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如歌說,“其三,下麵就是我要述說的重點。如前所述,最近我們三姐妹轉了不少地方,尤其是二師叔的住地拱橋鎮的環境以及與此有關聯的附近地方,進行了粗略踏勘,獲得的第一印象並不理想,因此,我們覺得隻有促使二師叔搬遷外地,而搬遷以出走為首選,選擇一個好去處——而遠走他鄉,在某種意義上對此舉來評估的話,我方的好處不少……這就是退,大退特退,退一步海闊天空……在那個廣闊的世界完全可以任意揮灑。隻有退一步,才必然有出路。天無絕人之路,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上蒼給二師叔陸秀桑的時間還長著呢,給他的活動範圍大著呢,這一出走,說不定或許有想象不到的驚喜,甚至有另一番新天地——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有一句話,徒兒我並不想多講,這句話是這樣的:他們厲害,咱們膽小,咱們害怕他們,鬥不過他們,隻好灰溜溜地逃走,逃得越遠越好……這就是我方的亡命天涯的最初打算。”
師父方廣園坐在那裏,不動神色。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顯然在認真聽,也在判斷。
誰又知道三姐妹是如何構想這種應對策略的?在歐如歌看似輕鬆愉快的這種話語當中,是否深含一種精心設計的陷阱?但從她表情上看,倒有些可憐兮兮,很像是示弱,而打算得到別人的同情,但仔細琢磨,又似是而非。
歐如歌的性格,常常使人難以捉摸。眼下以其自我感覺良好的方式表述一件嚴肅的內容,正體現出了其性格特點,當然主要是在策略的運用上。某種策略的運用,既含有設計者的性格和謀略,又必須符合當時的既定條件,並且使對方摸不著頭腦,一時吃不準這個要點,而難以適應,如此方顯其策略的內在魅力。
師父坐在那裏穩如泰山,神色與通常似乎沒多大區別,仍然在認真聽取歐如歌的夾敘夾議的話語。但當他聽到每一個停頓時,仍然不露聲色,照常微微一笑。那種笑聲有些古怪,竟使歐如歌不易覺察出師父的態度。
師父隻是說:“此一設想相當大膽而別出心裁,頗有道理,繼續說下去。”
她接著說:“三十六計,走為上。既然選擇出走,走就很有理由。但是,以什麼形式出走呢?咱們不妨使用亡命一詞。亡命——古已有之。第一,那是亡命者迫不得已的一種簡單應對危難的方法,一種無奈選擇。第二,亡命,或者是一種更為老謀深算策略的應用,假戲真做,其實是一個瞞天過海的花招。無論從哪方麵講,均為合情合理。師父曾經講過相當顯著的一個例子,那就是春秋戰國時期晉國公子重耳,亡命異國他鄉的曆史事件,至今徒弟記憶猶新。其人出走,避開了敵人的陰謀算計,曆盡危難,多年後終於重歸故裏,接掌王位。我這樣講並不意味著我們與重耳類似,這不存在可比性。”
她看了看倆姐妹一眼,繼續說,“咱們看似示弱,而實際卻恰恰相反。在實際較量中,我們不妨來一個暗中設局,一路牽著對手的鼻子走,把對方引向一個山高皇帝遠,常人不大在意的地方,擺開戰場認真進行一番較量,徹底了斷雙方之間的恩怨是非。”
她覺得,眼下對今後事態的發展,無論如何都難以作出預測。因此,在她的想法中必須留有餘地,走一步看一兩步,可見其女並非魯莽之人。
強平疇插話:“盡管咱們的敵手智謀不低,但要窺破二姐挖的坑恐怕不那麼簡單,當然還包括朝中的某些大人物……”
歐如歌微笑著看小三兒在發表見解,她欣賞小妹的說話並非是其投其所好,而是她的見解非凡,讓人一聽,有一種深受啟發的感覺。
說到此處,強平疇突然打住話頭,眉頭皺著清了清嗓子,然後微微一笑又繼續漫不經心的說:“第三,除過挖坑之外,咱們起初應該以流亡者的身份出現在江湖,逃跑,亡命,既然如此,就要像個逃跑的樣子,或者應該更狼狽一些。如果以後策略運用熟練的多了,在必要時還可以隨意改換旗幟,借此迷糊敵手。總之,策略靈活應用,手法隨意變化,但目的始終保持不變,我認為,這大概就是二姐的真正意圖吧。”