住望他,蕭文駿看它躊躇猶豫的模樣,大是好笑,知此時決計不可露出得意之態,麵上一片淡然,隻雙手籠在袖中,老神在在,莫測高深。
玄鶴見他越是沉定,越覺沒底,呆立了一會兒,朝蕭文駿恨恨瞪了一眼,展翅騰空,又似對赤蟒猶自戀戀不舍,盤旋了幾圈,一聲厲鳴,衝雲而去。
蕭文駿見它終究被自己嚇跑,不免得意,這玄鶴若是執意動手,他勢不能下重手傷它,隻得驅趕而已,可謂極是棘手。但它臨去一眼卻瞧地他心下發毛,暗暗苦笑:“我救了這赤蟒一命,卻將鶴兒得罪地不輕,隻怕收服它服役之事算是白搭了。”到底避免了一場殺劫,大是興奮。
冷不防一條又滑又膩的身子挨著自己蹭啊蹭地,蕭文駿轉頭一望,卻見赤蟒一顆巨頭立自己不過尺許,嚇了一大跳,生怕染上它身上劇毒,忙即躍開數尺,神色戒備地望著它。巨蟒滿麵無辜之色,又將巨頭湊近,輕輕擦了一擦。蕭文駿這才知道它是感恩而已,送了口氣,憶及書上所言,這蠢物果是記恩之心極重,得罪了玄鶴,倒獲得了它的好感,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但身上給它弄得又粘又膩,大是惡心,輕輕推開蟒頭,道:“你是感激我替你解圍麼?”
巨蟒紅信吞吐,將頭連點,微微一頓,又搖了搖頭,蕭文駿莫明其妙,道:“難道不是?”赤蟒又搖了搖頭,身子向後一縮,往草叢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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