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四)(1 / 1)

重玄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這等大事,若不查探清除,絕不可妄下論斷。太虛子講道時,恰逢少林派掌門方丈智明上人首徒法慧和尚北訪昆侖,便邀他一同坐論聽道,據法慧言道,他與太虛子師徒論及佛道兩家宏旨大法,足足談了三日,得益不淺,其後又在昆侖山盤桓了半月之久,太虛子師徒每日相陪,極是謙恭,絕無可能南下武昌擊殺段如鏡。至於葛玉鬆遠在開封葛家堡中,發現段如鏡屍首的前一日,他伴侍其母於堡中花圃賞化觀景,葛家堡上下百餘名仆婦皆可為證。”

蕭文駿忽地問道:“師父,那法慧和尚是專程拜謁昆侖山門,亦或借道巧過?”重玄所以不說自己的推斷,隻講其中梗概便有考較徒兒之意,這時見他辨析思微,一語道破其中症結所在,大是歡喜,笑道:“那法慧據聞是奉了方丈之命,往西域天竺國辦一件要事,路經昆侖,被太虛子知曉,特地請他上山,以示尊重。”

蕭文駿沉吟道:“既是太虛子邀他上山,倘別有用心,借他之口,洗脫罪責,也並非不可。至於葛叔叔,百餘名仆婦雖是人多,到底是自己家奴,隻怕所言不足采信。若是有心之人借此發難,倒是不易辯白。”

重玄道:“文兒所言極是,點蒼派正是以此發難,太虛子師徒百口莫辯,如今武林中風聲鶴唳,情勢微妙之極。畢竟點蒼派也是名門大派,死了一個長老,若不查個清楚明白,幾百年的聲名威勢便蕩然無存。點蒼掌門破玉子已有二十年未曾下點蒼山一步,為了此事,盡起門中高手,專程北赴昆侖,尋太虛子說理去了。虛名浮利,連這等修道養性之人也不可免。唉,盛名累人,盛名累人啊!”

蕭文駿道:“師父,依弟子所見,這宗血案十之八九便是那黑衣人所為。”重玄見愛徒所斷與自己不謀而合,大感興趣,問道:“何以見得?”蕭文駿道:“當日他便欲對段長老不利,幸而師父路過,壞了他好事,想必他仍不死心,尾隨段長老之後,出手將他殺死。師父還曾言道,此人出手至大至剛,恰與段長老死因相符。”

重玄摸摸他頭,笑道:“為師少年時若有你這般沉穩幹練,何至於今日?好,好,你小小年紀,見識已自不凡,比為師年輕時不知高出多少。日後行走江湖,我也可放心去了。”蕭文駿聽師父話語頗有淒涼之意,不明所以。

重玄轉過話題,道:“你所言與為師不謀而合,段如鏡之死必是那黑衣人所為。此人行蹤詭秘,武功近於昆侖一派,若是就此鴻飛冥冥,這筆糊塗帳隻怕要記在昆侖頭上了。點蒼昆侖兩派稍不克製,起了衝突,必會釀成武林近百年來最大的血案。”說著憂形於色,顯是深以為慮。

蕭文駿道:“那黑衣人行凶當夜,任大叔也曾見到,何不轉告鐵幫主,令點蒼派追查此人,隻需找到他下落,段長老的命案當可水落石出。”重玄道:“鐵大魁保護長老不利,門規責罰絕逃不過,即算告知破玉子,追查他下落。那人大可龜縮不出,坐看點蒼昆侖兩虎相鬥。”

蕭文駿道:“師父之意,莫非那人竟是有意嫁禍昆侖派麼?”重玄點頭道:“為師苦思數日,唯有如此才說得通。他故意以至剛手法殺死段如鏡,卻又非昆侖嫡傳,越是這等朦朧不定,越是啟人疑竇,日後東窗事發,他隻要尋個去處隱蔽,再不出手,死無對證,昆侖派必成千夫所指,眾口爍金,不是也變得是了。嘿嘿,好心計啊,好心計!”

蕭文駿隻聽得一股涼氣自背後竄將上來,他雖聰慧機變,猜得出凶手幾分用意,到底閱曆尚少,乍聞這等江湖上爾虞我詐的陰詭伎倆,仍感不寒而栗。重玄知他心意,拍拍他肩膀,道:“江湖中事波詭雲異,為師百年之後還得你自己麵對,些許詭計便將你嚇倒,日後何談光大我清元一脈?”

蕭文駿給師父說得不好意思,雄心頓起,道:“師父教訓地極是,弟子受教了。”重玄嗬嗬笑道:“文兒,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須知江湖上你這般年紀能有如此成就,也是罕見罕聞了。”眉頭一皺,又道:“不管如何,段如鏡之死,總是給江湖帶來無窮殺機,牽連開來,隻怕幾個有名大派都要波及。此人一日不除,武林中總是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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