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誌超心裏慌上來,額頭竟不知不覺間沁出一層冷汗,抓著手機的掌心也汗浸浸的了。可他提醒自己,這種時候,要鎮靜,一定要鎮靜,尤其在女人麵前。董鍾音沉不住氣,本在情理之中,昨兒這一夜,還有今天上午,她一定慌急無措坐立不安,所以才在午後請假留在家裏,一遍遍打電話找他。這種時候,他再亂了陣腳,她的心理負擔就更沉重了。
“也沒什麼了不起,他們不過捉風捕影,亂敲銅盆嚇耗子。真要有證據,怕是就不會用這種小兒科的手段了。”成誌超故作輕鬆地說,“所以,你隻當沒這事好了,照常上班,該說就說,該笑即笑,心裏沒鬼怕什麼?”
“可我…….心裏有鬼。”董鍾音帶著哭音說。
成誌超的心又沉了沉,說:“有個鬼,也不過是個小鬼,善鬼,並不害人的鬼。你不把它當鬼,那就什麼也不是了。其實,哪個人心裏,沒一塊獨屬於自己的綠地?保護個人隱私,國家法律中有此條款。他們玩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目標完全在我,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他知在這樣的話題上,自己本是理短,便不再多說,隻是再一次明確叮囑,“隻是,這一陣,我們都要多注意一些。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我們不再單獨約會,你也不要再給我來電話,行嗎?”
董鍾音沉默了一陣,呢喃地說:“可我……想你……”
“我也是。時令不好風雨來得驟,”他用了一句現代京劇裏的唱詞,“暫時…….就多些思念吧。”
成誌超收了電話,發了一陣呆,開始在屋裏焦躁地轉圈子,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猛獸。在此前,他隻覺或是進攻或是退守,主動權都還掌握在自己手裏,但突然之間,角逐場上的形勢似乎完全顛倒,他隻能退守在自己的洞穴裏,而且對方用側翼佯攻的辦法一再向他發出警告,如果你不老實,那我們就再不留情了!他驚訝,那些人是用什麼辦法知道他和董鍾音關係的?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後為什麼一直不動聲色,直到這種時候才亮出底牌?可以肯定地認定,陳家舟在送通話明細單時,已將這張牌抓在了手裏,而這次,他則是故意將底牌亮給你看,逼你投降,迫你就範,隻許你老老實實,不許你亂說亂動。
在現實中國社會,如果去掉政治站隊方麵的因素,大大小小的官員們最怕的,不過是兩方麵的錯誤,一是經濟的,再一個就是生活的。經濟犯罪可以讓人身陷牢獄直至丟了腦袋;而嫖娼,包養二奶,或有婚外情人,一旦暴露,處理起來雖不似經濟犯罪那般嚴重,但聲名掃地臉麵丟盡之後,同樣再難做官。中國人的道德觀念,在評價領導者的人生操守時,往往把男女之事當作分水嶺試金石,一位在外麵饞貓一樣沾花惹草的人,又怎能受到上級領導和黎民百姓的理解和信任呢?
宋波下班回家的時候,成誌超當著她的麵打電話給司機:“明早來車接我。”
宋波說:“給你請了假,不如就在家裏多呆幾天。”
成誌超說:“縣裏正忙,哪好再呆。”
宋波說:“沒了誰,地球都照樣轉。”
成誌超突然煩躁地說:“我工作上的事,以後你少管!”
宋波哼了一聲,就進廚房準備晚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