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說呢,這座城市讓人厭倦,在工業齒輪的運轉下,它的外表越來越繁華,金碧輝煌。而積累在下水道的汙穢和血腥也越來越多。
“你真的沒想過離開嗎?老麥。去其他地方。”羅丹問老麥,陸航站裏充斥著鋅石的鹹味,月台上依舊湧滿了人。
“年輕時想過,但去不了。”老麥歎口氣,艱難地伸伸腿,“現在老了。去不了,也不想去。”
“老麥……”
“嗯?”
“你上次和我說的那個事是真的嗎?你真的殺死了兩個孩子。”
“有一半是真的……”
“哪一半?”
老麥不說話,又起身去拖侯客廳的大理石地板。
羅丹無聊地拍拍自己的雙膝。
老麥突然回頭對他說:“你知道嗎,羅丹,葉小語要回來了。”
“哦……”他的內心有一絲克製不住的高興和激動,“和我說這個幹嘛。”
“你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在她嫁給第二個男人之前。”
“我麼……”他笑著搖搖頭,“她有孩子要養,不會找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做依靠。”
“沒自信。”老麥說,“你就不能勇敢點。”
羅丹咧咧嘴:“不能。”
人活一世,名利二字。這兩樣羅丹都沒有,但羅丹確信他很快就會有其中一樣了,他做了一件瘋狂的事,很有膽量,問題是要怎麼處理好之後的麻煩,特別是那個意外的麻煩。
“鏡中月,水中天,人生五十年,如夢若幻似雲煙……”
仕昆在念詩,聽著真有幾分詩人的味道。可惜他不是詩人,他是個自虐狂。
“你又來了,朋友。”他說,一邊擦拭著身上的新鮮傷口。
羅丹走進來,屋子還是一樣的幹淨。
“處理得怎麼樣了?仕昆。”
“我是幹苦力的麼,”他放下鮮紅的布棉道,“你出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結果現在跑腿的全是我。”
“別急,朋友。”羅丹攤開雙臂,“我們馬上就大計得成了。”
“你最好別擁抱我,我的身體剛流過血,可不想再體驗一次疼痛。”
“我可不是想擁抱你。”羅丹放下手臂,拍拍大腿兩側,“找好人了嗎?”
仕昆將一份文件丟到桌上說:“這個人如何,一個城衛官,又矮又胖又囂張,活著不招人待見,死了也沒人掛念。”
“你是在說我?”
仕昆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又矮又胖嗎?”
“好,我們不說這事,還有呢?”
“我給那個女孩喝了點柴胡湯,她現在的狀況好了很多。”仕昆說著,蒼白的俊臉上又露出不滿意的神色,“按理說我們該殺了她,不然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殺了她,麻煩也不會消失。”
“心慈手軟可成不了大事。”
羅丹笑了笑說:“難道我們現在幹的不是大事嗎?”
“算不上。”仕昆說,他對大事有另一套看法,“眼下我們隻是觸了引子,後麵就是另一些人。我們隻是小人物,小人物可上不了台麵。”
羅丹挑挑眉,抓起仕昆插在牆上的刀,瞧著他說:“老弟,沒有小人物會來自擊技學院,也沒有哪個小人物會有這麼厲害的劍法。你天生是站在風暴眼的獅子,做不了螻蟻。”羅丹的眼睛很漂亮,有著透明而幹淨的淺綠色瞳孔,這一雙眼睛遠比他那張平凡的臉讓人印象深刻得多。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瞧著仕昆,讓他恍惚間以為對麵是個嬌氣的貴家富公子,又或是小姐。可惜這些都不是,這家夥隻是個看著正常卻滿腦子幻想的瘋子。也許在他做這些事之前不該說是瘋子,因為幻想是每個正常人都有的。但如果要把幻想變作現實,那就絕對不再是正常人的範疇。
“你這麼說隻是想把我和你拉在統一戰線。”仕昆不屑的揚起嘴角,“你隻是需要人幫忙。”
“難道我們不是同一戰線嗎?”羅丹故作帥氣地搓搓兩根手指想配合一下氛圍,卻沒打出響指配,他又試了一下,還是沒有成功,他隻好無趣地甩甩手接著說,“世界是無上淨天創造的,但文明是金錢鑄就的。這萬惡的社會需要用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不管在你在自己身上割多少刀,也不會比一個銀子兒更讓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