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易道:“你也不必忙活,簡簡單單便好,至於這飯錢嗎……”錢一毛雙手亂搖,道:“大爺說哪裏話來,你老光降小店,實是小的天大的麵子,怎敢收你老的錢,再者方才你老賞給小的的銀子盡也夠了,斷斷不能再要大爺的錢了。”梅易也不多言,說道:“既是如此,也罷,我便承你一個人情。我累了,要休息,快去準備吧。”錢一毛笑道:“是是,兩位大爺往後院請。”當先引路。蕭文駿暗暗納罕,不知這錢一毛如何執意挽留二人,梅易卻又一口答應,當著錢一毛麵,不好細問,隻有悶在鼓裏,默然跟去。
錢一毛將二人引至後店一座跨院之中,一指麵前廳堂,笑道:“小的特地為兩位預備了兩間上房,連作一處,兩位談心傾談也方便些。”梅易淡淡地道:“嗯,算你還機靈。你放心吧,大爺說話算話,必將你的麻煩盡數除了,才會離開。”錢一毛大喜之下,連連作揖,笑道:“如此多謝大爺了。”
梅易一擺手,道:“不必了,你若無他事,快些走開,少來聒噪,我喜歡清淨些。”錢一毛道:“是是,小的立刻便走,我給二位張羅些下酒菜去。”轉身離開。梅易待他走遠,一拉蕭文駿,笑道:“大哥可是不懂我何以留宿在此?”蕭文駿道:“正要向賢弟請教。”梅易笑道:“這個卻不可便說,隻待明日即有分曉。大哥塌下心來,隻管高枕安臥。”蕭文駿知他狡獪頑皮,既是不說,問也無用,隻點了點頭。
當下二人分房住下,錢一毛去了一會兒,立時回轉,送來幾樣素菜,尚有一瓶素酒,蕭文駿飲了幾口素酒,便即就寢,睡至夜半,起身如廁,忽見窗頭人影晃動,頭闊腮尖,不是錢一毛是誰?起了疑心,伏床假寐,隻聽遠處腳步聲響,落足濁重,當是不通武功之人。一人說道:“掌櫃的,你守了半夜,想也累了,交給我吧。”錢一毛歎口氣,說道:“也好,我真有些累了,你可要給我好生看住,不可讓他們溜走,隻一有動靜,立刻告我,我的身家性命,全在這二人身上了。”那夥計應了一聲。
蕭文駿不明所以,這二人鬼鬼祟祟,卻又不像謀財害命,白日梅易當眾顯露武功,諒他們也無此膽量,試一運氣,隻覺丹田內息通暢一如平常,酒菜也無不妥,正思索間,忽聽門外一聲悶哼,一人倒地聲響。蕭文駿何等身手?翻身坐起,一步搶到門邊,蓄勢出手。門外一個聲音低低說道:“大哥,你可起身了麼?”語音清脆,正是梅易口音。
蕭文駿放下心來,說道:“嗯,這麼大動靜,哪裏睡得著?快些進來。”一人推門而入,長身玉立,麵含微笑,正是梅易,他穿戴整齊,肩上負著裝金銀的包袱,竟是一副出門打扮。見蕭文駿衣衫齊整,一派如臨大敵的神色,笑道:“大哥果是高手,微有風吹草低便即驚醒了。”蕭文駿道:“行走江湖,不得不耳。易弟,你這般大半,可是要出門嗎?”梅易笑道:“正是要出門的,不過是你我一同出門。”
蕭文駿問道:“深更半夜,要去哪裏?”梅易笑道:“大哥莫要多問,隻隨我來便是了。”蕭文駿也不多言,將隨身物件收拾停當,二人先後出屋。梅易打個手勢,示意上房而行,事已如此,蕭文駿隻得隨他,騰身上房。二人竄高伏底,一路出了客店,直奔鎮外。到了鎮外林中,梅易突地放聲大笑,狀甚歡愉。過了好一陣方才止住,仍是呼呼氣喘,說道:“痛快,真是痛快!”
蕭文駿問道:“易弟,如今你可說了麼?”梅易以手撫胸,笑道:“大哥怕是悶了許久了吧?你可知那錢一毛為何費盡心思也要留我們住下?”蕭文駿想了一想,說道:“難道是他白日得罪了許多鎮上權貴,要靠你我撐腰?”梅易大拇指一挑,讚道:“大哥真乃神人,一猜即中。”蕭文駿笑道:“隻是小事而已,哪配稱什麼神通?倒是你為何半夜要走?”腦中靈光一閃,脫口道:“莫非……”
梅易點點頭,笑道:“不錯,我正是此意。”蕭文駿苦笑道:“你這一手真是狠辣,如此一來,隻怕他在這鎮上也呆不下去了。”原來錢一毛白日被梅易唬住,將幾個前來占些小便宜的富家員外痛打了一頓,他尤不知足,索性幹一票大的。許多聽聞梅易身攜巨款,來瞧熱鬧之人,也給他飽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